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們不讓我留學,說留學少賺300萬,我說我少賺了1個多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過一種我想要的生活。
現在,就是我的高光時刻
「別再問我什麼是DISCO」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是DISCO,我就是一個唱DISCO的歌手,具體DISCO是怎麼回事,細節我也不好解釋得特別清楚。
但是DISCO是一個詞,是來源於法國的,叫唱片舞會。在以前的各種舞會都是有人伴奏的,有大樂隊、小樂隊伴奏。在法國發明了用錄音機有一個人在控制放什麼歌,之後他們管他叫DISCO,其實就是唱片舞會的意思。
DISCO沒有規定動作,就是即興的,我覺得它是男女老少都可以參加的,是抒發情感的,可以減緩悲傷,發洩激情的地方。
張薔小姐姐真的是永遠時髦,永遠年輕,永遠有執著的對於音樂的探索。我覺得她開創了內地音樂的全新時代和風格,當她說到在東大橋的時候要去朋友家裡參加家庭舞會,我有一種跨時空的感覺。
現在此刻我就想聽你現場來兩句,想感受一下什麼是DISCO。那我唱一首大家都能唱的「愛你在心口難開」。
DICCO時光留聲機
我們小時候去DICCO是為了讓男孩子看的,我覺得也是一個高級的社交場所,那時候北京的DISCO只有幾個涉外的飯店有,我第一次參加舞會是在初二的時候吧,那會兒流行家庭舞會。
家庭舞會就是我們家有錄音機,我認識幾個時髦的孩子,我跟你們講來我們家我們跳跳舞,就從這樣變成家庭舞會,就是年輕人聚會的地方。有時候會彈吉他的也會拿著吉他跟我們一起彈琴、唱歌、跳DICCO。
我第一次接觸DISCO是在一個冬天,我放學回來,我覺得聽一聽廣播吧,那時候廣播裡都是祝酒歌,李谷一老師演唱的,或者是蘇小明演唱的。
我撥到短波,可以聽到美國的頻道和韓國的頻道,還有臺灣的頻道,那時候我停留在韓國的頻道,韓國頻道裡經常有播歐美的音樂,當時一個特別不一樣的節奏進到我的耳朵裡,就是麥可傑克遜的Billie Jean,這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樣,我當時想跳舞就一件一件把衣服脫下來,一直到音樂放完了,我的身上衣服也脫得差不多了。
恰巧這個行為就符合DISCO的精神——薄露透瘦。
很多人問我哪來的那些唱的歌,因為當時很多普通人是接觸不到DISCO音樂的,包括國外的流行音樂,那時候原版帶特別的金貴,對我們來說特別珍貴。我的帶子都是朋友,包括家裡的海外親戚幫我帶來的,我聽到什麼就串一盒。
我那時候聽了很多演唱的音樂,當時的DISCO穿著特別受「周末夜狂歡」的影響,男孩子都是牛仔衣,裡面穿體恤,穿牛仔褲,男的會穿高跟鞋,但是有粗跟鞋,在我們那一代年輕人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包括走路的樣子隨著DISCO節奏混動的感覺都是很像的,我們儘量去模仿。
我小時候有一次在公共汽車上被一個男孩子劫走了,他說我帶你跳DISCO去吧,因為他長得沒那麼可怕,所以我覺得沒什麼。
後來我們就約會,第二天去一個商店的人家裡,我們都上了門以後準備放音樂了,他說不行,你們趕快走吧,偵緝隊給你們報警了,我們都出來了,當時站在東大橋,特別彷徨,因為我非常的想跳舞,我覺得上哪兒去能讓我展現自我呢,這是我小時候對於蹦迪難忘的印象。
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場自己的DISCO派對,因為我覺得那會兒的衣服和音樂都是一種特別高級的美,我喜歡那樣的美的感覺,所以一直夢想著能有自己的演唱式DISCO派對。
在去年我實現了,在北京的一個俱樂部我放了很多老的DISCO,我覺得這些DISCO真的太美好了,不應該被遺忘。當時來的人也都特別的開心,我問過很多DJ,DJ跟我說音樂是能控制別人情緒的,如果你在這個夜店裡放的音樂特別美好,大家可能打架的機率,或者是衝突的機率會少一些,因為大家都是來享受音樂的,所以音樂是為不同的情緒服務的。
當下千禧一代為什麼喜歡DISCO?
