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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的一天,息影多年的江青看到了一部電影,給毛澤東說:這是部壞影片。
時任中宣部電影處副處長的江青,一個文藝工作者,曾擔任過多部電影的女主角,竟如此草率地用「好」或者「壞」直接形容一部電影。
電影《王老五》 1937 江青(藝名:藍蘋) 飾:李小姐
江青說的這部「壞電影」名叫《清宮秘史》。
這部電影剛剛開始在北京、上海等地放映,一部普通的影片無奈被捲入漩渦,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圍繞影片的一系列批判以及那段歷史成為探討、研究毛、劉之間的矛盾鬥爭和文化大革命的起因,都有著極其重要的參考。
電影:清宮秘史
導演: 朱石麟
編劇: 姚克
主演: 周璇 舒適 唐若青 鮑方 錢千裡
類型: 劇情 / 歷史 / 古裝
上映日期: 1948-11-11(香港)
片長: 120分鐘
電影《清宮秘史》通過晚清宮闈保守派與改革派的鬥爭,主張變法革新以求國家富強。
1950年3月影片受到江青地指責,隨後,毛澤東作出批示:《清宮秘史》是一部賣國主義的影片,應當進行批判。
1950年5月3日,電影《清宮秘史》停止放映,成為新中國第一部遭禁的影片。
1965年12月21日於杭州,毛主席在一次講話中,又一次說到《清宮秘史》。
毛澤東指出:電影《清宮秘史》,有人說是愛國主義的,我看是賣國主義的, 徹底的賣國主義!
這是文藝作品充當政治犧牲品最好的範例,直到今天,我們的電影依然深受這種錯誤的輿論導向所害。
1951年,毛澤東又親自領導了文化思想戰線上批判反動影片《武訓傳》的鬥爭。
他在5月20日《人民日報》所寫的社論中指出:「《武訓傳》所提出的問題帶有根本的性質」。
導演: 孫瑜
編劇: 孫瑜
主演: 趙丹 黃宗英 周伯勳 張翼 吳茵
類型: 劇情 / 傳記
上映日期: 1951-02-21(中國大陸)
片長: 208分鐘
電影《武訓傳》是孫瑜先生以《武訓先生畫傳》為藍本進行創作的影片。
影片忠實於人物生平,期間穿插了一條以周大為首的太平軍武裝反清的副線,主要還是歌頌武訓行乞終生為窮人孩子辦義學的精神。
在《武訓傳》這部影片中,畫面疊化處理被反覆和嫻熟地使用。
在表現武訓悟出辦義學長達十多分種的夢境中,張舉人、武訓、被奴役的勞工、義校等不斷出現的疊化畫面甚至都有一種審美疲勞。
疊化畫面在今天的電影製作中雖然不常用,但是在聲音處理上似乎借鑑了這種技巧。畫面尚未切換,配樂已經切換到下一個畫面的配樂,增加了敘事的緊湊感。
自電影遭受批判被禁,武訓本人形象也隨著電影一同遭到歷史反轉式的徹底否定。
這個在清朝末期到民國時期被政府和民間歌頌褒獎的乞聖,從此被定性為大流氓、大債主和大地主。
演員趙丹演活了武訓,從電影被批判再到文革中遭受陷害,後被關押5年,出獄之後的趙丹一直被歧視。
趙丹 著名導演、演員 (1915.6.27-1980.10.10)
趙丹去世的前兩天,《人民日報》發表了他寫的文章《管得太具體 文藝沒希望》。
文章中有這樣一段話:「層層把關、審查審不出好作品,古往今來沒有一個有生命力的好作品是審查出來的!電影問題,每有爭論,我都犯癮要發言。有時也想管住自己不說。對我,已經沒什麼可怕的了。只覺得絮叨得夠了,究竟有多少作用?」
從建國開始,這種政治勢力幹預、影響藝術創作的現象一直持續到文化大革命前夕,在文革中達到頂峰。
