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俠侶中有這樣一段:
郭襄正出神間,忽聽得碑林旁樹叢後傳出一陣鐵鏈噹啷之聲,一人誦念佛經:「是時藥叉共王立要,即於無量百千萬億大眾之中,說勝妙伽他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郭襄聽了這四句偈言,不由得痴了,心中默默念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只聽得鐵鏈拖地和念佛之聲漸漸遠去。郭襄低聲道:「我要問他,如何才能離於愛,如何能無憂無怖?
看起來郭襄後來真的做到了,大徹大悟創立了峨嵋派。峨嵋之名取之於地,而我總認為峨嵋或許是蛾眉,是郭襄深坐而顰,愛楊過而不可得,愛熬成了恨,憂愁而不能解脫。她果真離得了愛嗎?我不敢猜測。不過最後,她到底成了滅絕師太。出生於武林至尊的家中,自幼受黑白正邪的追捧,滋養了她一顆高傲敏感的心靈。遇到了楊過,成了她一輩子邁不過的坎。於是她滅絕了自己的愛,這樣也滅絕了自己無法抑制的痛,在無愛無痛的空寂中,她其實徹底滅絕了她自己。
愛即欲求。人的痛苦來源於此,人的幸福也出於同源,人的存在也靠愛來確認。在今天高度資本化的社會中,人在階級的社會中不過是一個不起眼零件,我們和機器的區別,或許就是我們還有一些反覆確認過的意識化的欲望。你要知道自己愛什麼,你就是幸福的;你能為你愛的東西去奮鬥,你就是偉大的。無論你愛的是什麼,如今這個不那麼完美的世界都可以給到些許的寬容,剩下的,只是看你的愛有多強烈。
俗人嚮往佛家的空寂和道家的清虛。但沒有一份愛不帶貪嗔痴,有幾人真的捨得在戒定慧中將愛的連根刨去。天地以萬物為芻狗,可我們是活生生的人,總要為自己的生存尋找一個意義。時光易逝,心意難尋。但如果說,我活著真有那麼一點點意義的話,那應該就是我默默說的:做自己,敢愛敢當。
所有的愛都有代價。成年人只有付出代價,做出選擇,才能得到自己心愛的事物。美食家蔡瀾,最愛的竟是豬油飯,說死前要吃的,非豬油飯不可。作為美食家,其中利弊肯定瞭然,但是他還是這般灑脫的做出決定。他愛吃豬油飯,那又怎樣,代價他自己擔,又關他人何事。這是他的愛他的選擇,不用看他人顏色。
張愛玲的文字暗抑低沉,她把心情通過文字吐納,竟也活了70多歲;莎士比亞道盡了萬物的靈長,卻剛剛活到50出頭。這些都沒法說,可我們找偶像,不就是要找一個和我們心靈相通,並且有可能實現更好的自己的方向嗎?
從來沒有絕對的好壞,我們總是要不斷面對做選擇的時刻,這是人類的權利,卻也是人類的重負。
面對一張白紙,人往往很難下去第一筆,害怕畫下去不完美,不能再有無盡的可能性。停在岸邊的小船,也遲遲的不撐出去,夕陽晨光,細雨清風,讓人留戀倦怠,情願停留。可是,總得走吧,再說,我們不是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了麼。
人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力氣沒有獅子老虎大,計算力也遠遠比不上電腦。如果說還有那麼一點做為人類的驕傲,那就是我們還有自由意志和發自內心的愛。你可以讓我做牛做馬做奴隸,但你永遠不能侵佔我內心最深處那一點點只屬於我的聖地,那裡我說了算,我愛什麼我恨什麼,我自己決定。
我給自己做了一個紋身,就是要告訴自己:勇敢的做自己,不要害怕,你從來就不是完美的,可這也沒關係,最起碼,你活過,敢愛敢當。
自我來嶺南,蒼茫已十秋
攜妻行五載,女已繞膝遊
鄉味不曾改,粵音漸可聞
最憶舊時友,共飲曲殤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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