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章:牛婷婷
視頻翻譯:汪曉雪
節選自PBS紀錄片【喬治亞·歐姬芙】 1977
2014年11月,蘇富比美國藝術專場,一幅名為《曼陀羅/白花1號》的繪畫作品以4440萬美元拍賣成交,成為拍賣場上有史以來賣出的最貴女性畫作,女性藝術家作品的拍賣戰績和男性藝術家的戰平。創作這件作品的畫家就是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e),她也是美國藝術史上第一位辦女性個展的藝術家。
曼陀羅/白花1號 1932
歐姬芙遺世獨立的一生一直是藝術史上的傳奇,在那個男性主導話語權的年代,她的作品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而她自己也為奉為偶像,被列為20世紀的藝術大師之一。然而,這樣一位「天生畫家」卻差點在年輕時早早放棄了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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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很多畫家一樣,歐姬芙最初學畫時接受的也是正統的學院派畫法,並表現出過人的繪畫天賦。但也正是因為學院訓練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太過深刻,歐姬芙反而感到了無法跳脫的束縛,這種「正統」的捆綁使她深感無力,一度懷疑自己並不適合專事繪畫。在這個念頭的影響下,她幾乎將自己的畫具全部束之高閣。
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我們今天絕不會記得喬治亞·歐姬芙這個名字,這對現代藝術來說,該是多大的損失啊!
好在歐姬芙的老師及時拯救了她,以當時的教育家阿瑟·衛斯禮·道(Arthur WesleyDow)的理念啟發她:「藝術家應善用線、色彩、面與形來詮釋自己的理解和感覺。」本來,歐姬芙就只是被傳統鎖鏈束縛住而無法施展,阿瑟的理念像是把鎖鏈的鑰匙交在了她的手上。她猛然驚醒,擺脫了身上的枷鎖,開始試著將自己的個人風格融入繪畫,自此,她的藝術生命終於甦醒,煥發出巨大的生命力。她對藝術傳達內在情感的信念從來沒變過,而大自然就是她獲取情感表達的源泉。
歐姬芙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無疑是她的花卉系列。這是歐姬芙在紐約時期開始的題材,尺幅巨大的花朵內部微觀圖,以微妙的曲線和漸層色,溫柔、神秘、親切、又具有生命力。畫花的藝術家並不在少數,歐姬芙卻將那些司空見慣的老套東西變成了有活力的、獨創性的藝術。她的這一系列畫作在1925年展出時,將歐姬芙推到繪畫生涯中的第一個高峰,其中一幅《海芋》以兩萬五千美元賣出,是當時在世藝術家畫作的最高價。
海芋 1928
在歐姬芙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畫過很多花卉作品,但直到1919年,她才重新又回到這一主題。花朵那渾圓的形態和蜷曲的花邊是她特別喜歡的裝飾形式。所以在1924年之後,她乾脆拋棄了花卉的花莖和葉子,專注於描繪盛開的花朵本身,似乎是希望人們能夠通過她的花卉作品近距離去端詳它們。用歐姬芙自己的話說:
「每個人都可以用許多方式去感受一朵花。你可以伸出手來撫摸它,抑或將它獻給某人以取悅他。然而,很少有人會花時間真正去端詳一朵花。我將每朵花對於我的意義全部畫在了畫裡,我將它畫得足夠大,如此一來,他人便能見我所見了。」
曼陀羅 1936
歐姬芙的花朵不僅具有特寫式的親近感,還具有紀念碑式的大尺寸,這使得我們觀看者站在這些畫前時都變得十分渺小。但凡是歐姬芙筆下的花,總能賣出高價。這些嬌嫩而美麗的花兒擁有著大量粉絲,人們喜歡這些花,喜歡它們綻放出的生命力,和它們的——性感。尤其是女性主義者,更會賦予這些花朵更深層的精神內涵,因為它們長得太像是女性器官了。
黑色鳶尾花 1926
不說不覺得,已經提醒,好像還真是挺像的。要麼說人的大腦真是個善變的小妖精,只要意識被影響了,它的想法立馬就變。
可歐姬芙自己卻對這些「過度」解讀不以為意,她說,「當人們以情色符號來解讀我的畫作時,他們口中所述的不過是自己的臆斷。」Em……讀著這句話,我好像看到了她的白眼——你們自己腦子「汙」,別讓我背鍋。
也許,換一種說法,更符合她的本意:一花一世界。因為歐姬芙在畫下這些畫的時候想法可是很單純的,「當你仔細注視緊握在手裡的花時,在那一瞬間,那朵花便成為你的世界。我想把那個世界傳遞給別人。大城市的人多半行色匆匆,沒有時間停下來看一朵花。我要逼他們看,不管他們願不願意。」
但歐姬芙的花與性有關的言論也絕非空穴來風,這個謠言的散播者居然就是她的丈夫阿爾弗雷德•施蒂格利茨。阿爾弗雷德是個著名攝影家,同時也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畫廊主。為了推廣歐姬芙的作品,阿爾弗雷德有意影響媒體將這些花朵解讀成性的暗示。無疑,阿爾弗雷德的推廣手段是成功的,他在大大提升了歐姬芙商業價值的同時,也讓他自己杜撰的這種解讀深入人心,幾乎成了正解。
歐姬芙和阿爾弗雷德相愛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曾為歐姬芙拍攝了大量照片,很多乾脆就是裸體照,甚至可以說是具有明顯的色情意味,一些裸體照甚至被公開展出並引起公眾議論紛紛。這似乎也與阿爾弗雷德對歐姬芙作品的解讀相得益彰,人們更加相信歐姬芙的女性主義傾向,這種帶有色情意味的解讀其實是19世紀現代主義思潮的一部分,在知識分子中十分流行。
鹿頭骨 1936
這樣的標籤強行貼在歐姬芙身上顯然是不公平的,她自己也努力地想要擺脫這樣的成見,也懷疑那個被媒體和商業塑造的形象是否真的是她自己。於是她開始轉型,不再繼續花卉系列,而是走進沙漠,去描繪埋葬黃沙之下的動物骨頭,在野性和抽象裡尋找突破。
與這些美豔的花朵不同,歐姬芙的個人形象可以說就像黑白照片一樣。她從不化妝,也不愛打扮,整天穿一身黑,酷的像個男人。她的現代藝術家這個身份也許讓你覺得她這樣的穿衣打扮很符合人設,但其實,她只是懶得去想這些而已,因為她要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繪畫上,不讓任何事使自己分心。作為一個好奇心爆棚的藝術家,她寧願省下時間去探索未知的大自然,去探索內心的自我。也許,造就了我們今天所知的歐姬芙的,正是這份專注吧,這種對自然近乎偏執的探索。
節選自PBS紀錄片【喬治亞·歐姬芙】 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