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個月,陸陶然覺得他被鬼纏身了,不管是在公司加班還是在家裡加班,總能聽見奇怪的聲響,而且這些日子他睡不好覺,每到晚上睡眠就稀碎,平均四十分鐘醒一次,這對他來說,非常可怕非常折磨人。
陸陶然一直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同時也是一個堅定的有鬼論者,他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撞鬼了。
身邊人勸他:「陸總,其實您就是太累了,連續兩個月一天都沒休息過,擱誰都受不了,您好好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陸陶然不信,當代傑出商業青年非要搞點歪門邪道。
他從小道消息打聽到一個大師,然後悄咪咪地找到了大師的家,敲響了大師的門。
大師是個六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已經有九十歲。
大師掐指一算:「你身上背著一個人啊。」
陸陶然差點兒當場嚇死。
「大師,有辦法破嗎?」陸陶然僵在那裡動都不敢動,「難怪我最近覺得自己走路步子都沉了!」
大師微微一笑:「倒是有,不過……」
「您開價,只要能把那東西弄走,多少錢我都行。」
陸陶然當時非常上頭,覺得錢財乃身外之物,保命才是當務之急。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才俊陸陶然在這位神秘大師的指引下進行了一場「走出科學」的詭異儀式。
又是燒紙又是上香的,大師翻著白眼念念有詞,氣氛讓人覺得瘮得慌。
儀式終於結束,陸陶然心說:這驅鬼儀式可比鬼嚇人多了。
但不管怎麼樣,總算結束了。
「大師,我身上那個……那個東西,已經走了吧?」
大師得意一笑:「當然,我茅某人出馬,哪有不成的道理。」
就這樣,陸陶然付了錢,心情愉悅地回家了。
然而當天晚上,他繼續失眠。
失眠就失眠吧,反正也睡不著,那就起來工作。
結果,陸陶然在書房工作的時候聽見頭頂有噼裡啪啦的聲音,相傳這是鬼的眼珠掉在了地板上。
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沒睡意。
說來也是巧了,那幾天他覺得肩頸酸疼,疼得他齜牙咧嘴,公司同事看著他都紛紛表示擔心。
陸陶然很能給自己加戲,他覺得自己的肩頸酸痛是因為肩上還扛著那個鬼!
嚇得半死的陸陶然又去找了大師:「大師,您怕不是忽悠我,那天回去之後,我這情況愈演愈烈了。」
大師又掐指一算:「這鬼,很厲。」
完蛋。
陸陶然開始緊張,難道他只能出家保命了?
不要啊,陸陶然心說,我六根不淨,也不想淨,配不上佛家。
最後大師給陸陶然指了條明路,唰唰寫了幾筆,把紙條遞給了他:「你需要找一個這天出生的人,男的。」
「談戀愛嗎?」陸陶然問。
大師一驚:「不不不,不用那麼深入。這一天是一年之中陽氣最盛的日子,你找這麼個男人在你身邊待上七七四十九天,厲鬼自然會被嚇退。」
這時候陸陶然已經開始覺得這大師不靠譜了,但他來都來了,紙條也就收著了。
陸陶然說:「大師,如果這次還沒效果,我真的會報警抓你。」
大師和善地笑著說:「放心,這次一定行。」
就因為大師這麼幾句話,陸陶然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招一個私人助理——貼身的那種。
那天他從大師家裡出來的時候就讓HR發布了招聘信息,M公司總裁私人助理,招聘要求很簡單,一個是性別,一個是生日。
招聘信息發出去三天,三天了,截止到目前終於有人投簡歷了。
唯一一個面試者,陸陶然決定親自面試他。
在來公司之前陸陶然已經把對方的簡歷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幾乎可以全文背誦了。
顧繁,25歲,國外末流廚藝學校畢業,回國後在本地某知名餐廳當了一陣子的爐頭師傅,不過是那種很靠邊站的,想要晉升希望不大。這人的簡歷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在陸陶然看來這就是個「混不吝」,不過倒是挺有膽量的,就這簡歷敢往他們公司投,果然是年少輕狂。
但不管怎麼樣,陸陶然還是決定好好見一見,更何況,這個叫顧繁的小子長得還挺帥,他看了一晚上顧繁貼在簡歷上的證件照,趴著睡著的那十分鐘就夢見人家了。
陸總就是這麼個迷信且膚淺的人。
面試時間是十點半,陸陶然還有點兒時間賞秋。
對未來充滿期待的陸陶然邁開步子往前走,童心大起,小孩兒似的專門踩落葉。
一片,兩片。
一步,兩步。
然後……
「操!」陸陶然一腳下去,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沒有潔癖,但這種事兒就算不是潔癖也會崩潰。
「誰啊!有沒有公德心!」成熟穩重的陸總在公司大樓前爆發出一陣吼。
那片被他踩了的落葉下面竟然蓋著一坨狗屎。
曾經他看過周公解夢,是說夢裡夢見自己踩了狗屎會走運,但這事兒擱在現實生活中,他只想罵人。
陸陶然的好心情全沒了,他擦得鋥亮的皮鞋現在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先生,你沒事兒吧?」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陸陶然踩了狗屎整個人快要魂飛魄散的時候,一個穿著帥氣西裝的高個兒大帥哥走到了他身邊。
帥哥不僅人帥,聲音還好聽。
陸陶然生無可戀地看向他:「你看我像沒事兒的樣子嗎?」
顧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確實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