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張曉琦
異形與鐵血戰士，可謂科幻電影歷史上的兩大怪物家族，在三十多年的時間裡，有多部電影問世，不斷豐富與開拓世界觀，驚嚇了數代觀眾，也衍生出無數動漫與遊戲。如今後者系列的最新電影《鐵血戰士》，在經歷了重拍與剪輯之後，上映在即。名字直接照搬1987年的初版元祖，顯示了其復古傾向。
《鐵血戰士》（2018）劇照
靠獵殺升級的鐵血戰士
狙擊手奎因·麥肯納，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偶然遭遇外星人並發生激戰，僥倖逃脫後，撿到了飛船上掉下來的面罩和手甲，他把這些裝備寄給了前妻與兒子。這種傳說中的鐵血戰士曾數次光臨地球獵殺人類，當獲悉他們再次在地球出現時，政府想掩蓋這一事實，科學家想做生物研究，奎因想救兒子，各方力量因著不同目的開始了角逐。奎因遇到的那位鐵血戰士擁有人類基因，想要拯救人類，用飛船給人類帶來了新武器。奎因的兒子羅裡收到包裹後意外觸發鐵血戰甲的防禦功能，引來了進化版的終極鐵血戰士及更大的波瀾。
新版《鐵血戰士》由約翰·戴維斯擔任製片人，他也是原版《鐵血戰士》系列的製片人。戴維斯說，三十年以後，鐵血戰士還是原來的鐵血戰士，但裝備全面升級。「這部影片講述的正是前作之後發生的故事。他們（鐵血戰士）變得更加邪惡、更加強大——他們進化了。這可不是老一輩影迷看過的那種鐵血戰士。」
《鐵血戰士》（2018）劇照
電影導演沙恩·布萊克，之前執導過《小賊·美女·妙探》《鋼鐵俠3》《耐撕神探》等作品，也做過《致命武器》《終極尖兵》《特工狂花》的編劇。他因撰寫《致命武器》而成名，擅長在動作、暴力的硬漢基調中融入大量喜劇和風格化元素，而且與「鐵血戰士」系列頗有淵源。在1987年由約翰·麥克蒂爾南執導的首部《鐵血戰士》中，他飾演了帶著眼鏡的無線電操作員，是第一個被鐵血戰士殺死的小隊成員，還參與了劇本後期的部分改寫，此次執導新版如同穿越而來。
劇本由沙恩·布萊克和弗雷德·戴克爾合作完成，兩個人是有著三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淵源很深。德克爾最知名的作品是兩部邪典恐怖片《太空殭屍》和《怪物別動隊》，拍後者時，他曾請布萊克幫他改寫劇本。此次合作，好像得以重回大學生活，回顧年輕時令他們無比喜愛、興奮的東西。德克爾說：「如果要忠於根源，那就必須得是一部嚇人的電影。得有一場貫穿整部電影的恐怖狩獵遊戲。影片裡得有一定量的流血和殺戮，還得有一些內臟、體液橫飛的鏡頭，這部電影一定要做到令人恐懼。這些都是我們可以去推動的內容，但我覺得任何一部電影都得有人文精神。你需要去關心這些角色，不然整個故事就完蛋了。這也是我們所樹立的第一個宗旨。」
在布萊克的概念裡，鐵血戰士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依然希望能夠公平行事。「他們只是希望能找到一個對手、一個配得上他們技藝的對手，不然就會跳躍、攀爬、隱身，利用鬥篷進行偽裝，完美融入到任何環境中去。你永遠不知道他們在那裡，直到你發現一堵牆似乎是活的，一棵樹似乎在移動——接著你就成為他們的獵物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完美的忍者，擁有如此強大的武器、技巧和身體素質。他們不得不去尋找勢均力敵的對手，找到最強大的敵人。」戴維斯說鐵血戰士，「擁有純粹而原始的力量，也有偉大獵手的狡猾。」
《新鐵血戰士》（2010）劇照
本次電影加入了新的創意，即鐵血戰士每到一個星球都要找當地最強的生物雜交，以使自己進化，終極鐵血戰士是「理想中的基因武士」。布萊克說：「不是去改變鐵血戰士的原本形象，而是重點研究鐵血戰士的行為，集中展現宇宙最強獵手危險、致命、殘忍的一面。不僅有人和普通鐵血戰士的打鬥場景，還有一種升級版鐵血戰士，它們通過獵殺來升級自身的DNA，直接引發鐵血戰士之間的優勝劣汰。」
瘋子幫拯救世界
電影中出現了一個叫做「觀星者」的組織，這個絕密的高科技實驗室，是政府為了阻止鐵血戰士成立的專門防禦機構，科研人員在這裡研究被捕獲的鐵血戰士。但是由於擔心承擔責任，把實驗室的控制權交給了CIA。在斯特爾林·K·布朗飾演的特雷格掌控這間實驗室後，他將觀星者計劃私有化，從鐵血戰士的科技中盈利。
