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評馮小剛導演電影《一聲嘆息》：婚外情的「毒」與「癮」

《一聲嘆息》主演張國立、徐帆

來源：李月亮

作者：李月亮 蔡蔡

（小編語：由於多種原因，標題有改動，向作者致歉、致敬）

我說的是一部電影。

雖是電影，卻無比真實。

馮小剛的電影一貫誇張，只有這部《一聲嘆息》，特別現實，幾乎是原原本本地講了一個中年男人婚外情的故事。

它被認為是馮小剛最真摯的一部作品。

很好看。

0 1

相識

電影的男主叫梁亞洲，是個編劇。張國立演的。

最初，他在酒店閉關寫劇本。

影視公司老闆劉總（傅彪飾），怕他忙不過來，就給他安排了一個助手。

助手叫李小丹（劉蓓飾），年輕，漂亮，有活力。

主演劉蓓出場

她不僅負責幫助梁亞洲寫作，還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彼時，梁亞洲全然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徹底掀翻了他生活的人。

劉總走後，李小丹按囑託開始照顧梁亞洲。

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一男一女，朝夕相處。

一個年輕漂亮，單身。

一個事業有成，有妻女。

故事開始醞釀。

0 2

出軌

有天梁亞洲寫作沒思路，倆人就一起到沙灘上「換換腦子」。

沒一會兒，李小丹碰上了大學同學，就請了假，和同學出去喝酒。

梁亞洲一個人回了酒店。

正好妻子宋曉英（就是徐帆啦）打來電話。

這個善良賢惠、心裡頭只有家的女人，正一心準備買新房。

她興致勃勃地跟梁亞洲討論最近看上的樓盤。

梁亞洲多少有點心不在焉，但還是習慣性地蒙老婆：「我一個人在這兒，要多沒勁有多沒勁。」

正說著，李小丹唱著歌回來了。

他立刻截住妻子的話題：「就這麼著吧，我得趕緊寫了。」

哪裡是「趕緊去寫」了，而是去伺候李小丹了。

李小丹喝大了，開始放飛自我，坦誠告訴梁亞洲：

「梁老師，我真的很崇拜你。」

「你寫的小說，我都能給你背下來……不信我給你背一段兒。」

梁亞洲手忙腳亂地把這個搖搖晃晃的漂亮姑娘，送進了房間。

李小丹想脫衣服，好巧不巧拉鏈壞了。

梁亞洲進去幫忙，倆人拽衣服、解拉鏈……忙活了半天。

雖然啥也沒發生，但孤男寡女的，衣衫不整的，神志不清的，你想想那氣氛吧。

一頓慌亂後，李小丹迷迷糊糊躺在了椅子上，梁亞洲呆看了她片刻，低頭離開。

第二天一早，宋曉英電話就來了：

我昨天夢見你跟一個女的，當著我的面幹壞事，我一氣之下，把你倆都殺了……

梁亞洲倒吸一口涼氣，安慰老婆：「別嚇唬自個兒了，我好好的，啥事兒沒有。」

嘴上這麼說，男人心裡知道，照這麼下去，非出事不可。

一番掙扎後，梁亞洲決定不在酒店了，回家寫稿去。

他和李小丹一起飛回了北京。

從機場打車回家，李小丹先送梁亞洲。

到了梁家樓下，李小丹擺弄上衣拉鏈，發現拉鏈又壞了。

梁亞洲猶豫了一下，用嘴幫她咬開了。

拉鏈修好了，情緒也繃不住了。

兩個人確認了眼神，兩隻手握在了一起，沉默而激烈地拉開了這場婚外情的序幕。

梁亞洲沒回家。

計程車一腳油門，開到了李小丹的住處。

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梁亞洲從床上下來，開始穿衣服。

接下來的對話，特別經典。

李小丹躺在被子裡，問他：「著急回家了吧？」

男人尬笑：「哈，沒有。」

「我看你挺著急的。是不是覺得特別對不起她？」

「我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後悔了吧？」

「丹丹，我……真的是很喜歡你。我也相信你是認真的。可是我……」

「你是個有家的人。有老婆，還有個寶貝女兒，他們比我更需要你，你得對他們負責任……」

「丹丹你別這樣……這可不是你。」

「讓你失望了吧？」

這麼聊下去，氣氛就快涼了。

