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乘風破浪的姐姐》到《三十而已》《摩天大樓》,女性題材的影視劇、綜藝節目在2020年形成了井噴之勢。近期,由趙薇監製的國內首檔女性獨白劇《聽見她說》播出,仿佛年終的追問,提醒我們思考:女性的困境從「說出」到被「聽見」,從冰山一角的暴露到深入根脈的理解,還有多遠的距離?
《聽見她說》純粹由女性演員的獨白構成,由白百合、郝蕾、齊溪、王智、奚美娟、楊紫、詠梅、楊冪出演,分別呈現容貌焦慮、原生家庭、中年危機、全職主婦、家庭暴力等一系列當代女性生存痛點。
#容貌焦慮
在開篇集《魔鏡》裡,齊溪扮演的女孩深陷容貌焦慮:「我覺得自己很醜。」她每天平均要花2小時37分鐘照鏡子,用濃重的油彩「裝修」自己。精心的化妝術使她在一次高中同學聚會中「大仇得報」,從當年的小透明變成了人人豔羨的明星。凱旋時,她卻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雙眼皮貼滑落到了眼角。她內心的虛榮泡泡瞬間粉碎,開始惶恐地搜尋、回憶完美容貌的陷落時刻。她甚至想要砸碎鏡子,可是她說:「鏡子有什麼錯,鏡子是誠實的,鏡子是無辜的。」
鏡子是無辜的嗎?給劇中的女孩帶來自卑與焦慮的,不是那個反射光線的平滑鏡面,而是無處不在的、挑剔的凝視。
當代社會遵奉「白瘦幼」,讚美A4腰,它「不光要看臉,還要看胸看腰看屁股,看頭髮看指甲看腳後跟」,它鄙視皺紋、贅肉和不夠纖細的小腿,它用極端狹隘的審美尺度,照出女性的滿身缺點。容貌焦慮不是沒來由的情緒,而是由於女性在歷史上乃至今天,更需要通過自我物化來獲取生存資源。
齊溪一面卸妝,一面講述心態從崩塌到釋懷的心路。整容醫生說,「你只是不夠自信」,男朋友說,「每個人的身體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些溫暖的支持讓女孩開始跳出魔鏡的陰影。然而諷刺的是,在彈幕中,我們再次迎面遭遇魔鏡的惡意——「這皮膚真不敢恭維」「這妝化得哪裡好了?」「毛孔真大」……
於是,在這集講述女性走出容貌焦慮,建立自我意識和認同的短劇裡,女主角在鏡頭前艱難地反抗凝視,而觀者卻對她的心聲充耳不聞,對她寶貴的醒覺熟視無睹,仍舊品頭論足,用視覺暴力殲滅「她」的聲音。
戲裡戲外,魔鏡重重,它不僅是容貌焦慮的隱喻,更指涉著不平等性別權力的潛在網羅。齊溪通過一個故事把它道出,而一個故事卻遠難以將其打破。
#全職媽媽的困境
白百合的單元《失眠人的夢》則講述了全職媽媽的故事。
白天在溫暖的弦樂與花腔女高音中展開,洗衣機、掃地機器人、微波爐裡轉動的牛奶、擺放整齊、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次第出場;
而夜晚則以丈夫的鼾聲為背景音,牢籠似的紙箱子,灰暗的陽臺和外面的樹影,共同包裹著徹夜難眠的女主人。
在白百何的敘述中,我們能抓住的也只是若有若無的氣氛,卻看不到她主動選擇做全職太太的內心肌理與現實動因,看不到她獲得感與禁錮感的具象膠著。我們只聽到全職媽媽有「痛」,卻聽不到她們痛之所起,痛在何處。
《聽見她說》,將女性痛楚的典型症候推至臺前,從震驚式的共情到女性生存發展權的理性思考,這是女性問題從「說出」到真正被「聽見」的希冀。看得很多當代女性感同身受,有觀眾認為:「如果每個人都從自己做起,自己自信起來,對美的認知更廣闊一些,那麼也許能對別人寬容一些,社會也會寬容一些,不要自己給自己加上枷鎖。」
文章來源:中國婦女報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編輯:陳薔
實習生:張佳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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