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歷然隨誰聚
慶長19年,為選出三代幕府將軍,已過古稀之年的初代目德川家康在長孫竹千代,還是次孫國千代之間猶豫不決。
一個是結巴愚笨的長孫,一個是聰明伶俐的次孫,究竟是以長子繼承還是以賢繼位呢?讓誰決定德川家的去向?
在南海坊天海僧的提意下,家康認同了以忍者之間20人生死決鬥的方式,將德川家的共主交予天命決定,同時保住家族內部鬥爭的秘密。
該年,四月,正是櫻花飛揚的好時節
駿府城中,兩名忍者正在較量。一名長發少年善使如絲般細長卻堅韌無比的黑繩,另一位形象、動作皆如爬蟲一般,卻矯健輕快,捉摸不透。兩人身後均坐有老者,兩人分別是伊賀幻、甲賀彈正。
甲、伊兩族間的淵源早有四百餘年,這期間兩家之間勢如水火。
在織田信長時期,下令殺戮忍者,也就是天正伊賀之亂。
家康採納身邊的伊賀忍者服部半藏的建議,成為了忍者的庇護傘。
感激服部家多年的恩情,甲、伊雙方隱居山林,並締結「不戰之約」。
偃旗息鼓多年,這一次,兩家接到二代服部的命令,現身於駿府城內。
在看完忍者間的切磋後,家康通過服部半藏下令解除甲賀卍谷眾、伊賀鍔隱組之間的不戰之約,勝出的一方將是天命所定。
現與服部半藏約定,兩族破除互不爭鬥之約。甲賀組十人眾和伊賀組十人眾決一雌雄。決鬥之倖存者,應攜此秘卷於五月晦日抵達駿府城。兩派之中倖存人數多者為勝,得勝一方可享千年之榮祿。
結果,甲賀的捲軸落到國千代一方,伊賀代表竹千代一方。
曾經滄海難為水
夕陽下、城河外。
兩位老者唏噓著從前。
世事難料,四百年的爭鬥本應該在兩者的孫兒之間和解,婚期似乎也該在眼前。
朧是阿幻的孫女,而弦之介是彈正的孫子。
也許家族間的恩怨本該由兩人解決,年輕時的他們也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如果不是甲賀在織田信長的天正伊賀之變中乘機向伊賀發難,兩人或許早已經成雙入對多年。
這一次,也將是兩人多年來的最後一面。
動手吧,彈正是善用鋼針的高手。
此刻的阿幻婆的臉映成了墨色,她那像鳥一般滿是皺紋的脖頸兩側卻閃閃發光。
甲賀彈正取出捲軸,用硃筆划去阿幻的姓名。
曾經的愛人如今卻這般光景,即便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感傷。
突然,一種異樣的展翅聲。
回頭一看,一隻老鷹已經奪走了他放在河邊的捲軸。
正想轉身,腳卻被一個又冷又硬的物體抓住。
彈正也倒在了水中。
阿幻用蒼白的手指,染著彈正胸口的鮮血,在「甲賀彈正」的名字上畫上終點。
太陽已然落山。
阿幻和彈正的屍體浸在河流的微波中,白髮纏繞在一起,在駿河中流淌。
過去這兩個老忍者曾經互相戀慕, 如今他們的靈魂,在弦月形如鐮刀般的夜空中,是否也和他們的屍體一樣緊緊相擁呢?
抑或不僅在現世,就是在地獄的世界裡,他們也逃避不了這永遠的修羅之劫?
似曾相識燕歸來
朧和弦之介的命運似乎和他們的祖輩一樣。
在甲賀、伊賀眾人身死後,迎來了他們之間最後的對戰。
勝者將決出德川家的繼承人。
朧,本就是一個不會忍術的天真女孩,除了一雙天生的破魔之眼和對弦之介一顆赤誠的心。
朧根本不想鬥爭,先前在藥師寺中,本想藏匿雙目暫時失明且身受重傷的弦之介。
無奈,臨死前的天膳告知趕來的竹千代一方眾人。
朧以此時殺死無反抗之人有損伊賀之名。
妥協出了,以服部半藏及眾人面前生死對決。
此時的,態勢似乎都向著伊賀發展。
花開花落終有時
夕陽下,朧手中的長刀扎進了自己體內。
弦之介心中明白,朧,已經死了。
弦之介抱起朧的屍體,來到了水邊。
用指尖蘸著朧胸口的鮮血,在捲軸上把兩人的名字都畫上了紅線。
後來眾人才發現,弦之介在捲軸的最後,還寫下了如下的血書。
「最後寫下此文的,乃是伊賀的忍者朧。」
弦之介接著他用朧的長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倒在了水面上。
夕陽最後一抹殘光中,兩名年輕的忍者形如一體,靜靜地沿著河水,漂流出去。
明月的照耀下,河面泛著藍光,仿佛在述說著這個悲傷的愛情故事。
相愛之人,且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