二
十年文革,有200多部之前或文革期間拍攝的電影全部莫名遭禁,成為重點批判的對象。電影人遭到迫害,一些珍貴的電影資料也在這一階段遺失。
略舉幾例:
電影《關連長》,罪名:極度醜化中國人民解放軍形象。
《關連長》 1951年 導演:石揮
電影《鐵道遊擊隊》,罪名:沒寫主席關於遊擊戰的戰略戰術原則, 寫的是主席批判的遊擊主義。
遊擊隊不聯絡群眾,都是神兵,只有芳林嫂一個群眾。
有政委,看不到政治工作, 不像有高度組織紀律性的無產階級遊擊隊,像一幫農民、小資產階級隊伍。
沒有寫黨的領導,不像八路軍領導的、單純地搞驚險神奇動作,宣傳個人英雄主義。
影片的插曲(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很不健康。
《鐵道遊擊隊》 1956年 導演:趙明
電影《秋翁遇仙記》,罪名:通過仙女和秋翁的相互「幫助」,宣揚資產階級人道主義和人情、人性。
《秋翁遇仙記》 1957 導演:吳永剛
電影《女籃五號》,罪名:沒有黨的領導, 宣傳球隊指導(作用)。
美化了資產階級小姐,最後叫小姐愛上了窮運動員,還宣傳了階級調和,合二為一。
《女籃五號》 1958 導演:謝晉
中國舞劇電影《小刀會》,罪名:歌頌叛徒,醜化農民起義。
舞劇《小刀會》 1961年 導演:葉明
電影《大李小李和老李》,罪名:低級、庸俗,把故事安排在屠場,是別有用心的,影射我們象豬一樣被宰。
寫幹部不是胖豬就是瘦猴,把車間主任關在冷藏室,把幹部寫得跟豬一樣。
導演謝晉頭上「資本主義大毒草」的帽子,一戴就是十年。
《大李小李和老李》 1962 導演:謝晉
電影《早春二月》根據柔石小說《二月》改編,「早春」二字為夏衍所加。
罪名:影片美化叛徒,宣傳資產階級人道主義、個人主義,抹煞階級鬥爭,反對無產階級革命,是夏衍「離經叛道」論的標本。
《早春二月》 1963 導演:謝軼驪
電影《寶蓮燈》,罪名:宣揚封建迷信、有神論。
《寶蓮燈》 1965年 導演:嶽楓
電影《海港》,是一部革命樣板戲,拍攝於文革期間,1977年後被禁映。
《海港》 1972年 導演: 謝鐵驪 謝晉 傅超武
電影《磐石灣》,「資本主義大毒草」謝晉導演的又一部革命樣板戲。
《磐石灣》 1975 導演:謝晉
電影《春苗》,DVD、VCD至今沒能出版。罪名:「反黨電影」、「陰謀電影」。
《春苗》 1975 導演:謝晉
電影《海霞》,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之後,重新全國放映。
《海霞》 1975 導演:導演: 錢江 主演:吳海燕
十年文革對電影藝術而言是毀滅性地打擊,夾雜在政治鬥爭中的電影藝術成了無辜的犧牲品,一大批電影人遭到迫害。
幾十個樣板戲成為文革期間唯一能夠出現在大眾面前的精神食糧。
文革期間引進的諸如蘇聯、朝鮮、阿爾巴尼亞等社會主義國家的電影,是作為內參片供幹部批判性地學習、交流使用。
這些引進電影「毒性」很大,平頭百姓是沒法看到的。
三
文革結束後,出現了不少反思文革、制度、人性、社會問題的影片。
電影《楓》就是一部描述紅衛兵,武鬥細節的電影。目前唯一一部。
影片:楓
導演: 張一
編劇: 鄭義
主演: 徐楓 王爾利 塗中如 夏楠 劉京梨
類型: 劇情 / 愛情 / 歷史 / 戰爭
片長:88分鐘
影片中文革「階級鬥爭」、「批判大會」、「文攻武衛」場景得呈現逼真,人物塑造即有深刻的反省,又有透入骨髓的自戀。
