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勇先和他的愛犬。
哈爾濱新聞網記者於秋瑩
《懸崖》是2012年新年四大衛視的開年大戲。因為是寫哈爾濱的抗日故事,所以,格外引起我市觀眾的注意。
該劇的編劇是全勇先,曾在佳木斯的《三江晚報》工作過,據他自述,出生在伊春,5歲前到的佳木斯,在《三江晚報》做過社會熱點和政法記者,亦做過副刊編輯,其間寫過小說,2001年「北漂」到北京當了自由作家,現在北京已置辦了別墅級別的豪宅,可謂成功的商業編劇。
記者利用微博私信成功約訪到全勇先,採訪他在周三的深夜。
新晚周刊:《懸崖》講述的是真實的歷史故事嗎?
全勇先:《懸崖》故事發生的歷史背景都是真實的,劇裡面所涉及的某年某月某日,都是真實的日曆,當天發生的大事也是真實的,但人物故事都是我虛構的。
新晚周刊:為什麼要寫這麼一部戲?
全勇先:我創作這部戲之前,查閱了大量的史料。衝動緣於我對歷史真實的嚮往。我要把當年自己埋在厚厚的資料堆中追尋歷史真跡時的那種感動,傳達給觀眾。
從前我一直生活在黑龍江,多年來對滿洲國時期的歷史素材非常感興趣。當年的腥風血雨,殘酷和悲壯屢屢讓我震撼。這些震撼來自於真實,來自於史料中那些貌似無心,卻擲地有聲的對真相的描述。而我們現在所有關於東北的影視和小說作品,大都是虛假的,造作的。一部分緣於僵硬的歷史觀,一部分緣於作者對那個時代的不了解。我要寫一部特殊背景下的情感故事。寫一部以人性的真實為出發點的諜戰故事。
記者:你認為的「真實」是什麼?
全勇先:以往我們一涉及到諜戰戲的創作,就仿佛進入了「諜戰系統」,裡面的人因為缺少人性的基礎而蒼白無力。事件波瀾起伏,而人物千篇一律。事實無論他們有多了不起,他們也是有著人類普遍情感的英雄,而不是超人。無論事件,每個人的情感和行為,都要有深刻的邏輯和行為依據。諜戰也有諜戰的邏輯。飛簷走壁,使雙槍,玩飛刀,滿嘴吐釘子。一有危險,主人公永遠能順著下水道逃走的諜戰戲已經令人作嘔。針對目前諜戰戲製作低劣,胡編亂造,我試圖以一個全新的視角解讀當年東北的十四年沉重的歷史。我查閱了上千萬字的資料,儘量還原當時滿洲國時期,東北人,東北社會的真實狀態。本劇中所有的細節,資料,滿洲國警察機構,憲兵,保安局各科室配製,均尊重歷史事實。關於烏蘇里虎計劃,民生團事件,以及共產國際特科,放火團都是有充分的史料依據。力圖還原當時的時代和社會氛圍。我想做一部真實的,深刻的,有人性基礎的,有情懷的,帶著飽滿情感的諜戰戲。
記者:你塑造的劇中人物與其它諜戰劇差別在哪?
全勇先:無論片中任何一個角色,首先是人。他們做事都要有充分的心理依據。所有的人物,都是立體的,複雜的。對我們講述者來說,無所謂善惡與對錯。這樣的評判讓觀眾去做。這方面,我們有理由保持沉默,做到敘述者先把自己隱藏起來。
摒棄從前意義上的好人與壞人,邪惡與善良。儘量去恢復那個史詩般時代的畫卷。至少,在五十年後,我們回頭看起來,不會因為它站在一個偏狹的歷史觀上而遭到後人的詬病。這個故事,我們創作者要站在更客觀,更公正的視角上去講述。對那些滿洲國的警察,對那些各為其主的日本人,對那些痛恨史達林暴政而去參加行剌的俄羅斯民族主義者,我們亦要客觀地描述。不醜化,不歪曲,我們更多的時候,是個冷靜的描述者,就仿佛小說創作中的「零度狀態」。我們一定要從偏狹的民族主義,短視的歷史觀中清醒過來。只要擺正態度,觀眾才會有耳目一新的感覺。拍的時候心裡一定要想著這樣的標準:將來這個片子可以拿到日本,韓國,東南亞,甚至美國和歐洲去放,亦不會在意識形態上受到觀眾們的排斥。我們不要帶著仇恨和偏見去講這個故事,這樣就會使我們的視點,歷史觀,明顯高於那些同類題材的電視劇,我們保持公正,同時又不去觸及廣電總局的那條紅線,就不會有審查通過上的麻煩。這是我們這個劇與眾不同的地方。高彬、劉魁和那些日本軍官和政客亦有他們自己的價值觀和人格。這些人物裡不應該有太髒的人,太下流的人。齷齟的境界與低俗的思維方式,會讓觀眾感覺到低級和不可愛。就好比觀眾會對盜亦有道的亂世梟雄產生敬仰,也不會對下作的,雞鳴狗盜之徒分一點尊重。
記者:聽說你對《懸崖》演員間諜戲份的表演提出過很具體的要求?
