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和日本先後改編經典美國律政電視連續劇《傲骨賢妻》效果可能都有負於觀眾對於兩部翻拍劇的期待。決定因素當然在於日韓兩國與美國截然不同的司法環境和司法運作機制,非訴訟部分可能差不太多,放到法庭上想要平衡真實性和戲劇性對日韓實在有些困難。而韓國版本主演全度妍勝在氣勢上有回歸職場拼殺的硬氣,日本版的常盤貴子展露的大多都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賢妻」的感覺是有了,「傲骨」實在太不顯山露水的。
日本版《傲骨賢妻》海報
儘管日本觀眾對這部電視劇的評價整體不錯,認為電視劇雖在原版基礎上做了較大改動,貼近日本文化對女性形象的塑造,也能感知法庭部分對抗的激戰感,可是對於中國的日劇觀眾而言,可能沒辦法在裡面準確地找到那根「傲骨」。
日本版《傲骨賢妻》放到日本法庭劇裡,也算是表現得相對平且溫和的,何況還要在美國原版光環的照射下求生存。
日本版《傲骨賢妻》的開頭還是要逼女主角應對丈夫的醜聞,原版裡檢察官彼得身陷受賄和招妓雙重醜聞,在日本版中受賄沒有變,招妓則改成了和電視臺女主播搞婚外戀。美國版本中,艾麗西亞和丈夫一同接受媒體閃光燈和話筒的「問責」,日本版只安排常盤貴子飾演的蓮見杏子在家失魂落魄地像家務機器人一樣勞動。
常盤貴子飾演蓮見杏子
日本,作為世界首屈一指熱衷於謝罪的國家,有著深厚而悠久的丈夫出醜聞、妻子出面謝罪的「傳統」。
2016年即將襲名八代中村藝翫(wán,同「玩」)的中村橋之助和京都知名藝伎發生婚外戀關係,中村橋之助的妻子三田寬子在中村的謝罪會上也向媒體致歉,謝罪之餘不忘在媒體面前明搶暗棍敲打丈夫,謝罪會「大獲成功」,外界很容易便原諒了中村的行為。
三田寬子本人是偶像出身,膝下還有三個兒子也準備在襲名,況且日本傳統曲藝界有和藝伎戀愛「肥藝」的「古老傳統」,公眾看在傳統和孩子的面子上,最後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原本準備參選議員的日本作家乙武洋匡婚內出軌不說,還同時交往五個女人,妻子仁美通過網際網路向公眾致歉表示「丈夫出軌自己也有責任」;日本前首相菅直人出軌女主播,夫人對媒體說了一聲「他也會搞外遇呀!」一笑置之……反正無論職位高低,只要是公眾人物,男方出軌,女方不是出面陪著道歉就是表示原諒的。
日本尚且有「大和撫子」傳統,強調女性溫順、包容、體恤是一種美德。美國沒有這種傳統,希拉蕊·柯林頓在比爾·柯林頓就任總統期間搞出的「萊溫斯基事件」對外講話時說的也是:「我雖然不滿他出了這種事,但這跟彈劾無關。」並強調事件應公私分明——值得一提的是,《傲骨賢妻》女主角艾麗西亞的原型人物就是希拉蕊·柯林頓,連對媒體發言時強調「公私分明」的點,電視劇都沒有錯過。
換個角度看,日劇版本《傲骨賢妻》的女主角沒有賠上自己的臉面去陪丈夫接受公眾問責,也沒有安排一場記者堵在家門口追問不休的戲,多少也算是一種進步吧。丈夫出軌,妻子不必被問責,更不必公開表示原諒。
常盤貴子這些年一直沒有離開電視劇拍攝,可提起這個名字想到的還是略顯遙遠的上世紀九十年代,她的代表作停留在那個時期,演技這些年似乎也沒有什麼進步,美則美矣,毫無靈魂。一個四十多歲時隔十六年重返職場的前第一名畢業生,剛經歷了丈夫出軌又被捕入獄,重返職場屢屢受挫,這麼一個從高處跌落的角色,到了常盤貴子這裡表現外表和內心一樣風平浪靜,為數不多覺得合適的場景出現在她和小泉孝太郎飾演的多田徵大(美劇版裡的Will)回憶學生時代,以及回家和孩子們共度美好時光。換言之,常盤貴子只演出了一個賢妻,還是人生順意的那種賢妻。
至於法庭部分,日本版還是沒能擺脫女性題材電視劇的窠臼,節奏溫吞,證據搜集部分展示欠缺說服力,推理和轉折都在平和過渡中度過,反轉和勝利的場景缺乏氣氛烘託,最後還要出現俗套的夕陽下日劇經典奔跑和「這次沒收拾你但我決不會放過」的日式警告。
不過,即便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日版《傲骨賢妻》的收視率還是很樂觀的。大概許多電視機前站在丈夫背後的女性能夠代入這樣的角色,甚至希望藉由這個角色再次重新在職場上站起來,重回人生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