燃財經（ID:rancaijing）原創
作者 | 唐亞華
編輯 | 魏佳
「在市場競爭中，確實有友商為了吸引優質的內容創作者加盟，想從知乎挖一批人過去。這從一個側面也反映出知乎的優秀創作者含金量較高，市場認可度高。」知乎創始人兼CEO周源在接受燃財經專訪時這樣評價知乎大V出走事件。
而對於近幾年大熱的「下沉」概念，周源表示「並不認同」，知乎也不會有意識地去做下沉。「我們始終重視內容的質量，不管內容來自哪個領域，我們都希望能夠產出和傳播高質量的、有價值的、可沉澱的內容。」他說。
成立8年，知乎憑藉著2億多用戶和多年積累的優質內容，成為垂直內容社區的領頭羊，吸引了騰訊、百度、快手等網際網路巨頭的投資。
但在崛起的同時，由於內容平臺和商業化之間天然的矛盾，知乎也面臨著變現難題。因此，近年來知乎在會員與廣告業務之外也在積極探索知識付費。
第六屆世界網際網路大會期間，就大多數人關心的知乎社區生態、商業化問題、好物推薦新板塊，以及網上未成年人保護與生態治理問題，知乎創始人兼CEO周源向燃財經分享了他的觀點。
大V被挖說明知乎的創作者質量高
燃財經：作為一個內容社區，知乎上的高質量內容一直是用戶最看重的，但近年來不少用戶反映社區氛圍、內容質量在下降，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是大眾水平的問題，還是平臺有意識的內容下沉？
周源：知乎在2013年決定開放時，就做出了抉擇。我們要做一個開放的平臺，為更多的用戶服務，而不是做一個小社區、小圈子。知乎的用戶規模在不斷增長，已經超過了2.2億。用戶規模的擴大，一定會帶來關注點的多元，興趣的多元，內容的多元。
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不玩遊戲，也許在你看來，討論遊戲相關的內容都是低質量的，沒有價值的。但是在遊戲玩家看來，這些內容就很有價值，很有幫助。知乎變大了以後，這是必然出現的狀況。
我們並不認同下沉這個概念，更不會有意識地去做下沉。我們始終重視內容的質量，不管內容來自哪個領域，我們都希望能夠產出和傳播高質量的、有價值的、可沉澱的內容。
燃財經：知乎上有很多大V出走，後期湧進來不少新人，讓社區的生態產生變化，你們怎樣在社區生態上做維護？
周源：在市場競爭中，確實出現過這樣的現象——友商為了吸引優質的內容創作者加盟，便想從知乎挖一批人過去。我想，這從一個側面也反映出知乎的優秀創作者含金量較高，市場認可度高。
經過8年多的發展，知乎已經形成了一種具有特色的良好生態和土壤，可以幫助創作者健康成長，因此也可以源源不斷地培養出優秀的內容創作者。我們很珍惜這樣的生態和土壤，也一直會盡力去維護和保持這種生態。
燃財經：在網際網路普遍進入用戶增長瓶頸以後，拉新獲客怎麼做？
周源：拉新獲客的成本確實比以前高了，這是行業裡的普遍情況。知乎已經樹立了較好的品牌形象，也形成了比較健康的社區生態，這在很大程度上幫助了我們的用戶增長。從數據上看，我們的用戶規模仍然在快速的擴大，還保持著良好的發展狀態。
燃財經：今日頭條對知乎造成了多大衝擊？
周源：網際網路內容領域有許多企業，大家都在為用戶提供服務，大家各有特色，既有競爭，也有合作。知乎和今日頭條，在定位和調性上有著較大的差異，並沒有形成彼此強烈衝擊的局面。
從近幾年的發展來看，知乎的用戶規模快速上漲，積累沉澱的優質內容在快速增加，優秀創作者越來越多，商業化的探索也日漸成效，知乎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發展狀態。
燃財經：知乎也推出了好物推薦，是要對標小紅書嗎？公司對這一業務的定位和規劃是什麼？
周源：知乎正在內測好物推薦功能。這個細分領域，已經有了很多企業，我們並沒有想要對標誰，是按照自己的發展方向前進。好物推薦是我們用戶商業化探索的一部分，目標是通過這種方式，為社區的優質創作者拓寬獲得合理收益的渠道，持續正向地激勵創作者，源源不斷地創作優質的內容。
燃財經：你怎麼看待知識付費？
周源：知識付費的內核，就是圍繞知識的線上服務。這種服務從中國接入網際網路那一刻就出現了，並非新生事物。網站提供新聞資訊，漢語詞典搬到線上，內核都是網際網路知識服務。因為網際網路海洋裡信息太多了，要找到針對性強的、質量上乘的越來越不容易。於是開始有人願意付費來提升這種服務的效率和質量。
但從2018年開始，知識付費已經出現了復購率降低、完課率降低、使用時長降低的「三低」現象。從市場來看，知識付費領域的公司已經開始轉型，有的做起線下的培訓、沙龍，有的開始做遠程教育，有的從知識轉向相聲、評書等娛樂節目。總之，大家都在重新對齊坐標：往左是教育，往右是娛樂；抬頭是上網，低頭是線下；或者向內抓內容質量，或者向外搞拓展服務；或者聚焦垂直領域，或者搭建綜合平臺。
燃財經：知乎的知識付費板塊做到了什麼程度？
周源：知乎是在3年前開始引入付費機制。我們上線的第一個產品，叫做「值乎」，就是今天「付費諮詢」的前身。後來，我們把講座模式搬到線上，做了知乎Live，又推出了電子書、講書、私家課等產品。知識服務是一件長期的沒有終點的事情，付費機制，是在輔助這件事情更加順暢、持續、大規模地發生。