英姿颯爽的青年男女淪為政治運動的犧牲品,又是一代人頂禮膜拜的超級偶像。
影片:原野
導演: 凌子
編劇: 凌子 曹禺 吉思
主演: 楊在葆 劉曉慶 胡世淼 柳健 唐遠之
類型: 劇情
片長: 102分鐘
電影《原野》是國內第一部因「色情」被禁的影片。
主演劉曉慶在其回憶錄《路程》中寫道:「傳我拍了床上的裸體鏡頭,後來據說竟然出現在國內的《大參考》上。」
1980年的電影《太陽和人》因為提問「您愛這個國家,苦苦地戀著這個國家……可這個國家愛您嗎?」被禁,並引發了一場長達兩年的爭論。
導演: 彭寧
編劇: 白樺
主演: 劉文治 黃梅瑩 冷眉 許還山 孫燕燕
類型: 劇情
片長: 110分鐘
彭寧版《太陽和人》被禁得死死的,市面上應該是沒有可看渠道,以上截圖為臺灣版同題材電影。
原著作者白樺曾被鄧小平點名批評,後莫名躺槍捲入韓寒論戰,始終一言不發。
彭寧拍完該題材電影當即被禁,又被臺灣導演王童於1982年翻拍了一次,電影名叫《苦戀》。
上個世紀80年代,中國社會風氣、經濟和政治初步開放,各大國營製片廠也開始根據觀眾的需求拍攝商業電影,銀幕上開始出現了喜劇、武打、犯罪、驚悚、乃至裸露鏡頭。
這期間,小有名氣的禁片有導演牟敦芾的《打蛇》
《打蛇》 1980 導演:牟敦芾
改革開放初期,香港對大陸偷渡客態度曖昧,讓一些香港當地幫會看中商機。
他們抓捕偷渡的人,索要大陸親戚、朋友的聯繫方式進行敲詐勒索,「打蛇」由此而來,是香港土語。
導演牟敦芾在同時期也拍過《黑太陽731》,這部電影導致香港電影開始出現分級制度。
《黑太陽731》 1988 導演:牟敦芾 主演:王剛
二戰前夕,日本在中國東三省建立偽滿洲帝國,更是在哈爾濱設立從事細菌研究的731部隊。
利用活人做實驗,電影幾乎用白描的手法揭露了日本法西斯這一罪行。
牟敦芾的兩部電影看得讓人不適,在電影藝術造詣方面無甚亮點,滿滿的惡趣味,庸俗不堪。
導演牟敦芾於今年5月25日在美國家中去世,享年78歲。
經歷了文革十年浩劫,大陸電影在慢慢恢復元氣。在這期間,出現了《芙蓉鎮》。
電影《芙蓉鎮》 1987 導演:謝晉 主演:姜文 劉曉慶
兩個多小時的影片,給我們重現了自「四清」前五年到「文革」後1978年底20年間陰暗沉重的歷史剪影。
這部電影拍於1986年,在當時轟動一時間,引發了人們「四清」、「反右」、「文革」等歷史問題清算的熱情,在審查半年後終於通過。最後上級規定《芙蓉鎮》可以在國內上映,但禁止在國外放映。謝晉找到中宣部的幾個領導交涉,他搬出理由:《芙蓉鎮》的原著是第一屆茅盾文學獎的得主,「當時巴老(巴金)還在呢,這是經過他首肯的」。幾個領導把電影對比著原著又看了幾遍,給出了終評:「謝晉導的這部片是忠於原著的」。《芙蓉鎮》才算通行於世。
但導演吳子牛就沒這麼幸運了。1985年,他「試圖站在一個高於狹義戰爭的高度」,拍出了直接面對中越之戰的戰爭題材影片《鴿子樹》。當時仗還在打,電影就在離前線不遠的地方實拍。影片在全國電影創作會議放了兩場,反應都很好,但最終難逃被禁的命運,吳子牛說:「你不能對這場戰爭有任何的評議,你只能說它好。」讓他揪心的是,《鴿子樹》當時只做了聲畫雙片,還未做校正拷貝就不讓生產了,而雙片只能保存20年,其間他多次向有關部門提議,自己出錢把拷貝做了,「《苦戀》還做了兩個拷貝呢」。《鴿子樹》也許時至今日仍靜靜躺在陝西臨潼的國家影片倉庫裡,命運未卜。三部電影三種遭遇,可見八十年代電影擺脫思維桎梏的探索之路,走得並不是那麼平順。
四
1978年全國恢復高考,四年後,第一批電影學院的學生畢業了,第五代導演強勢崛起,拉開了中國電影新的篇章。
