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炬木小組(Torchwood),同性戀社區的隱喻與宿命

2021-03-02 Arkie

《火炬木小組》(Torchwood, 2006-2011)

對於《火炬木小組》劇集的迷戀,我想大部分人首先會沉迷於他們神秘的基地,一個存在於人間(威爾斯卡迪夫)而又不為外人道的基地,他們並不是恐怖組織,而是游離於政府、警察、法律之外的對抗外形生物的特殊機構,拋開那些驚悚、神秘、恐怖的血腥場景之外,我們看到的,則是一個充滿伊甸園般氣氛的人間樂園。神秘的是,凡是知曉了火炬木小組存在的秘密的人,會給他們喝下抹去記憶的藥水,藥水只能抹去有關火炬木的一切記憶,並不妨礙他們在人間生活的任何跡象的留存。

Tosh, Ianto, Jack, Marsha, Gwen, Owen(從左至右)

藉助於技術和超自然的力量,火炬木小組存留於鬧市之中,並享受法外特殊的待遇,拿著高於常人的薪水,過著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生活。藉助於超自然力量的時間機器,火炬木小組的隊長Jack的年齡定格在了某一個時刻,時間定點從而永恆不死,並可以遊走整個宇宙,其力量和運氣只比神秘博士稍遜一籌。然而神秘博士是當下時代的上帝,而Jack則是上帝獨一無二的寵兒。照此看來,Jack的性傾向定位泛性戀,51世紀的人,是人類從生到死的一個縮影與代表。

John Burrowman(約翰·巴洛曼),一個公開出櫃的歌手,演員。

《火炬木小組》的故事很獨立,每集講述一個故事,每一季的最後兩集則是一個有著電影長度的故事,大概因為是《神秘博士》的衍生劇的緣故,形式相同。《火炬木小組》與《神秘博士》享有同一個編劇,也就是《同志亦凡人》的編劇拉塞爾·戴維斯(Russell T Davies),劇集的主題也都執著於精英巧妙地周旋於集體與個人之間的平衡,而英雄,在集體與個人的自私的權衡之下,被動的出現,為歷史大勢所抉擇,帶出來的人性化的苦痛,化作了悲劇意識。第一季第12集《傑克上校》(Captain Jack Harkness)讓傑克穿越時空,回到了英國二戰時期,帶出了傑克的真正身份。這裡講述了一個同性戀的愛情故事,真正的傑克上校的死對於穿越的人來說,是歷史註定了的,但是傑克上校仍舊選擇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其悲劇意識是希臘式的。同樣的故事模式出現在第二季的第二集《沉睡者》(Sleeper),同樣重複了傑克上校的故事模式。只不過這集講述的卻是一個異性戀愛情故事。故事回到了不正義的一戰,沉睡者需要最終回到他自己的時代,完成時間裂縫的癒合,但是他的回去,註定是要遭到槍決。生與死的抉擇,個人的拯救與集體的拯救,全部都寄托在了沉睡者的身上,他對生的眷戀,對死的恐懼,在集體與個人的抉擇之間,點燃了人性的光輝。將此一主題推向高潮的,是《火炬木小組》的第三季,這一季名為《地球之子》,共分5集,分別標以「第一日」到「第五日」,每集一日,講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代表人類的Jack為曾經犯下的疏忽的錯誤(似乎暗示二戰期間的綏靖政策),開始付出代價。劇集到此時表現出了對代表權威的政府最大的不信任,對於集體的危機感表現出了扭轉趨勢,集體發揮出越來越大的作用,最後Jack只好被動犧牲了自己的孫子做中介物,戰勝外星人的最終力量仍舊是潛在的人民。聚集的主題與好萊塢大片中的全球英雄背道而馳,不是宣揚個人拯救,而是個人的犧牲和集體的力量同時起作用,缺一不可,而個人(Jack的孫子)的死才顯得崇高,最終的勝利才叫人信服。英國人最為驕傲的時期便是二戰,英國成為歐洲唯一對抗希特勒的正面力量,在《神秘博士》中,神秘博士不止一次回到二戰,表現出對二戰中的英國人的崇高敬意;而《諜影行動》(Tinker,Tailer,Soldier,Spy)中也將二戰驕傲的稱之為「我們的戰爭」,可見二戰作為精神遺產對於英國人的重要性。