傑克·布塞在片中飾演肖恩·凱耶斯博士，一位加入「觀星者」計劃，從事鐵血戰士研究的研究員。他是《鐵血戰士2》中，政府科學家彼得·凱耶斯的兒子，其飾演者加裡·布塞，是傑克·布塞的父親。這個角色是凱耶斯家族在「鐵血戰士」世界裡的傳承，傑克非常興奮：「這就好像是在一個虛擬的世界裡演我自己一樣。談到父子關係，你會注意到大部分兒子都不會去模仿他們的父親，而往往會走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傑克覺得父親的角色緊張、好強而狂躁，而自己這個，更多是一個追尋真相、尋求答案的熱忱科學家，同時又有復仇的計劃。
《鐵血戰士》（2018）劇照
在對抗方，他們改變了傳統設定中的強悍，把突擊隊員變得更瘦弱、刻薄，要把身心疲憊支離破碎，看著不可靠或不受歡迎的人變成人類最後的指望。這些人在軍事監獄的押運車上認識，是一群深受創傷後應激障礙的（PTSD）困擾的老兵，被社會遺忘，格格不入，自稱為「瘋子幫」。布萊克說：「這個團隊有著一種無法磨滅的精神，這也是他們回歸生活的機會，他們要相互扶持，一起來面對這個怪物。面對這樣的人物，他們可能是你最不可能選擇的團隊，然而一旦形勢嚴峻，他們就會成為非常難纏的硬漢子。」戴維斯則表示：「由這樣一群失意者來拯救世界也是說得通的。或許是因為他們太瘋狂了，以至於應該要擔驚受怕的時候，他們卻絲毫不在意。」
布萊克認為，向原作致敬的最好方式莫過於找到一群合適的演員，這些演員得像初版《鐵血戰士》裡的角色一樣，有著可以相互依賴的同志之情。為此他參考了自己最喜歡的男子漢電影，包括戰爭電影《戰略大作戰》，體育電影《達拉斯猛龍》和《冰球小子》。「總的來說，我們參考的並不一定是科幻電影，而都是有關友情的電影。」
《鐵血戰士》（2018）劇照
博伊德·霍布魯克在片中飾演的僱傭兵奎因·麥肯納成為初版達奇的延續，最終率領這群老兵狙擊了鐵血戰士。他是美軍特種兵，影片開始時已經退役，是名僱傭兵，生活沒有目標，與妻子分居，與兒子生疏，「如果你在南美有個活需要有人來幹，那他絕對是你的目標人選。」霍布魯克覺得麥肯納執拗，不知道怎麼處理與兒子羅裡之間的關係，苦悶很大程度上源於與孩子的疏遠。從感情線而言，「這是一個父與子之間的故事，從一開始不負責任的父親，到後來變成一名領袖，重新成為一名父親，找到自己的生活意義。」而一大群人在製作這部電影時常深處困境，感覺就像是一個小家庭。
鐵血戰士發展史
「鐵血戰士」最初的創意，來自好萊塢流傳的一個笑話：史泰龍自導自演的《洛奇4》上映後，人們說，洛奇在地球上已經找不到對手，再拍新作就可能是向外星人發起挑戰。吉姆·託馬斯和約翰·託馬斯兄弟由此創作了名為《獵手》的劇本，但是並沒有讓人類佔據上風，而是成為了外星生物的獵物。由阿諾·施瓦辛格飾演的隊長達奇，帶領一支精銳的小分隊深入南美洲的原始叢林進行營救活動，遭遇神秘外星生物，隊員一個個死於非命，最終迎來了達奇與鐵血戰士的生死對決。
《鐵血戰士》（1987）劇照
電影遇到的一大挑戰之一在於找到合適的怪物，曾經有無數個版本的造型提出又否決，甚至主創們還曾想過讓當時的動作明星尚格·雲頓來飾演鐵血戰士。最終，特效專家斯坦·溫斯頓創造出了鐵血戰士的樣子。據說開始時類似長頸龍，頭部像狗，中間有一隻眼睛，後來正在拍《異形2》的詹姆斯·卡梅隆給了麥克蒂爾南一些建議，才成了現在的樣子，下顎變得與融合了蠍子和螃蟹造型的異形很像。
電影在「一位主角執行一項使命」的模式上，加入科幻驚悚元素，同時精準採擷了當時的時代風潮：越戰剛剛結束，美國社會充斥著反思思潮以及對熱帶叢林的好奇與恐懼，同期的《第一滴血》《野戰排》都是這種氣質，創作出了科幻影史上最大的IP之一。除了票房大獲成功之外，也成為影迷津津樂道的邪典電影。弗萊德·戴克爾說：「鐵血戰士是電影史上最經典的銀幕形象之一，就和所有的偉大怪物形象一樣，他的設計非常高雅，立刻就成為我們潛意識裡的目標。看著這個生物，我們就像是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不過我們看到的是自己黑暗、恐怖而原始的一面，這可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異形大戰鐵血戰士》劇照