80年代中後期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的第六代導演則長期處於「地下」,他們的敘述視角多關注底層,目光聚焦於改革開放帶給現代人的鎮痛。
先介紹一部田壯壯導演的禁片《特別手術室》,田導還有一部電影《藍風箏》也被禁。
影片:特別手術室
導演: 田壯壯
編劇: 夏蘭
主演: 史可 丁嘉麗 李雪健 謝園 徐帆
類型: 劇情
上映日期: 2005
片長: 89分鐘
1988年,未婚先孕的問題放在那個年代你連想都不敢想。
田壯壯這一部《特別手術室》因話題敏感及尺度開放的問題而被塵封達17年之久。
張元拍攝於1990年的《媽媽》,是「第六代」導演的開山之作,一誕生就決定了這一代人出場時的「地下」身份。《媽媽》是被兒影廠和八一廠先後放棄的本子,張元把它撿了起來。
當時全國有十六家電影製片廠,只有這些電影廠有廠標,拍完買一個廠標掛上,才算是正式出品。張元和同學王小帥共同策劃買廠標,但失意而返,執意將片子拍出來的張元在沒有廠標、未經劇本審查的情況下,找一加私營企業籌集20多萬拍完。完成後他們才向西安電影廠買到了廠標,由其送審發行。電影講述被丈夫拋棄、獨立撫養腦殘兒童的年輕母親的故事。為了節約成本,全部採用業餘演員,編劇秦燕出演主角媽媽,出演腦殘兒是演員黃海波。這個親情故事表現出不同以往的真實殘酷,片中有母親手淫的鏡頭,也有腦殘兒可能被拋棄而死的開放式結局。這是1949年以來中國第一部獨立製片的電影。
《媽媽》開創的模式,幾乎成為後來第六代導演們效仿的地下生存法則:小成本製作和頻繁參加國外影展。婁燁、章明、管虎等一批年輕導演拍出了《周末情人》、《巫山雲雨》、《頭髮亂了》等各具風格的作品,相繼在國外三大電影節外的小眾電影節紛紛抱得獎盃。這種繞開體制「牆裡開花牆外香」的方式,一度刺激了官方機構對第六代導演的集體封殺。
影片:北京雜種
導演: 張元
編劇: 唐大年 崔健
主演: 崔健 李委 臧天朔 俞飛鴻 唐大年 竇唯
類型: 劇情
片長:88 分鐘
電影《北京雜種》從片名可知一二,還有崔健、臧天朔、竇唯的出演,似乎沒必要多說。
張元是中國的禁片之王,拍一部禁一部,無人能出其右。
他被禁的影片包括:《媽媽》、紀錄片《廣場》、《東宮西宮》、《兒子》、《過年回家》、短片《金星小姐》、《看上去很美》、《達達》、短片《老闆,我愛你》等。
1994年3月12日,廣電部下文《關於不得支持、協助張元等人拍攝影視片及後期加工的通知》,對田壯壯、張元、王小帥、吳文光、何建軍、寧岱、王光利等七人私自參加國外影展予以懲罰。當時張元正在拍電影《廣場》,八一電影製片廠聞風將借給他的攝影機給收了回去。
張元的同學王小帥,1991年畢業後被分配到福建電影製片廠,他一共在那兒待了三年,其間創作了五個劇本,一個也沒有被領導看上。於是王小帥選擇了出走,1995年被福影廠公開除名,徹底踏上了獨立拍片的道路。他的處女作《冬春的日子》經費同樣來自於東拼西湊。
影片:冬春的日子
導演: 王小帥
編劇: 王小帥
主演: 劉小東 喻紅 婁燁
類型: 劇情 / 愛情
製片國家/地區: 中國大陸
片長: 80分鐘
王小帥被禁的影片還有《極度寒冷》、《扁擔·姑娘》、《十七歲的單車》、《二弟》等。
機械的生活、乏味的心境。《冬春的日子》採用35mm膠片拍攝,黑白影像,這種影像處理加深了觀眾的認同感。一個藝術家的落魄與時代進步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也許故鄉才是唯一的港灣。