但他們當然不會允許那團火這麼輕易就滅掉。

李小丹臉色轉晴，話鋒一轉：

我給你起個名兒吧，叫傻傻，哈哈，你在我這兒，就是個孩子。

梁亞洲大笑，倒在李小丹身上。

擁抱。嬉笑。美妙。

所有婚外情裡的人，邁出那一步時都知道前路兇險。

但所有婚外情的開頭，也都是那麼妙不可言。

就是這種不可抗拒的美妙，吸引著無數人前赴後繼，呼啦啦地衝上這條充滿刺激與瘋狂，坎坷與掙扎的路。

人性是多麼脆弱啊。

0 3

回家

這邊兩個人濃情蜜意，難捨難離。

那邊妻子宋曉英正在等丈夫回家。

梁亞洲出了李小丹的門，被劉總抓了個正著。

劉總沒想到梁亞洲能邁出這一步，氣哼哼提醒他：李小丹可有男朋友啊。

梁亞洲自知理虧：我真是咬牙扛，沒扛住……

回家途中，倆男人謀劃著怎麼跟宋曉英解釋，為啥早晨就上了飛機，天黑才到家。

梁亞洲心亂如麻，開始抱怨劉總：「都怨你，非給我找這麼個助理……」

劉總讓他閉嘴：「我天天跟她在一塊，我怎麼沒事兒？蒼蠅不叮沒縫的蛋！」

梁亞洲在樓下小超市買了瓶酒，一口氣灌下去，假裝剛參加了應酬回來。

終於回了家。

他裝得像個沒事兒人一樣，逗女兒、哄老婆，歡喜自如地切換到了賢夫良父的角色。

酒精和這一天的折騰，讓梁亞洲迷迷糊糊睡著了。

「梁亞洲，你今天什麼時候回的北京？」宋曉英忽然發問。

他瞬間清醒，脫口而出：「就……晚上到的啊。」

宋曉英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你看著我的眼睛。」

梁亞洲嚇壞了，但還在裝無辜：「怎麼了？」

「你騙我。」

「我不明白。」

「梁亞洲，你是個好編劇，但你不是個好演員。直說吧，到底什麼時候回的北京？」

「我要跟你說實話，你可別跟我急……」

看到這裡，你可能以為梁亞洲要招了。

那你太低估男人了。

梁亞洲定定神，開始編瞎話：我確實是早上就到北京了，結果一下飛機就被劉總拉去喝酒了，哎呦這通喝呦……

宋曉英信了。

女人擁有神一樣的直覺。

但她們常會被最蹩腳的謊言蒙蔽。

因為她們太期待那個安全的結果，太害怕男人真的叛變。

所以大多數時候，只要男人肯真心實意地騙，女人就願意真心實意地信。

這不是愚蠢，這是選擇。

0 4

暴露了

那天之後，一連幾個星期梁亞洲都在家閉關寫作。

他沒有聯繫李小丹。

而李小丹，也默契地沒給他打過電話。

梁亞洲感到欣慰。

當然，也有失落。

宋曉英一心撲在新房上，選料、監工、朝令夕改地為家裡添置物件兒。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只為給梁亞洲和女兒弄出個滿意的新家。

梁亞洲很感動。

但他還是去找了李小丹。

二人碰面，舊情復燃。

梁亞洲問她：我要不找你，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找我？

李小丹：我知道你會找我。

梁亞洲：想我嗎？

於小丹：我想殺了你……

有些男人的賤，就賤在他明知是坑，也非往裡跳。

不顧結果。不惜代價。

有時你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忍一下就過去了，但他就是不肯忍。

隨後的日子，梁亞洲在香山酒店寫劇本，李小丹每天從城裡坐車去找他。

這是他們最快樂的日子。

兩個人甜蜜陪伴，她在鬧，他在笑。用梁亞洲的話說，純粹得不真實。

梁亞洲恍惚間甚至以為，時光倒回了青春，他充滿活力，沒有結婚，一切都那麼蓬勃。

可是時光啊，哪能說倒流就倒流。

宋曉英還是要來的。

說來就來。

宋曉英帶著女兒來看梁亞洲了。

梁亞洲前腳和李小丹吻別，後腳就慌慌張張地藏起所有她來過的痕跡——把她的衣服塞進衣櫃，拖鞋順著窗戶扔出去，摞得整整齊齊的書扔一地……

但是吧。

百密難免疏忽。

宋曉英進門不久，就發現梁亞洲柜子裡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正心生疑慮，服務員來敲門了：您愛人昨天說浴室的噴頭壞了，我們來修。

