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
作為許嵩的新晉粉，謹以此文與你共賞嵩哥的中國風作品《伴虎》中曠古爍今，大氣磅礴的一面。
————題記
我，韓信。
生如蜉螵，人海沉淪，在這風雨飄搖、烽鼓不息的年代，貧賤而卑微的活著。身無長計，無以立命，靠吃百家飯長大的我，受盡欺辱，被世人蔑視。但那又能怎樣？活下去，就是我的理想；出將入相，與我何幹？
胯下之辱，我會忘嗎？猶記得屠夫之言「若雖長大，中情怯耳」。是啊，雖已在跌跌撞撞、渾渾噩噩中長大，卻仍然無力在這殘酷的世間保全自己，我還是那個被人輕視的懦夫，懦弱、膽怯。眾目睽睽之下，屈辱還在繼續「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胯下」。明知我勢單力孤無力反抗，卻要步步緊逼，你要的是什麼，是我的尊嚴嗎？給你便是。
你的胯下，我的生路。爬過去的那一刻，我感到尊嚴被徹底的踐踏，而那眾人的充滿惡意的嬉笑聲，便是我此後一生的夢魘。殘酷的生活，感謝你讓我活著，感謝你讓我徹底失去了尊嚴。從那一刻，註定我再也不能在這淮陰之地苟且偷生下去，我已然成了他們眼中的螻蟻，人盡可欺，無處可逃。我只想拿回自己失去的尊嚴，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出將入相，與我何幹？
天無絕人之路，那年暴秦無道，逼反了陳勝、吳廣，還有世人眼中的英雄——楚霸王項羽，你我日後共同的宿敵。
當時，我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這八尺之軀，這力能扛鼎的雙手。從軍吧，在那屍骨堆徹的戰場中尋找生路，讓那響徹雲霄的喊殺聲取代纏繞耳畔的嘲笑聲，用揚名立萬的功績去挽回我那喪失殆盡的尊嚴。
路荊棘，道曲折。在淮河一隅，我投奔了項羽。我追隨霸王一路廝殺，建功立業。因為勇猛，因為無畏，我逐漸嶄露頭角。
一將功成萬骨枯。踩著無數人的屍骸，我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名將，受到萬人敬仰，不僅找回了尊嚴，還得到了榮耀。
可是我並不快樂。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我見過了太多析骸以爨、妻離子散的悲劇，天下百姓顛沛流離，易子而食，慘絕人寰。還有那千千萬萬陣亡在戰場上的兄弟，他們是誰的丈夫，是誰的孩子，又是誰的父親。他們就是一個個曾經的我，弱小而無助。此時，作為人中翹楚的我，若不能改變這慘狀，還要這彪炳千古、不朽功勳有何用！
我要盡力去扭轉這一切，我要給人間帶來安定，要讓這片土地從此不受戰亂的摧殘，讓黎民百姓安居樂業。然而，這楚霸王卻與我不同：他好大喜功，只知戰，不知和；只知進，不知退；只知爭權奪利，不知為天下計。我屢次進言，無果。良禽擇木，良將擇主，我該何去何從？
深惟重慮之後，我決定投奔你，漢王劉邦。雖從未謀面，然鴻門宴一事，你慷慨赴會，有勇有謀，聽起來像個英雄。
是日，漢中郡。你認定了我這個三軍統帥，在世人面前拜我為大將軍，要我助你平天下。那一天，萬人空巷，聲勢空前。看著你目光如炬，俯首見眾生的樣子，我領了這恩寵，接過了你手中號令三軍的權柄。
此後我鞠躬盡瘁，身先士卒，出陳倉、定三秦、擒魏、破代、滅趙、降燕、伐齊，直至垓下困死楚霸王，為你今日的大漢江山揮灑熱血，立下不世之奇功。此時，我本可以功成身退，明哲保身，卻因一心想著當年的理想，願做一個治世之能臣，造福蒼生。可不承想，因你心生猜忌，竟要置我於死地。悲哉！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也罷，一曲「伴虎」，送故人。
「我們說好都不談不想，這世界太多來去無常」
天下初定之時，世人因我之功，將我韓信與蕭何、張良共稱三傑。然我們深知世上事來去無常，惟恐出現功高蓋主的情形，於是有約在先，今後始終擁你為王，不談及也不去覬覦你至高無上的王位。
「如果可以給我三千丈，白髮蒼蒼，紙瀉輕狂，濃墨飛揚」
如果可以再給我一些的空間和時間，我會放下一切，簡簡單單的活到白髮蒼蒼。或是像張良那樣，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忘情於山水之間。
「我們說好都不躲不藏，殘舟已經乘破了巨浪」
我們這些開國功臣已經走到絕路，卻說好了不會逃避，靜靜等候死亡的來臨。你我當年的君臣之恩，於你現在的猜忌就像是一隻破舊的小船經不住巨浪的拍打，已然殘破無用。
「如果戰鬥成我的理想，萬人敬仰，舉世無雙」
如果攻城略地、爭權奪利是我的理想，那以我的才能，一定能永受萬人敬仰，甚至舉世無雙，在你之上。可是我心裡要的不是這些。
「來者可追，文過飾非，誰說你對，我笑誰可悲」
我死後，你是可以想辦法保全自己的名聲，讓文官們用漂亮的言辭掩蓋你的罪行。但如果真有人說你是對的，我只能說他是可悲的，不知道你的利慾薰心，殘忍無道。
「恩寵難回，流過血的人都無所謂，誰能以為，同朝可同寐」
大王當年對臣下的那顆恩寵之心再也難以找回了，但是我作為一個不怕流血犧牲的人，不會在乎這些。只是以後誰還能認為，一起謀事的人可以共享太平！
「陣亡，陣亡」
死在你的刀下，不如死在戰場上啊！
>陳達，男，陝西漢中人，金融行業從業者，文學、音樂愛好者，喜愛古典文學及中國風元素文化。筆名，東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