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持久不衰的魅力在於:以最小的面積,驚人非凡地堆積了最大量的處世智慧!
魯迅先生認為《紅樓夢》是一本為人處世的智慧奇書,詩綠鳳從人情世故的視角,與你分享紅樓精華。
文/詩綠鳳
在元妃省親一回,曹雪芹特別提到元春對賈府眾人的賞賜,惜墨如金的曹雪芹之所以詳細著墨寫,是大有深意的。
曹雪芹詳細羅列了元妃對賈府眾人的賞賜,他首先提到元妃對一個叫齡官的小戲子的賞賜。齡官因為戲唱得好,深得元妃讚賞。
剛演完了,一太監執一金盤糕點之屬進來,問:「誰是齡官?」賈薔便知是賜齡官之物,喜的忙接了,命齡官叩頭。……只得依他作了。賈妃甚喜,命「不可難為了這女孩子,好生教一習一 」,額外賞了兩匹宮緞、兩個荷包一皮並金銀錁子、食物之類。少時,太監跪啟:「賜物俱齊,請驗等例。」乃呈上略節。賈妃從頭看了,俱甚妥協,即命照此遵行。太監聽了,下來一一發放。原來賈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拄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貴長春」宮緞四匹,「福壽綿長」宮綢四匹,紫金「筆錠如意」錁十錠,「吉慶有魚」銀錁十錠。邢夫人、王夫人二分,只減了如意、拐、珠四樣。賈敬、賈赦、賈政等,每分御製新書二部,寶墨二匣,金、銀爵各二支,表禮按前。寶釵、黛玉諸姊妹等,每人新書一部,寶硯一方,新樣格式金銀錁二對。寶玉亦同此。賈蘭則是金銀項圈二個,金銀錁二對。尤氏、李紈、鳳姐等,皆金銀錁四錠,表禮四端。外表禮二十四端,清錢一百串,是賜與賈母、王夫人及諸姊妹房中奶娘眾丫鬟的。賈珍、賈璉、賈環、賈蓉等,皆是表禮一分,金錁一雙。其餘彩緞百端,金銀千兩,御酒華筵,是賜東西兩府凡園中管理工程、陳設、答應及司戲、掌燈諸人的。外有清錢五百串,是統役、優伶、百戲、雜行人丁的。
元妃把賈府眾人分十個等級來賞賜:第一等級自然是賈府的靈魂人物賈母;第二等級是榮國府的第二層人物邢夫人、王夫人;第三等級是賈敬、賈赦、賈政等;第四等級:寶釵、黛玉諸姊妹等;第五等級:賈蘭;第六等級:尤氏、李紈、鳳姐等;第七等級:賈母、王夫人及諸姊妹房中奶娘眾丫鬟;第八等級:賈珍、賈璉、賈環、賈蓉等;第九等級系東西兩府凡園中管理工程、陳設、答應及司戲、掌燈諸人;最末一個等級是賈府的統役、優伶、百戲、雜行人丁。
從這份禮單可見,元妃在賞賜上是下足了功夫,賈府上上下下可以想到的人,她不論尊卑都給他們準備了豐富的賞賜。連齡官這樣地位低下的小戲子,賈元妃都非常重視她的存在。
可是百密一疏,有一個在元妃看來很重要的人,竟被她忙亂中給疏忽遺漏掉了。是誰呢?
元妃省親時,賈政把大觀園亭臺軒館的名字系寶玉所題一事告訴了元妃,元妃聽後開心不已,為什麼呢?
因為她還沒進宮之前,寶玉的幼教就是她在負責,元春憑著優秀的才華,寶玉才三四歲時,就把他教成了認識了幾千字的小神童,而今弟弟學業大為長進,竟能題出如此有深意有雅趣的匾額,怎能不讓元妃開懷呢。
元妃回宮後,就把一碗只有在宮中才能吃到的稀罕美味糖蒸酥酪,派人送到了寶玉的住處。面對這碗糖蒸酥酪,就牽扯出了一個有意思的人和故事來。
才要去時,忽又有賈妃賜出糖蒸酥酪來;寶玉想上次襲人喜吃此物,便命留與襲人了。自己回過賈母,過去看戲。……李嬤嬤又問道:「這蓋碗裡是酥酪,怎不送與我去?我就吃了罷」說畢,拿匙就吃。一個丫頭道:「快別動!那是說了給襲人留著的,回來又惹氣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認,別帶累我們受氣。」李嬤嬤聽了,又氣又愧,便說道:「我不信他這樣壞了。別說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這個值錢的,也是應該的。難道待襲人比我還重?難道他不想想怎麼長大了?我的血變的奶,吃的長這麼大,如今我吃他一碗牛奶,他就生氣了?我偏吃了,看怎麼樣!你們看襲人不知怎樣,那是我手裡調理出來的毛丫頭,什麼阿物兒!」一面說,一面賭氣將酥酪吃盡。
元妃特意把糖蒸酥酪派人從宮中送到寶玉處時,書中並沒交待是專門送給寶玉的,也沒有明說是給奶媽李嬤嬤的。
那么元妃為何單單專送一碗類似人乳的糖蒸酥酪來,難道僅僅是因為糖蒸酥酪味兒美,只有宮中才有?而《紅樓夢》之所以稱為難解的天書,就在這些地方,對於曹雪芹故意隱而未顯不說透的這些地方,就是要靠讀者的悟性、理解力和邏輯分析能力來解讀。
可惜寶玉的悟性太差,面對糖蒸酥酪,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襲人喜歡吃就留給她吃,壓根沒有感恩李嬤嬤的意識。
寶玉的奶媽李嬤嬤看到了糖蒸酥酪,她就心直口快說了一句話:「這蓋碗裡是酥酪,怎不送與我去?我就吃了罷。」
其實,李嬤嬤是揣摩透了貴妃賞賜的深意後,才敢這麼說的。
但寶玉身邊那些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們不明事理,沒看出其中深意,以為李嬤嬤是人老嘴饞,就說了讓李嬤嬤聽後大為傷感的話:「快別動!那是說了給襲人留著的,回來又惹氣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認,別帶累我們受氣。」
李嬤嬤聽後又氣又愧,感嘆自己一手把寶玉從小奶到大,寶玉吃了自己的奶長得健健康康的,不曾想自己退休後竟然連襲人這樣的丫頭都不如了,吃他一碗糖蒸酥酪的資格都沒有。李嬤嬤想到這裡好不心酸,對不知感恩的寶玉失望透頂。
那麼,只有在皇宮裡才能吃得到的稀罕糖蒸酥酪,是什麼樣的美味點心呢?糖蒸酥酪這道點心,史料有過很多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