梁亞洲傻眼了。

他還想矇混過關，但過不去了。

宋曉英打開柜子，拎出梁亞洲整整齊齊的衣服：「這也是您愛人給您疊的吧？」

梁亞洲無言以對。

他精心隱瞞的婚外情，終於曝光了。

0 5

傷……

和所有發現丈夫出軌的女人一樣，宋曉英憤怒、痛苦、不甘……

她決定跟梁亞洲離婚。

這裡的對話，也堪稱經典：

宋曉英：「梁亞洲，咱們離婚吧！」

梁亞洲：「別鬧了。離婚不是小事，你再好好想想。」

「別來這套了！需要好好想想的是你！梁亞洲我告訴你，死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更別說跟一王八蛋離婚了！」

「你不是想離婚，你是在說氣話。」

「姓梁的，你別欺人太甚，我應該求求你跟我離婚，是不是？那好啊，我現在跟你說，請你跟我離婚。」

「你別這樣，是我對不起你。」

「我求你了，梁亞洲，你別再花言巧語地欺騙我了。行不行？我20歲，什麼都不懂就把自己交給你了，求你看在11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說一句真話吧！」

「我離，我同意離。」

這大概是每個出軌敗露的家庭，都要上演的戲碼。

而此時，大部分艱難，其實是落在那個沒出軌的人身上。

出軌的人在外面快活完，回來說個對不起，然後兩手一攤：到底怎麼著，你決定吧。

另一方就要面臨巨大的痛苦和艱難的選擇。

接著過吧，忍不了。

不過了吧，代價又太大。

宋曉英大鬧一場，悲憤而去。

梁亞洲又跑到了情人那裡。

李小丹問他「是不是不想離婚」。

他哭了：「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了，還有孩子……」

李小丹也心軟了：「那就不離，你就這樣，我也跟你好。」

這邊情人一臉委屈。

那邊老婆也是痛苦不堪。

宋曉英日日萎靡，以淚洗面。

她拉著梁亞洲說：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愛我的呢？我哪點不如她了？她不就比我年輕嗎？可她還能一輩子年輕啊？

