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Music| 樂夏,但大家看到野孩子出現在樂隊名單上時,心裡又是雀躍的,他們是一支太過於樸素的樂隊,樸素到離開節目後,他們說我們能唱歌給你們聽就好了。
等到五條人被再次淘汰,大家又把關注更放在了樂隊的改編賽上,繼木馬樂隊改編的《後來》讓人熱淚盈眶後,重塑改編的《一生所愛》又讓人愛不釋手,聽上幾遍都不過癮。
木馬樂隊《後來》搖滾式抒情穿透人心
Rollingstone大水花 在成都「地久天長」探訪了野孩子樂隊。張佺老師和馬雪松老師作為代表,和我們聊了聊關於野孩子的故事。
1
蘭州:野孩子的家
紮根於泥土的野孩子 ©重返大理國
去過西北的人一定見過戈壁灘上荒蠻又茂盛的野草,它們飽經風霜,見過風沙席捲與黃土乾裂,也欣賞過朝霞滿天,落日西沉。
野孩子樂隊,就是這西北荒漠裡的一株野草。無論風吹雨打也生生不息,始終帶著最原始蓬勃的生命力向上生長。
「我們的音樂就是源於這裡,我們的歌詞裡描寫了黃河、童年、故鄉,其實我們沒有附加這些詞彙更多的意義,我們生活在這裡,從小感受到這些,自然而然就唱出來了。」佺哥告訴我。
野孩子樂隊©重返大理國
和野孩子聊天,唯一的感受就是簡單且真實,就如同他們的音樂,沒有過多華麗的辭藻,以平鋪直敘的民間音樂表現方式,就這麼展現在觀眾眼前,直擊內心。
張佺和馬雪松老師接受Rolling Stone大水花採訪©點點
巡演的第一站就在蘭州。站在臺上,佺哥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親切,黃河的水不停地流,流過了家鄉流過了蘭州,流浪的人不停地唱,野孩子終於回家了。
因為郭龍的時間問題,這次全國巡演他未能參加。巡演前,佺哥帶著馬雪松、武銳和小旭走了一遍蘭州中山橋,鐵橋上遊人如織,但只有佺哥記得它最初的樣子。
中山橋,是張佺蘭州記憶的一部分 © 33gr
「有一年冬天郭龍直接從這個橋上跳下去了,當時喝了點酒,佺哥就打趣問他敢不敢跳下去,沒想到郭龍直接就跳下去了,」佺哥笑著說,「郭龍在這方面還是挺勇敢的,也是因為那時候年輕。」
橋的不遠處有個堤壩,佺哥說早年那裡只是個緩坡,四周都是泥巴,野孩子就坐在這裡喝酒,從這裡能看到橋,於是便有了「月亮照在鐵橋上」。
二十幾年前可不是這樣 © 33gr
《黃河謠》這首歌是樂隊主唱張佺在20多年前創作的,他深切地熱愛著黃河孕育出的當地文化。
「當時我們就快回到蘭州了,當一個人非常思念一處地方的時候,就會一直想著它,而當歸鄉之日越來越臨近時,那種思念之情就會噴湧而出。」
「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很多地方都有一條或大或小的河,跟河流有關的場景佔據了我對童年的大部分記憶。我覺得民間音樂也像是一條河流,穿越時間和空間。」佺哥回憶道。
野孩子現場© PH7攝影團隊
馬雪松最喜歡的一句歌詞是:想起路邊槐花香,想起我的好姑娘。「北京的夏天也有槐樹,我一聽這歌詞就想到當時的北京了,太樸素了,這是一種多麼真摯的情感啊。」
如今,提到《黃河謠》就會想起野孩子,想起那蒼涼蕭索卻又深沉的大西北。
2
北京:河酒吧是曾經的烏託邦
2002年的河酒吧 ©安娜
提到河酒吧,幾乎每個人都感慨萬千,這裡是中國民謠最早的發源地之一,也是早期Livehouse的雛形,是一代獨立音樂人的搖籃。
在這裡演出的主要為野孩子樂隊,萬曉利,小河,王娟等民謠音樂人,而左小祖咒,舌頭樂隊、廢墟樂隊等也經常在這裡演出。
2002年的河酒吧 ©安娜
可以說「河酒吧」就是中國當代民謠的「母親河」。不僅如此,這裡也是詩人、樂評人、藝術家和外國友人的匯聚地。