《鐵血戰士2》（1990）的故事發生在洛杉磯一個悶熱的夏天，遇難的人類成了黑幫成員，這也是對當時流行的黑幫片的呼應。但口碑和票房都不好。很多年後，福斯推出了《異形大戰鐵血戰士》（2004）和《異形大戰鐵血戰士2》（2007），讓兩大怪物發生關聯。2010年，尼莫洛德·安塔爾再拍《新鐵血戰士》，將戰場搬到了鐵血戰士所在的星球，人類穿越而去，依舊是他們的獵物。在這些電影中，鐵血戰士的設定逐漸拓寬和明晰：他們喜歡剝人皮，把人倒掛在樹上；一生狩獵，以戰勝強大的獵物為榮；輸給對方時，會將之前的戰利品送給他；靠飛船進行星際交通，遠古時代來過地球。
復古與創新
布萊克加盟新版《鐵血戰士》後，堅持認為，相比普通的怪物電影，這部片子需要有更高的預算、更大的場面、跟多的動作戲，演員的投入度也要更高。他說要尊重那些讓初代電影成功的基本原則，在不違反的前提下去找到最酷的變化。「我不希望走得太遠，因為我想要讓影迷能夠和初代電影聯繫起來。初代電影裡的鐵血戰士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有著人性，雖然致命，但卻不是一隻野獸。他有智力，非常狡猾，他會看著你，找出你擔心的事情，找到阻止你、抓到你的方法。」
新版鐵血戰士的頭套是機械的，裡面有電動裝置，可以讓他的面部元素動起來，面部表情通過電子動畫實現。團隊有三名成員，不是在裡面，而是由外面的人操控，頜部、顴骨、眉毛都分別由專人控制。
初代鐵血戰士是由一位非常高的演員穿著戲服扮演的，而新版鐵血戰士則是實景拍攝與CG特效的結合體，由身高6英尺9寸半的跑酷藝術家布萊恩·普林斯出演，穿上全套戲服之後身高達到7英尺。演員在戲服內表演，視力會大受限制，最好情況下也是模糊不清的，得佩戴隱形眼鏡。終極鐵血戰士則是CG技術的產物。
劇組在溫哥華郊外的猛獁象攝影棚搭建了舞臺和布景，觀星者飾演室、鐵血戰士的飛船、沼澤都在那裡。觀星者實驗室的外觀是將溫哥華北部的克利夫蘭大壩和奇蒙德的露露島汙水處理廠兩處合成的，通往內部的通道是一處舊的處理站，通道像博物館一樣展示著與鐵血戰士相關的物件，都來自其他幾部電影的道具，也是對這個系列、對鐵血戰士的回顧與致敬。藝術指導馬丁·韋斯特是大導演斯坦利·庫布裡克的御用藝術指導肯·亞當斯的忠實粉絲，他對走廊和一些內部空間的設計感覺，都是在向肯·亞當致敬，也是向《奇愛博士》裡標誌性的房間和圓桌致敬。
主創們對這部電影的定位是：英雄電影、幽默電影，要拍一部真正的老牌冒險電影，希望著重突出UFO題材的神秘和驚悚，把觀眾會關心的人置於「絞肉機」中，令人心驚膽戰。沙恩·布萊克很為電影中兩個地方自豪，一是追逐鐵血戰士的角色之間的互動，一是新版鐵血戰士的血腥以及如同忍者一般的隱秘潛行。他把《金剛狼·殊死一戰》作為取法的對象：主創們真正展現了金剛狼撕碎別人的情景，而並非只是亮出雙爪，靠觀眾想像他殺人的樣子。
電影被設置為R級，布萊克希望直接展示鐵血戰士割掉別人腦袋、將人大卸八塊的畫面：他們天生就是暴力的殺戮機器。這部電影和初代《鐵血戰士》《鐵血戰士2》處於同一個宇宙，電影會通過一些細節提醒觀眾，之前的劇情都是真實發生了的。此外，影片中不少場景很有上世紀B級片的效果；叢林中的打鬥場面會直接令人回想起初代《鐵血戰士》；選角與一些環境都與之前頗有淵源。這些設定都是對於之前電影的復古與致敬。
《鐵血戰士》（1987）劇照
布萊克希望這部影片能成為一封情書，「寫給初代電影中那群粗礪而強悍的男演員們。他們就好像是西部片的演員，《日落黃沙》的那種感覺。不過在這部電影裡，還有足夠的懸疑元素，有新奇的科技和特效，渲染成現代社會的背景設定。我希望這能成為一個折中方案，既表達了對初代電影的愛、致敬了那段歷史，又創造出自成一體的系列，能夠延續下去，讓這個題材在下一代中復興。」
然而，「鐵血戰士」的精髓在於外星生物作為獵手，與機敏但求生欲望強烈的人類之間展開的狩獵遊戲。這部電影的結尾，友好鐵血戰士給人類帶來了先進裝備與武器，人類也許會成為新的超級英雄與外星生物對決，「狩獵遊戲」的設定很有可能變味。布萊克的重啟如何，這個系列最終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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