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福獻給您,把祝福獻給三江之水,獻給夏雜瑪桑,獻給酒加克宗,獻給所有神山,希望直到時間盡頭為止。
這是康巴人祭水的時候所說的話,他們站在長江源頭,俯身蹲下,把源頭的江水灑向天空,他們又圍了一個圓圈,不斷的重複上面的那一段話。天空已經淋下小雨,雨水打在三江源的標誌上——這是國家科學考察隊設置的金屬標誌。我不懂藏語,是熱心的村民幫我翻譯的。
河水順流而下,現代文明逆流而上,兩者怎樣才能有更好的相遇方式?也許答案就在身邊。
印有佛陀教言的經幡隨風飄揚,狹長的白色布條是這片草原獨一無二的風景。牧民騎著犛牛搖晃著身體,隨之而來的是嘹亮的民歌,幾十頭犛牛,和一個牛糞堆成的小山。顯然,這應該是他們村裡的牧場。
康巴人感恩自然眾生平等的傳統信仰和順應自然的生活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三江源彌足珍貴的生態系統,為下遊數以億計的人口提供了安全水源。這一切源於他們內心之中樸素而自然的生活態度。
生態平衡是當今世界公認的法則。藏族康巴人的自然觀認為,山水,都是神聖的存在。那些近水而居的牧民一直保持著祭水的儀式,他們不能容忍破壞和汙染,那是對於神聖山水的褻瀆。
這裡是長江的南源當曲,發源於唐古拉山脈東段山麓的沼澤地。這裡,也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沼澤溼地。這裡的日出是一種壯美,一望無邊的草原上,散落著眾多的湖泊,天空上是大塊的雲彩,太陽升起之後,朝霞光輝燦爛,斑斕的顏色又倒映在沼澤地上,整個草原就都亮起來了。
2016年12月,中國政府全面落實對於中國全境江河湖泊的高校制度管理,建立省市縣鄉四級河長體系。保證河暢、水清、岸綠、景美,就是河長的職責。
白日旺然是佔尕村的村長,熱瑪來的達俄村是他最近的鄰居,長江南源,就在他們共同的夏季草場內。級別最小,看護的卻是最重要的源頭。他們是騎著馬到長江源頭的,臨近這片沼澤地的時候,他們下了馬,用手牽著。
屬於長江源頭的地理標誌,被一些不規則的石塊圍了起來,看起來又有些散亂。白日旺然說應該是被附近的棕熊破壞了,他們帶著各自的孩子在附近尋找了些石塊,重新建造。一個小孩找到一眼泉水,白日枉然告訴他這就是長江的源頭,未來的子孫們要保護好這裡,不能汙染。
泉水蜿蜒,一路向東,成長為綿延的大江,連接我們彼此。在那寂靜的流石灘,在那些稜角叢生的碎石下,在那草地的根系裡。億萬年間,這源頭流水,一刻都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