這部電影始終沒有正式在院線公映,正是由於那種粗糲、冷峻讓電影始終存在於「地下」。
影片:懸戀
導演: 何建軍
編劇: 劉曉京 尤妮
主演: 史可 劉江
類型: 劇情
製片國家/地區: 中國大陸
片長: 88分鐘
電影《懸戀》為何建軍導演處女作。
一名在精神病院工作的男子,長期處於壓抑、煩悶的環境中,與新來的精神病女子相戀的故事。
何建軍被禁的電影還有《郵差》、《蔓延》。
《活著》 1994 導演:張藝謀
電影《活著》改編自餘華同名小說,拍完當即被禁,至今未解禁。餘華的原著本就享有眾多的讀者,張藝謀已是拿過金熊、金獅的國際知名導演,作品還牽涉海外投資,一時引發輿論沸騰:既然小說能出版,當初拍前也通過了審核,卻為什麼不允許放映?但這一切沒能改變《活著》被禁的命運。張藝謀在一次採訪中被問及此事,只說了句:「我個人在制度面前是渺小的,自己也覺得無能為力。」
張藝謀被禁的電影還有《菊豆》,改編自劉恆小說《伏羲伏羲》。
影片:方便麵時代
導演: 王競
編劇: 王競
主演: 李亞鵬 龔蓓苾 周文宏 李士龍 雷瑞琴
類型: 劇情
片長: 95分鐘
方便麵承載的是我們的努力,堅持,孤獨,以及樂觀。吃著方便麵,我們就知道自己是有夢想的人,我們還一直在努力。
吃著方便麵,我們就知道自己沒有被生活的安逸所消磨,我們仍舊期待著創造命運。
導演王競被禁的電影還有《我是植物人》,從影片所探討的問題以及現實意義來看,超過《我不是藥神》。
影片:小武
導演: 賈樟柯
編劇: 賈樟柯
主演: 王宏偉 郝鴻建 左夏初
類型: 劇情
上映日期: 1998-02-18(柏林電影節)
片長: 108分鐘
電影《小武》是賈樟柯導演真正意義上的處女作,這是他的獨特感知與視角的一次完整表達。
前面還有一部學生作品《小山回家》,在北京電影學院學習時期拍攝。
賈樟柯被禁的電影有《站臺》、《任逍遙》、短片《黑色早餐》《人在霾途》、《天註定》等。
之前。但賈樟柯也有過回歸體制的努力,寫野心之作《站臺》的劇本時,他就認為「如果不許在大陸放映將沒有任何意義」。他心存僥倖:相比《小武》中的小偷主角,《站臺》的主角們是正面的文工團演員們,應不會犯忌。日本著名導演北野武看過《小武》後,甚是喜歡,指名要自己工作室的製片人跟賈合作,加上法國南方基金的資助,錢不用發愁了。
國內方面賈樟柯選擇依託上海電影製片廠,他和上影的文學策劃部門共同修改劇本,找各種專家提意見,最後將自認非常清潔的劇本交到上級部門,請求取消此前對他的禁令。但賈樟柯等了整整兩年,此間數次被主管部門叫去寫檢查和保證書,但沒有等到任何明確的答覆。最後他認為再也等不下去了,萬事俱備,非拍不可,只得被迫接受《站臺》也成為禁片的命運。
影片:頤和園
導演:婁燁
編劇:耐安
演員:郭曉冬 郝蕾 胡伶 崔林
片長:134分鐘
影片講述了在1989年的中國,當時社會政治複雜,身處其中的兩個年輕人的愛恨糾葛。
餘紅離開了她的村莊、家庭和男友去北京學習,在那裡她發現了一個展新的世界。並愛上了周偉,兩個人的關係開會變得危險起來。
婁燁被禁的影片還包括《蘇州河》、《春風沉醉的夜晚》等。
五
禁片的長期存在和廣泛存在,說明禁止的理由不僅是政治的、或行政的、或意識形態的,而更深刻,是精神的、也是結構性的。
說一說著名的「獨立電影七君子事件」。
2003年11月13日,這個後來被神秘化了的座談會在北京電影學院的會議室進行。當時參加會議的人被分成電影局官員、電影學院領導、獨立電影人、電影學院師生4個部分。