我就不信，以後你有病有災的，癱到床上她能伺候你，你不還得指著我嗎……

梁亞洲也實話實說：

我對你和女兒是另外一種感情。

晚上睡覺，我摸著你的手就像摸著我自己的手，可要把手鋸斷呢，就跟鋸我的手一樣的疼。

你和女兒是親人，她是我愛的人，都一樣重要。

這兩段對話，也是經典中的經典。

女人面對男人出軌，會陷入嚴重的自我否定。

她第一反應就是「肯定是因為我不好，不年輕了，沒魅力了，他才愛上別人。」

但其實男人不是那麼想的，他們只是厭倦了左手摸右手，想去摸另一隻新鮮的手。

可能那隻手唯一的優勢，就是新鮮。

宋曉英情緒極不穩定。

披頭散髮地吵，罵人，砸東西。

梁亞洲上廁所，她都要在外面瘋狂砸門。

孩子也被殃及，經常躲被窩裡哭。

之前平靜美好的小家，肉眼可見地毀了。

0 6

長久掙扎

梁亞洲快被逼瘋了。

他陷入了出軌男的經典困境：不想跟老婆離婚，也不想跟情人分手。但是老婆不饒他，情人也不放過他。

他內心愧疚，一次次跟宋曉英道歉，任她怎麼鬧也悶頭忍著。

那邊，李小丹也跟他鬧，他也得忍著。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女兒。

孩子知道梁亞洲要走，把他的鞋藏了起來，痛苦哀求，求他別走。

梁亞洲內心充滿了愧疚、自責與焦慮。

他既做不了絕情的壞人，也做不成鍾情的好人。

最終，因為女兒苦苦哀求，梁亞洲沒有離婚。

但他和宋曉英分居了。

局面變成了梁亞洲和李小丹出去住，宋曉英帶著女兒生活。

也就是說，梁亞洲必須要同時照顧兩個家。

這兩個家，都在拼命撕扯著他。

跟宋曉英就不說了，跟李小丹，也是三句話就能吵起來。

有次李小丹抱怨梁亞洲：「給宋曉英買裙子，花三千多，眼睛都不眨。我要是買件大衣，三百都嫌貴。」

梁亞洲隨口開玩笑：「便宜事總不能讓您一個人佔了吧？」

李小丹立刻急了：「我佔你什麼便宜了？我跟你在一起，連尊嚴都沒了，還不如個雞呢！」

梁亞洲也不高興了：「我又得著什麼了？家我都不要了！你要覺得吃了天大的虧了，你找不吃虧的去啊！」

不是誰壞，誰不講理。

而是，這種狀況，實在太難太難平衡了。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兩年，幾個人都到了崩潰邊緣。

梁亞洲心力交瘁，有次痛心疾首地跟劉總說：

說句肺腑之言，千萬千萬別走到我這步。

她就是個仙女，你也得給我忍了。

再說哪有仙女……

這句話，大概是馮小剛送給所有已婚男的。

0 7

落幕，還是未完待續？

宋曉英在新家收拾衛生，不小心嚴重摔傷。

梁亞洲趕緊跑回去，留下來照顧母女倆。

睡了一夜，第二天趁著妻女沒醒，又趕回來看李小丹。

結果他和小丹大吵了一架。

這一刻，這個才華橫溢的中年男人終於不堪忍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懺悔「我有罪，我該死」。

李小丹深感絕望。

兩個人自此徹底了斷。

那天以後，梁亞洲一直在家細心照料妻女，接送孩子上學，扶著妻子洗洗涮涮，承包了過往妻子所有的家務，也算是真正的懂得了妻子的不易。

他仿佛從未離開過這個家，宋曉英也絕口不提出軌的事。

直到有一天，梁亞洲出去倒垃圾，在樓梯口看見了李小丹……

梁亞洲嚇了一大跳，想和她出去坐坐，但一回頭，宋曉英站在門口，請李小丹進去坐坐。

李小丹第一次坐進了梁亞洲家的客廳，渾身不自在。

宋曉英以女主人的大氣和淡定，細數自己和梁亞洲過去的種種。

李小丹看著對面的一家三口，尷尬難言，起身離開。

這是他們第二次徹底結束。

對梁亞洲來說，一切已經像個噩夢。

但這噩夢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也未必。

影片最後，梁亞洲一家三口在海邊玩。

正開心，電話響起，他餵了兩聲，驚駭回頭……

全片結束。

0 8

「中國式婚外情」

這是一部超級接近真實的婚外情電影。

除了原配過於大度，其他情節，都堪稱「中國式婚外情」的經典寫照。

關於出軌，每個人的故事都不同，但梗概基本一致。

男人覺得婚姻悶了，正好遇到了一個能解悶的姑娘，就湊過去了。

姑娘起初也沒多想，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剛開始一切美好，但火越燒越烈，總會露出端倪。

老婆發現，鬧掉男人半條命。

情人不甘心，死拽著男人不放。

男人兩邊都想要，卻兩頭不是人，撕裂崩潰。

最初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勇敢又灑脫，最後每個人都特別怯懦而現實。

婚外情這東西，摻雜了太多元素，情感，欲望，道德，親情，責任……

太複雜了，沒幾個人能玩得好。

絕大部分，都是剛開始信心滿滿，到最後一片狼藉。

最初以為是美夢一場，最後卻是三敗俱傷。

回想起來，只落得三個字：不值得。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不經意闖進來一些人。

可能是敵人，可能是朋友，可能是情敵，也可能是情人。

每個人的生活，也都可能忽然遭遇某種變故。

可能出軌，可能是被出軌，可能是愛上一個有家的人。

怎麼應對，真的需要好好想。

你的答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