在新世紀的最初那幾年,人們沒有過多的壓力與欲望,享受音樂、啤酒與愛才是每天生活的主題,一片小小的河酒吧,就像一個小小的烏託邦。
那時候的野孩子,還只有佺哥和小索,但正因為他倆,讓那時候來這裡的人都一致有這樣一種認同:北京不是我的家,但河酒吧是我的家。
河酒吧門前的野孩子© 安娜
這是烏託邦的概念,大家都是河酒吧的主人,張佺和小索也盡到了主人的責任,會給大家「開倉放糧」、放啤酒,白天給大家提供排練空間。
2002年的河酒吧© 安娜
這些人按不同的星期天數,不同風格排演出。安娜·伊思(法國籍攝影師)也一直混跡在這裡,她帶來了好多波西米亞風格的民歌,像東歐電影《橋》、庫斯圖裡卡《黑貓白貓》裡面經常會有的一些民歌,比如《遊擊隊之歌》《啊朋友,再見》。
這些精神獨立、從各自地方流浪來的人,在這裡短暫地聚集,又在這個互相聚集的過程中,幾何式地互相碰撞出大量作品。
這也是野孩子的音樂,作為「傑作」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他們就像一個活躍的分子對撞出了一個龐大的世界。
張佺和小索在河酒吧演出©安娜
直到2003年,小索去世,野孩子解散,河酒吧轉讓,佺哥離開了北京。關於野孩子樂隊,對佺哥來說是他音樂生活最重要的經歷。
生活還會繼續,音樂也會繼續。有誰會懷抱著昨天的果實在虛無的榮耀裡迷失道路,還是撿起那些被掮客們踩在腳下的的種子吧,深埋於心田或者播撒在需要它們的地方,那樣才會有再次生長的可能。
3
大理:這裡就是生活
野孩子在大理© 重返大理國
提到大理,佺哥說這這是一次正確的決定。「沒有霧霾沒有粉塵,只有藍天白雲和陽光,夏天很舒服,雨季還能看見天空上掛著的巨幅彩虹。我們就是單純地喜歡這個地方,這裡天時地利人和。」
小索去世後,佺哥一個人背著冬不拉,從蘭州出發去西藏,再從西藏到雲南。路上他寫了首歌,唱著「北風抽打在身體和心上,遠行吧遠行」。
佺哥就這麼山高水遠地獨行著,直到來到大理,他決定就在這裡生活,于是之後有了一個家庭,兩個可愛的孩子,把那些擰巴的、不愉快的事情都捋順了。
小索的離開對張佺影響特別大 ©重返大理國
2009年的一天,在北京的張瑋瑋去大理看佺哥,樂隊解散了這麼多年,再次見到佺哥時,他感覺他們的關係好像不像當初的野孩子那麼緊密了。
後來他走到去二樓的樓梯口,瞬間感覺像被雷劈了一下:從第一個臺階到上面,貼滿了野孩子當年演出的照片。
一下子,野孩子的感情全部被呼喚而來,在樂隊中,佺哥一直都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但這麼多年,他的心裡依然為野孩子留了一片位置。
2009年張佺在大理© 重返大理國
2011年,佺哥、郭龍和張瑋瑋重組了野孩子,13年,馬雪松加入,14年武銳加入。(現鼓手是小旭)
他們在大理安了家,每年除了巡演,其它時間可以錄新的唱片,和家人在一起,或者去民間學習一些民歌和樂器,去喜歡的地方旅行、賣唱。關於音樂創作,也是選擇比較自然的方式。
野孩子日常排練©重返大理國
「其實標籤這個東西對於野孩子來說是沒意義的事情,很多媒體會把我們描述為殿堂級的音樂團體,隱居在大理,跟世俗不沾邊….但我們就是很普通的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熱愛著音樂。」馬雪松老師很無奈。
馬雪松老師在休息室接受採訪©點點
「我們絕對不是殿堂裡的盆景。我們就是戈壁上自由生長的野草,不需要任何陪襯。」佺哥又強調了下。
流過了家,流過了蘭州與北京,流過的不僅是河,還有那些不可捉摸的時光和難以忘懷的事情,野孩子最終留在了大理,將生活和音樂完整地統一起來。
4
正是因為我們遵守規則,所以我們選擇退賽