我覺得DISCO特別美,所有的人聽音樂也都會喜歡聽好聽的音樂,而不是去聽一種噪音。
當代的年輕人以前很多沒有聽過DISCO,但他們回來聽DISCO的時候,他們覺得這個音樂特別美,把它變成一種新生事物來看待,所以DISCO又有了回潮的機會。
我是在1987年離開北京去澳洲留學的,1987年之後DISCO就開始沒落了,80年代中期已經開始有這個苗頭,之後90年代是搖滾的鼎盛時期。
在國外也是,搖滾人士發起了一場反對DISCO的運動,因為他們賣不過DISCO,所有的人都在做DISCO音樂,有一個人特別憤怒,就組織了一場毀滅DISCO的運動,但是他真的成功了,我覺得那些人也是腦子進水了,為什麼這麼好聽的音樂就消失了,剩下的很多都是咆哮、憤怒、發洩,美好的東西都沒有了。
但是地球是圓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會有再見面的機會,我認為現在DISCO又回潮了,DISCO是電子音樂的啟蒙,它的元素還是DISCO。
只不過隨著時代的的推移,好像DISCO的名字是個復古的名字。
DISCO它合聲的豐富並不亞於大的交響樂隊,小時候我經常有機會去錄音棚看當時有名的歌手唱歌,當時我媽媽她們樂團錄的音樂叫「妹妹找哥淚花流」,當時光看屏幕覺得沒什麼,就是劉曉慶爬來爬去的,貼上音樂立刻畫面就活了,當時我覺得音樂真的是太神奇的東西,能讓人起雞皮疙瘩,能讓人哭,能讓人笑,我說將來我也想搞音樂,可是我當時小時候的音樂方向是我媽媽給我決定的,是在樂隊裡拉小提琴。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培養我拉小提琴,那會兒機關大院裡的孩子都沒有人玩DISCO,也沒有人彈鋼琴、拉小提琴,都玩打仗,玩過家家,小孩都是這樣,但是那時候我就開始選擇自己的專業了。
我媽媽總是跟我說你好好練琴,將來到樂隊裡乾乾淨淨的還能找個好對象。
但是自打我聽了流行音樂之後,包括歐美音樂進入到我們的耳朵裡,我們那一代年輕人就開始坐不住了,我們特別瘋狂的、積極的出去玩,那會兒沒有夜店的概念,沒有機會,期望去參加團拜,就是過年時候的Party,我媽的樂團,包括北京電影製片廠,這幾個大的機關單位裡都會舉行,那會兒DISCO就是現場樂隊伴奏的,什麼音樂都能跳成DISCO,「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就這也能變成DISCO,只要有架子鼓,那就是DISCO的概念。
我中學快畢業的時候參加了全北京市第一屆歌手大獎賽,我當時被淘汰了,我當時彈著吉他唱了一首「什錦菜」,當時評委聽不懂。
後來我出來以後很多小孩圍著我,說你唱得不錯,你的英文在哪兒學的,我說拿漢語拼音標的,我說我們這兒沒人學英文,他說那你發音挺準的。
當時我媽媽請了很多音樂界的指揮家,包括樂手,他們說你女兒唱得不錯,18歲之前必須出來,不出來就晚了。
我們當時特別著急,特別想進東方歌舞團,但是人際關係是最不妙的,是第一生產力,沒有東方歌舞團的關係,怎麼辦?
後來我們也是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星探,他是我的事業啟蒙者,當時我去他家,我看他們家的設備從天上挪到地下全是音響設備,是非常高級的,那會兒只有他們家有卡拉OK,那是1984年。我當時拿著麥克風在他們家輕唱了「傷心的電影」,也是英文的,他說你唱得真不錯,你的音色是我聽過來我這兒的小歌手們與眾不同的,所以我很容易得到了他的認可,我進入了雲南。
我錄了兩張專輯,第一張專輯給了我1400,第二張專輯給了我9000,我一下成為萬元戶,回家給我媽數錢,那時候萬元戶就跟現在的億萬富翁一樣,我也莫名其妙的紅起來了。
我自己真不知道有多紅,沒有媒體,啥玩意兒也沒有,我就知道來我家的人絡繹不絕,不能推他們的工作,如果我拒絕了就會得罪一個人。
當時30000塊錢的成本錄一張專輯,不賺錢的情況下也能掙15-20萬,要賣過百萬了更是發得不清不楚,可以倒汽車了。
等我離開國內的時候,我紅的程度可以用一張專輯換四合院,當時在北京有一個老闆給我錄專輯,說我給你一個院子,咱們錄一張專輯,再給你40000塊錢。
當時我覺得夠了吧,我想把我們家貓都挪到四合院去,因為在我們兩居室職工宿舍裡影響所有的人,養寵物是好,但是影響到別人真的不好。
我當時小,必須聽我媽媽的話,所以當時沒有要四合院,我接受了另外一家的邀請,他們給我錄了專輯,真的賣瘋了。
他們的老闆見到我都快給我跪下了,拉著我的手深情的,真的是銷量太好了,我也知道我的銷量很好。
當時我出國的時候大家都關心你帶了多少錢啊,我說我是自保的,沒有經過任何人,沒有拿任何人的錢,自己擔保自己出國留學。
那時候他們不讓我留學,說留學少賺300萬,我說我少賺了1個多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過一種我想要的生活。
因為我知道從那會兒再往後DISCO已經開始被冷落了。
國產的原創音樂開始成長起來了。
像「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之後我懷孕的時候回到錄音棚,當時崔健在錄他的第一張專輯,他們說薔子你知道嗎,現在香港的投資公司投資,想什麼時候唱什麼時候唱。
我當時聽了他的第一首歌,我說擋不住了,肯定紅,這律動全有了。
後來崔健的搖滾時代來臨了。
DISCO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