北京電影學院教師 張獻民
據與會者之一的電影學院教師張獻民回憶說,「一共來了100多人。座位做得非常滑稽,整整齊齊地劃分了兩排,一邊是賈樟柯、王小帥、婁燁、我、崔之恩、張亞璇,我們都是發了言的,賈樟柯的左邊還有劉建斌、烏迪、何建軍、章明、王超,後排有雎安奇、李玉、耐安、呂樂。後排的人都沒能發言,不是他們不願意發言,而是當時的場面就沒有時間給大家發言。」
張獻民代表大家念了一份事先起草的提綱,這份提綱經過深思熟慮,有四條明確的意見,其中三條和審查制度有關。
該提綱有七人籤名,分別是何建軍、雎安奇、賈樟柯、婁燁、王小帥、張獻民和張亞璇(實際籤名者人數則更多,均因各種原因撤銷了籤名),因為該事件的典型性和歷史意義,他們隨後被稱為「獨立電影七君子」。
實際上這種「上書」有兩次,就目前而言,並無卵用。近十年來,導演與審查部門一直處於不和諧的狀態,大家心照不宣。
拍出來的電影能不能過審在劇本方面就已經知曉大概。我認為大陸電影的這種遭遇會產生兩個極端:
一、主動放棄申請《電影公映許可證》,走國外放映的路子;
二、自我審查。送審前先給自己一刀,確保電影順利通過審查。
幾年前,賈樟柯導演在多倫多電影節與中國的留學生對罵,留學生的大意是:中國有這麼多真善美,幹嘛非得要拍這些不好的東西。
導演 賈樟柯
這個問題問得好,也的確值得深思。可是無論如何都必須面對一個死結:不好的東西,不拍它,它就變好了麼?
留學生是典型的鴕鳥思維,把頭埋進沙子裡,可屁股還撅在外面,醜不說,危險並沒有解除。自欺欺人罷了,他的人配不上他所讀過的書。
不同於被禁,近幾年又多了一種「騷操作」:撤檔。
撤檔原因當然有很多,不好一一揣測。
2012年,導演王全安新片《白鹿原》原定於9月13日公映,後宣布撤檔,影片於9月15日公映;
2016年,導演馬凱斥資5萬,拍了一部恐怖片《中邪》,反響不錯。後重新剪輯、編排準備全國上映。電影定檔2018年4月4日清明前夕,就在還有四天上映時宣布撤檔,至今杳無音訊;
2016年,導演馮小剛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原定於9月30日國慶上映,後宣布撤檔,推遲一個半月,於11月18日重新上映;
2017年,導演馮小剛電影《芳華》原定於國慶上映,後宣布撤檔,電影於12月15日重新上映;
再看看今年:
電影《八佰》,原定於7月5日上映,宣布撤檔;
電影《少年的你》,原定於6月27日上映,宣布撤檔;
電影《小小的願望》,原定於7月18日上映,宣布撤檔;
電影《刀背藏身》,原定於7月19日上映,宣布撤檔。
…………
這些是撤檔的影片,今年已經公映過的如婁燁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其實影片早已於2016年就拍攝完成,之所以在今年上映,有著你我都知曉的原因。
看到這裡,有些人就覺著奇怪了,聊禁片怎麼能避過姜文以及電影《鬼子來了》。
其實,姜文早有答覆:我只拍了四部電影,但我受到的煎熬可多了去了,《鬼子來了》到現在還沒通過,你不要戳我的傷口好麼。我看你長相是善良的,不要戳我流血的傷口,這個是我最弱的方面,我沒有這個本事避開審查。
今天,我戳了很多人的傷口,實在是罪過。
來源:電影工業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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