野孩子樂隊2016工體音樂會
因為今年疫情的緣故,導致所有樂隊的巡演計劃都陷入了停滯,等到「樂夏2」即將開播,節目組去邀請野孩子,樂隊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看一看。
五個人空著手上臺,背景是大漠的一輪圓月,一開口,清朗的阿卡貝拉和聲瞬間震懾住全場。沒有任何樂器伴奏,只有混沌恆古的黃河水,攜著大漠千年的煙塵,流淌在每個人心上。
演唱完畢後,全場一片寂靜無聲,底下的周迅紅了眼眶,悄悄抹著眼淚。
後來佺哥告訴我說他也沒想到大家當時會有這種反應。「可能就是因為情感的共鳴吧,因為音樂是真實的。」他想了想說。
節目裡佺哥說:「真正的民謠是流傳而不是流行。」我到現在都記憶深刻。有時候,搖滾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張牙舞爪,內斂克制也是非常搖滾的一種力量。
野孩子現場©PH7攝影團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野孩子能夠順利晉級的時候,他們居然退賽了。
但網上關於此話題的爭議一直沒有停過,有些人表示支持,尊重國風,但也有些人指責野孩子為「熊孩子」。太任性,不尊重節目規則。
野孩子退賽在網上引起討論
我問野孩子是怎麼看待這些不同評論的,佺哥和馬雪松老師都笑了,「我們肯定不會在意這些。有爭議是好事,充當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嘛。」馬雪松老師說。
「我們在臺上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會被觀眾所放大,對我們來說,退出比賽,就是我們在遵守規則。」佺哥又說明了下。
5
獻給摯愛的美好
野孩子樂隊現場©PH7攝影
8月底,野孩子《蘭州行》紀錄片上線,郭龍老師在片頭說道:「多年來,野孩子的音樂經歷了時間的洗禮,我們在舞臺上,面對著來自不同時間,不同空間的樂迷,外界的變化對樂隊的影響微乎其微,我們還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歌唱,曾經或未來的標籤並不是我們在意的事情。」
這次巡演,野孩子從蘭州出發,最後一站是上海。演出結束後,他們將進行樂隊多元化的改變,保留固定模式,但會嘗試一些電子氛圍的音樂,以及特別簡單的民歌翻唱,並融入古詩詞。
人聲合唱部分將會繼續延伸,這是野孩子特別注重的一個內容,這也是民間音樂的一個重要藝術展現形式。
2018年野孩子樂隊©重返大理國
「用不太多的演出收入維持我們的日常生活,讓野孩子能平穩地發展下去,至於我們,能唱多久就唱多久,因為真正的情感永遠都在歌聲裡。」他們是這麼計劃的。
而隨著文化的日益豐富,音樂風格的多樣,野孩子也會調整自己,就像成都站當晚的巡演嘉賓歐珈源說過的一句話,這個時代有好有壞,但重要的是找到一塊適合自己,自己也舒服的空間
歐師說他是野孩子樂隊的第六個成員© 點點
參加樂夏,除了感受到效果極棒的音響設備與舞美設計外,野孩子也認識了很多的新生樂隊。「他們在臺上放得開,敢表現自己,哪像我們那會,站在臺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佺哥感嘆說。
「這是他們的時代。」他說,但作為一個優秀的民間藝術團體,在這個時代都不會改變的是,是野孩子,也是唯一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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