全勇先:間諜是一個人格分裂的職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有這張牌桌上的人,都在做著身不由己的事。都是各為其主,要從一個更長遠的歷史來看,更是無所謂是非對錯。每個人行事,都有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對於日本時期的統治,事實上我們只要真實的描述,不去誇大和變形,其產生的震憾也許更大。日本人的罪行要用舉重若輕,不經意的方式表現。那樣更真實。
我們在劇中客觀展現和恢復那個時代的原貌,就足以讓人驚心動魄。如果再去渲染,可能戲就過了。
記者:你覺得《懸崖》拍出了劇本的要求嗎?
全勇先:這是一部製作精良的電視劇,所有的主創都是認真的。但,所有的藝術創作都有遺憾和瑕疵。
開機前,全勇先以《我們是出身高貴,氣質脫俗的公主,不是看人臉色,投其所好的小三兒》為題,給《懸崖》主創人員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說:往大裡說,我們要創作的是一部裡程碑似的作品,這部作品,過二十年甚至更長,它都不會過時,它應該是能經得住時間考驗的作品。好的作品,紮實的作品,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失去光彩。媚俗只會讓我們離觀眾越來越遠,隨波逐流只能加速死亡。要想起死回生,唯有我們這些創作者要在符合市場規律的情況下,恪守一些自己的東西,否則千篇一律,不尋求突破,沒有特點,缺少個性的作品,一定會淹沒在潮水一樣湧來的諜戰戲大潮中。把危機轉變成機遇的,恰恰就是創作者們的想法。這裡面有我的編劇闡述,亦有我內心深處的偏執和夢想。要自信,不要去迎合。我們不去謅媚觀眾,不以低級趣味為賣點。記住了,我們是出身高貴,氣質脫俗的公主,不是看人臉色,投其所好的小三兒。難能可貴的是保持住自己的激情,信念,堅持和誠懇。
至於《懸崖》達未達到全勇先預計的標準呢?希望新晚報的讀者你,與我們進行互動。《懸崖》這部開年大劇你看了嗎?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歡迎來稿反饋,您精彩的評論將會刊登在下期新晚報上,只要您參與我們將有機會獲得電影票一張,反饋地址:xinwanzhoukan@163.com,期待您的參與。
全勇先對《懸崖》的要求:
劇中要有那種「殖民地」味道,不能土。比如列車員、侍者,都有很講究的制服和衣著。當時隨著統治的加強,日本文化已經漸漸佔據了主流。行事認真,一絲不苟,是那個時代的殖民地特徵。日本式的莊重感,儀式感,在拍攝的時候要有所體現。比如警察廳全體升滿洲國旗,奏滿洲國歌的時候,一定要拍出那種味道來。不能水。
在製作上,本片應該拍出它與眾不同的獨特氣質。影調冷峻,風格深沉獨特,要有一種「大片感」,要有區別於一般普通諜戰劇的獨特影調。因為情節的衝突和情感比較濃烈,內在,所有演員的表演的時候應該內斂為妙。
表現風格上,鏡頭要切的碎一些,特寫不妨多一點。形式上要把節奏提上去。沒有短鏡頭的「短」,就體現不出長鏡頭的「長」。
影視風格上,萬萬不能媚俗。我理想中的影調,應該是有一些電影《教父》或者《辛德勒名單》的那種感覺。是一種詩意的寫實主義。當然電影和電視有著非常大的差別,我們只是借鑑。在電視劇表現規則的範圍內,保留一些與眾不同的追求。
導演應該給演員以更大的表演空間,多讓演員演,而不僅僅是多讓演員說。
要詩意的表達。要用現實來表達詩意。而不是刻意地,造作地表達。
哈爾濱當年是個號稱「東方小巴黎」的城市。中央大街、索菲亞教堂、猶太人公墓、馬迭爾賓館等城市的特點要在拍攝的時候儘量表現出來。包括雪地,冰河,森林……要拍出北國的大氣和深厚。
服裝,美術切不可土,要洋氣一些,要講究一些格調。音樂可以有一些異國情調,亦符合這個由各國移民組成的國際化都市。
滿洲帝國的黑色警察服,國徽以及皮靴等,亦要恢復當年的氣派,質地要考究一些,不可和從前抗日電影中的「黑狗子」的服飾一樣。
另外,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坐在這個牌桌上的人沒有一個是蠢貨。同是行走在刀刃上的人,在某種意義上沒有高下之分。甚至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善惡與對錯(我們想到的東西,不用刻意去表現,觀眾亦會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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