《傑克上校》講述二戰間的同性愛情悲劇

《Kiss Kiss Bang Bang》講述外太空的同志情誼,有些境遇型同性戀的隱喻

《神秘博士》中Jack與博士之間的曖昧情誼


毫無疑問,這是拉塞爾·戴維斯的拿手絕活。在早期的《同志亦凡人》(英版)中他就嘗試過各種各種人物間感情關係的無果。火炬木小組成員大抵都設置了一個有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經歷的背景,而且他們加入到火炬木之後,由於機密性質,跟外界談情說愛的可能性絕無僅有。儘管許多角色都被描繪成非固定性取向,但是他們組織內部的成員在一起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但是並不一定就不會產生友誼和愛情。拉塞爾·戴維斯的《同志亦凡人》中友誼和愛情往往沒有嚴格的分界,這是同性戀世界中的獨特命題,可能跟亂倫有關。《火炬木小組》中的角色Jack、Ianto以及Toshiko都在性取向上表現出多樣性,即使Owen也在第一季的第一集中出現了跟同性的吻戲。在火炬木這樣一個獨特而隱私的基地內部,他們之間的關係充滿了性張力。他們彼此愛慕,卻註定不能在一起,Ianto愛上了Jack,但是Ianto對於Jack來說只是歷史中的匆匆過客;Tosh愛著Owen,當Owen決定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為時已晚;Gwen還和Owen有過一段短暫的出軌,但是由於她已經有男友的這種道德壓力,叫他們及時分了手。Gwen愛上過Jack,她跟Jack之間的關係,有些像神秘博士與身邊的搭檔之間的關係,愛在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Gwen作為民主社會的人性化一員的代表,時時刻刻在映襯著代表人類殘酷般永恆性的Jack的思想和行為,構成了劇集最主要的意識形態上的衝突和矛盾。她更像一個外來者,可以當做異性戀的一名代表,執著的要闖入這個有同性戀隱喻的基地,並對他們產生了好感。所以作者給她安排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其他人的愛情最後都註定成了悲劇。無疑,劇中對Jack和Ianto之間的同性戀愛,刻畫的既有節制,也叫人充滿遐想。他們的關係從同性戀隱喻(Jack為了救Ianto,為他做人工呼吸),到情人,再到戀人,再到Ianto的死去,穩妥而悲情,完全可以將此劇當做一部同性戀主題的電視劇看。而Jack這個中心人物的塑造也很完美,看過《神秘博士》的人,大抵會意淫他和神秘博士之間的曖昧。他還有一些過往的男情人和女情人,會時不時的從劇集中出現,這些只會增強Jack和Ianto之間的情感張力,不會叫你覺得Jack是一個到處拈花惹草之人。在《神秘博士》(Doctor Who,1995)第一季的第9集《虛無男孩》(The Empty Child)中,Jack首次登場,他的精明與莽撞,自戀而多情,絲毫不叫人反感,大有跟神秘博士一爭高下的趨勢。神秘博士是孤獨的,即使他有一個女伴搭檔;Jack是快活的,儘管他要忍受漫長世紀的雲煙過眼。

Ianto(左)和Jack(右)


直到第三季結束,火炬木小組成員死的死,散的散,預示著同性戀社區在集體與個體間掙扎的現實困境與倫理困境。《火炬木小組》第四季不僅將主場搬到了美國,主角Jack的性取向也完全成為了同性戀,似乎有些命中注定。當年《同志亦凡人》的英版取得成功之後,也開始了美版的製作。似乎英國的同性戀社區的出路永遠都在那一片更大區域的新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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