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津桑以VOCALOID P「ハチ」的名義坐擁極高人氣,有很多人很憧憬ハチ,來自唱片公司的委託應該也不少,為什麼會想從那樣舒適的環境中踏出第一步,以本名「米津玄師」來進行活動呢?
米津:以前想做音樂就是因為想玩樂隊吧。大概是在國中的時候,我聽了BUMP OF CHICKEN、ASIAN KUNGFU GENERATION和スピッツ之類的邦樂樂隊,深深著迷而開始想做音樂,這樣的憧憬就算是在做VOCALOID音樂時也一直都有。
──原來如此。
米津:因為做VOCALOID曲做著做著,到了某個差不多的階段後就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便有了想在自己以前一直憧憬的土地上做音樂的想法。
──總而言之就是想玩樂隊?
米津:以前試過一次後就夢碎啦。曾經雖然嘗試著組了樂隊,但進行得不是很順利。
──這樣啊~
米津:「我真的很不擅長共同作業呢」就這樣確認了好幾次⋯⋯所以我想這大概已經根深蒂固了吧。現在還是對樂隊抱有憧憬,雖然用自己的名字開始創作音樂才21歲左右,但我覺得如果一直這樣固執地想要組樂隊,而拖延了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是不太好的。
──這對那些想玩樂隊,但是玩得不順利的人來說是很能給他們勇氣的一番話呢(笑)。就算有多麼喜歡音樂,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組個團就「yeah!」地玩起來。
米津:我也是那麼想的⋯⋯我覺得應該有很多跟我類似處境的人吧。就算看了別的音樂家的訪談,上面寫「我沒朋友,也很難跟別人合作」,就會想吐槽他們「你不是組了團嗎!明明就可以嘛!」(笑)。
──所以第一張專輯『diorama』就是表現了那時你那種對樂隊搖擺不定的心情了吧?
米津:的確,那不是樂隊型態的音樂。嗯⋯⋯老實說那時候的事已經記不太得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大概有考慮過自己不是樂隊,該怎麼創作比較好這件事吧。如果是樂隊,就必須在樂隊的形式下做音樂,但如果是一個人則可以自由地做到很多事。那時候是這樣想的,既然沒有樂隊,就來做樂隊做不到的事。
──在你那箱庭般的世界中展開的是一首又一首費了很多心力做的曲子,而且是和肉體性的樂隊音樂完全相反的音樂。也有很多是以「與世隔絕」為主題的歌詞,那些是否都表現了你當時的心情呢?
米津:再回頭重聽一遍,覺得真是一張黑暗的專輯。這裡所說的黑暗是指我不太管周遭事物,只把自己認為很帥或聽起來很舒服的東西全部放進去,慢慢建造而成。那時候是在完全沒意識到NICONICO動畫上有聽我的歌的人的狀況下創作的。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專輯的主題才會是「與世隔絕」吧。我把大前提設定為「彼此無法互相理解」。
──你的樂曲裡反映出你對包括樂隊等對人關係上的想法,同時也有處在社群網站等網絡世界中的「與世隔絕」感呢。
米津:嗯⋯⋯的確是呢。曾想過要在NICONICO動畫的評論或推特上和許許多多不同的人交流⋯⋯但最後「自己的想法還是被誤解了」呢。
──「誤解」嗎?
米津:無論我多麼想用字詞去傳達我真正的想法,也還是很常被人弄錯成相反的意思、被他們擅自揣測詞語的深意,甚至引導到了完全錯誤的方向。這大概真的是沒辦法的事吧。
──「vivi」這首歌裡的歌詞有一句「こんな話など忘れておくれ/言いたいことは一つもないさ」(這類的話就請你忘了吧/想說的事一件也沒有了),聽到這句讓我有點受到衝擊。
米津:的確呢⋯⋯當有了那樣的經驗,就會認為不應該去尋求他人的理解。如果一開始就抱持「不可能互相理解」的想法,和別人對話時心情比較正面,也可以比較輕鬆。
──另一方面,樂曲的部分也很有趣呢。我覺得你的旋律非常獨特。
米津:我的音樂常被這麼說,但我並不認為自己很特別。只是自己心裡有著「如果和別人做一樣的事不就太無聊了」、「想要更有創造性」這樣的欲望。但該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從別人的角度來看這些東西嗎?⋯⋯我自己也搞不太懂自己做的東西。⋯⋯但現在回想起來,做『diorama』的時候一直懷著很強烈的意識要「做出從來沒聽過的音樂」。
──無論『diorama』裡的「vivi」或是『YANKEE』裡的「アイネクライネ」都是專輯裡很重要的曲子,而且兩首都是女性視角的歌。這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米津:我很喜歡以女性視角來做歌。或許以前用女聲VOCALOID作曲的影響很大,也因為我的聲音比較低,和女性是完全相反的聲線,用女性視角來做歌比較有趣的關係。
——原來如此。你用女性視角所做的曲子聽起來非常溫柔。
米津:我想用「あたし」來唱歌,那聽起來非常舒服,我很喜歡。不是有那種能把「あたし」發音發得很美的女生嗎?我非常喜歡那樣的女性,那種會讓人肅然起敬的女性形象是我心目中的女性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