燃財經：知乎的主要商業模式是什麼，目前營收狀況如何？
周源：主要有廣告和會員兩個部分， 目前營收狀況良好，增長較快，符合我們的預期。
燃財經：你對未來一年有什麼期望和規劃？
周源：知乎的使命是讓每個人高效獲得可信賴的解答。作為一個網際網路平臺，知乎當下要做的，是建立起更加科學、合理的機制和規則，打造出更高效的設施和工具，推動用戶、內容、商業三個部分共同提升。
用戶方面，我們要打造更簡單好用的產品和服務，不斷提升用戶的使用體驗。內容領域，我們要繼續鼓勵、維護專業的風格，維護認真、友善的氛圍，不斷提升內容的質量。商業方面，我們要打造包含策劃、技術、產品等全流程支持的項目，以豐富的形式開展商業合作，讓為社區發展貢獻力量的人獲取合理的收益，也讓知乎能夠持續長久地運轉下去。
用戶、內容、商業三個部分，可以協同一致，相互支撐，相互促進。也只有這三個部分互相推動，形成正向循環，知乎這個飛輪才能不停地旋轉，不斷生長壯大。
網際網路生態好壞決定能培養出怎樣的下一代
燃財經：這次你來網際網路大會出席「網上未成年人保護與生態治理」論壇，目前的網際網路環境對未成年人的影響是什麼？
周源：當今的未成年人都是網際網路的原住民。網際網路像水和空氣，深度融入他們的生活。網際網路生態的好壞，決定了我們培養出怎樣的下一代。未成年人心智發展尚未成熟，觸網的時候存在一些風險。一是容易受到暴力、色情等不良內容的影響，產生效仿行為。二是容易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燃財經：現在很多APP都推出了青少年模式，這是有效的解決辦法嗎？
周源：設置青少年模式的目的是保護青少年，這種方式，在一些領域的APP上確實很有價值。我們應該認識到，在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方面，我們是做得太少了，而不是太多了。
中國網際網路行業的這二三十年也一樣，規模快速膨脹、不斷更新迭代，競爭紛亂而激烈，缺乏約束與自省。如今的中國網際網路行業已經邁過青春期，承擔社會責任，已經成為全行業所有企業的重要任務。
周源和胡歌合影。胡歌以文藝工作者的身份參與「網上未成年人保護和生態治理論壇」。
燃財經：知乎在這方面是怎麼做的？實施過程中有哪些難題？
周源：知乎在做的，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採取各種各樣的技術手段，加大人力、物力的投入，清理打擊對未成年人有害的信息，營造清朗的網絡生態環境；二是作為一個內容平臺，盡力開展幫助青少年健康成長的有益活動，傳播有價值的正能量的內容。
我們開發了用於反對流量作弊和虛假廣告的「悟空」系統，如今識別準確率已經達到99.9%。2016 年，我們上線了社區管理機器人「瓦力」，利用人工智慧技術對社區進行治理，識別和處理謾罵、語言攻擊等內容。
燃財經：有哪些措施可以減少或規避網際網路對未成年人的不良影響？
周源：我們做了很多實踐，比如，針對青少年心理問題高發的現象，知乎聯合高校，通過線上論壇、線下沙龍等形式，普及抑鬱症的成因、治療過程等知識。我們先後組織的「童年想知道」、「從零開始的性教育」等圓桌論壇，累計有數十億人次瀏覽。
燃財經：你認為5G將帶給網際網路行業什麼樣的影響，它在什麼方面能體現出更大的價值？
周源：5G的高網速和低時延等特性，會帶來信息傳輸密度的大幅提升，很有可能會改變承載內容的媒介。超高清視頻、VR/AR可能是新的方向。知乎目前也在嘗試視頻直播，5G到來後，傳輸速率就更不是問題了，直播也許會獲得更大的發展機會。
除此之外，5G與大數據、雲計算、人工智慧等新技術的協同應用，將給網際網路行業相關的產業帶來變化。5G可以給智能硬體「賦能」。VR眼鏡、智能手環、智能耳機……移動智能終端輕量化是未來趨勢，5G時代也會有不少新型智能硬體湧現。
對知乎來說，5G會帶來更大的數據量，人工智慧方面的算法也會相應更強，所有服務形態都是圍繞「讓每個人高效獲得可信賴的解答」。
燃財經：過去幾年網際網路行業讓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
周源：中國網際網路的大內容領域，讓我印象最深刻。從中國網際網路行業的競爭格局來看，社交、遊戲、電商、娛樂等領域，都已經出現了龍頭企業，但是大內容領域，至今還沒有龍頭。
這幾年來，中國網際網路的大內容領域千帆過盡，風起雲湧。大家各有千秋，各有方向。有擅長搜索的，有精於算法的；有的專著內容質量，有的深耕垂直領域；有大平臺，有小社區；有UGC，也有PGC；有通過廣告收益的，也有通過會員付費的。
究竟什麼樣的技術、什麼樣的產品、什麼樣的風格、什麼樣的模式能夠最終勝出？是知乎一直在探索的。
燃財經：展望未來，你認為網際網路行業會有哪些趨勢？
周源：5G、大數據、人工智慧等新技術的發展和投用，將會給網際網路行業帶來顯著的變化。在網際網路內容領域，優質的內容和良好的網絡生態，將會是一個共同的趨勢。
*題圖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