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孩子結婚,我的任務是陪遠道而來的客人一一一我的緊鄰發小管秀春。
從早上8點到11點,除了遺憾我們50多年前的一寸合影照丟失外,都在滿懷敬佩地交談著管爺、管叔的"廉政"事跡。話匣子打開,去世幾十年的管爺似乎又浮現在眼前。
管爺的名字叫管俊亞,是秀春的爺爺,中共合陽縣地下黨的縣委書記,典型的老革命,合陽名人。值得敬佩的是,管爺雖然有老革命的光環,德高望重,卻絲毫沒有官架子。記得管爺家裡總是人來人往,大多是老同亊,老部下,串門子似地有空就來了,興致勃勃地拉家常聊天,他們似朋友,像親人,純粹的正常交往,沒有點頭哈腰,請客送禮這一說。接觸管爺的人,沒有任何想法或目的,純粹的友誼。不存在找門路,託人情給某某辦個事之類的。管爺家也是鄰居孩子們常去的地方,沒有客人的時候,我們喜歡坐在管爺的躺椅或藤椅上,覺得好玩,管爺不但不嫌棄,反而很開心地逗小孩玩。現在我還能想起他老人家慈祥的笑容。
管爺管婆屬於市民,而且是離休老幹部,在那個年代,生活水平相對高些,但他們二老十分地平易近人,同情弱者。左鄰右舍孩子去了,好吃的隨便捏著吃。每次他們家蒸熟饃之後,都要拿著給鄰居的孩子們送一些。我永遠忘不了管婆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拿著兩個白饃進我們家的身影,每每想起這一幕,我的眼睛就溼潤了……想想看,雜糧饃都吃不飽,白面饃饃,那該多香呀!小時候不懂事,總是盼望著管婆經常蒸饃,現在想起來又難過又好笑。對了,還有一次,放學回家,母親下地沒回來,管婆知道了,直接給我打了兩個雞蛋。我在家幾乎都沒吃過雞蛋,那時饃都很金貴,更別說雞蛋了。我們的管婆就是這麼慷慨大方。平時親戚朋友,包括巷子裡日子艱難的,管爺管婆都接濟過,吃的用的,說給人就給人。有時碰到可憐兮兮的人,管婆還會難過得抺眼淚。
管爺是賀儉人,有四個兒子,他在縣城的家產只是兩間半廈房,三分之一院子(屈、田、官三家)。他是縣委書記,革命功臣,說句話應該能擱住,可你難以想像,他老人家唯一給自己家辦過的事是把孫女建萍託人從農村弄到縣城縫紉廠一一一一三兒子病世,留下妻子和幾個孩子,在農村實在熬不下去。
管叔是管爺的大兒子,秀春的父親。解放前入的黨,參加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他當兵的照片壓在管爺家玻璃下最醒目的地方:身著戎裝,英俊威武,胸前一排排立功受獎的證章閃閃發光,來人無不投來敬佩和羨慕的目光。管爺在人前從來不誇自己兒子多能幹,但看得出管叔是管爺管婆的驕傲!
之前對管叔的了解,只局限那一張照片,也隱約感覺他在西安是個大幹部。這次見了秀春,她隨口講了幾件事,讓我大為驚嘆,對鄰居管叔的敬佩之情由然而生。
管叔是西安某商業公司黨委書記,單位的一把手。六、七十年代月工資90元,姨姨還有工作,可她家總是日子過得緊巴巴。什麼原因?發小告訴我,過去大家普遍窮,貧困戶較多,上級每年也照顧,但單位報得多,批下來的少,管叔就把自己的工資分給貧困戶,這一月給你,下一月給他,到自己身上就所剩無幾了。瞧瞧,管叔就是這樣精準扶貧的!
管叔工作任勞任怨,積勞成疾,可他從不去醫院看病,總是在自家抽屜裡翻家人吃剩下的藥,硬扛。原因是不想浪費國家一分錢,能省盡省!要知道管叔是解放前參加革命的,國家有政策,醫療費用全免。
說到房子,發小和我不由得笑了:管叔姨姨三個孩子,還有外婆幫忙帶孩子,一家六口人,祖孫三代住一間屋子,門口胡亂搭了一個牛毛氈篷子算是灶房。(92年我去姨姨家還見這個房子來著)別人奇怪地問怎麼不買個房,可不,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個時候土地不緊張,沒準兒努力一下院子都能買到。所有人都不理解,五十年代進的西安,大領導,怎麼就"混"了一間房?你聽管叔怎麼說:黨給我的房,我聽黨的話,再買房講究舒適,那就是資產階級,修正主義,咱不搞生活腐化那一套!
管叔的故事讓我感慨萬分:我們黨的隊伍裡,正是有千千萬萬個管叔式的好幹部好公僕,國家才不斷走向富強,人民安居樂業!管叔的故事同時又讓我浮想聯翩:想起了如今的腐敗分子,不禁感嘆:人和人的精神境界真的是天壤之別啊!
"官"爺"官"叔的故事讓我想起一句話:做人一身正氣,為官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