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被侮辱、被損害，歌女月容為何逃不出命運怪圈？

張恨水先生作為近代通俗小說家的代表人物，作品多次被改編為電視劇搬上熒幕，最受歡迎的當屬陳坤、董潔、劉亦菲主演的電視劇《金粉世家》。

《金粉世家》海報

但今天我們要聊的，不是《金粉世家》，是另一部由張恨水先生的作品改編而成的電視劇，由陶虹、何冰主演的《夜深沉》。

《夜深沉》海報

陶虹飾演的女主角月容經歷了從稚氣未脫到靈活周旋的性格轉變，卻始終無法擺脫命運的愚弄。這其中固然有她本人性格的問題，也反映了那個軍閥當道、欺壓底層百姓的吃人社會的黑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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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月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一紙投師狀被賣給無賴張三夫妻倆，從小被打罵著長大，卻從未想過逃離，只因投師狀上寫明了，「一旦投奔師門，終身為徒，終身為奴，打死勿論」。

隨著她年紀漸長，出落成花骨朵般的大姑娘，開始在街頭賣唱，成為張三夫妻倆的搖錢樹。男主丁二和，就是在母親過壽的酒席上第一次見到月容，驚為天人。

丁二和第一次見到月容

但老天爺給月容的苦難還沒結束，亦師亦父的張三竟然想侵犯她，因她強烈反抗才未遂。月容跟師母告狀，師母反倒打了她一頓，還揚言要把她賣到窯子裡去，這讓月容戰戰兢兢。為了清白地活下去，月容選擇出逃，在路上被馬車夫丁二和救下，躲在丁家。

深夜藏在丁家的月容

在丁家母子和大雜院眾人的幫助下，月容改拜楊五爺為師，擺脫了張三夫妻倆。這段時間大概是月容有記憶以來最幸福的日子，有疼愛她的乾媽丁老太，有愛慕她的丁二和，有德高望重的師傅楊五爺，一邊學戲一邊趕回丁家照顧丁家母子二人，雖然忙碌，卻也讓月容覺得滿足。

月容為乾媽丁老太捏腿

但偏見還是無處不在。大雜院裡的田嫂並不是什麼大惡人，她尊重丈夫，愛護小姑子，十幾年來對鄰居的瞎眼老太太也多有照顧，裡裡外外一把好手。她對丁老太說的這席話，雖然有私心，卻也反應了大多數人對月容的看法。

丁家鄰居田嫂和丁老太說的悄悄話

這是月容這樣的女伶最悲劇的地方，賣唱為生並不是她們自己選的道路，在她們被迫害的時候，田嫂為代表的底層勞動婦女也對她們抱有同情，但真在一起生活了，又人為地劃分出三六九等，被歧視被排擠。

02

月容因為田嫂的話黯然神傷，卻又無處傾訴，只能把精力發洩在學藝上，表演水平突飛猛進，藉由舞臺，遇到了另一個改變她命運走向的男人——宋信生。

馮紹峰飾演的宋信生

宋信生是西化的學生，大古玩商家的有錢少爺，在月容遇到地痞流氓時挺身而出保護她，冒雨接送，為她的演出捧場叫好，最重要的是，他帶月容接觸到了許多以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比如她之前就好奇想看，丁二和卻嫌貴的電影。

丁二和嫌電影票貴

宋信生請月容看電影

宋信生請月容吃西餐

不同的階級環境孕育了不同的消費觀，本沒有高低之分，但對於涉世未深的平民姑娘來說，宋信生這樣年輕英俊的公子哥發出的糖衣炮彈，實在太具有誘惑力。

這過程中，月容也有過羞澀、疑懼，但她身邊的劇院同行都在推波助瀾。他們都勸月容，想紅就是要被捧，巴結好宋信生沒錯。

就這樣，月容一步步陷入宋信生用金錢和愛意織成的富貴陷阱，被他哄騙著同居，又稀裡糊塗被錄唱片的藉口騙到天津。直到被宋信生賣給了趙司令，月容方才醒悟，排除萬難逃回北平。

流落天津街頭的月容

與趙司令對峙的月容

03

等月容再回到北平，她的老師楊五爺因為她不告而別缺席演出，在梨園行已經身敗名裂，不肯與她相認，丁家母子也搬離了原來的大雜院，月容又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只不過這次不僅是命運作弄，也是她自作自受。

楊五爺拒絕承認月容是他徒弟

就在此時，月容又遇到了養母黃氏。養父張三已經去世，養母黃氏和拉胡琴的宋子豪一起搭夥過日子。在二人的鼓勵下，為了生計，月容到茶社清唱，並憑藉出眾的天賦很快脫穎而出，引起電燈公司經理劉明德的注意。

正在看月容表演的劉明德

劉明德想投資電影業，覺得月容是當明星的好苗子，刻意接近月容。但在宋信生物質誘惑和感情欺騙下經歷過人財兩空、身敗名裂困境的月容，已經對有錢男人有了提防之心，所以只是與之周旋，並未答應。

偏偏無知的養母為了詐騙錢財，與宋信生合起夥來給宋家寫「綁架信」，害得月容被宋家指控，抓進了警署。身陷囹圄的月容，靠有權有勢的劉明德伸出援手，才得以解脫。

因為救命之恩，加上對劉明德描述的大明星生活的嚮往，月容選擇與他一同奔赴上海，開啟作為演員的新生活。

糾結要不要去上海的月容

04

在劉明德的力捧下，月容確實如願成為了大明星。

月容出演的電影

成為大明星的月容

但她意外得知，劉明德拍攝電影的資金來路不正，是搶佔了自己的恩人丁二和的遺產，甚至為掩蓋事實害死多條人命。為了幫無辜的丁二和找到證據，月容潛入劉宅尋找資料，卻被劉明德發現，二人發生爭執。

丁二和也在此時闖入劉宅，與劉明德扭打在一起，最終槍枝走火，打死了旁邊的月容。就這樣，月容結束了她短暫卻悲慘的一生。

月容死在丁二和懷裡

電視劇大體還原了原著的主要情節，描述了月容兩次抗爭性的出逃。

第一次是作為六親無靠的賣唱女為反抗師傅的虐待與凌辱而出逃。這時的月容是純潔美好的少女。

第二次是被紈絝子弟玩弄後為反抗做軍閥姨太太的生活而出逃，此時月容因為背棄恩人，精神上已經有了沉重的包袱，她知道自己是不道德的。

第三次反抗是電視劇獨有，與原著不同的。劇中，月容作為被劉明德捧紅的明星，出於道義，捲入劉明德與丁二和的爭產糾紛，並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原著中，月容已經接受了「金錢本位」的生存哲學，並未參與爭產糾紛，丁二和看到的，是已經墮入欲望深淵，與劉明德一同尋歡作樂的月容。

不論是哪一種結局，都標誌著月容沒能擺脫那個金錢權力統治的社會，她像在沉沉黑夜裡走進了一個鬼打牆的怪圈，無論如何掙扎反抗，結果都不以她本人的意志為轉移。

月容的悲劇告訴我們，在黑暗的舊社會，美貌的平民女子，即使處處謹慎，命運也為她們設置了無數艱難險阻，一旦行差踏錯一步，等待她們的，就是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