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川普集團旗下的「泰姬陵」賭場,在美國大西洋城重新裝修開張。
川普對「泰姬陵」寄予厚望,可工程速度遠遠跟不上他的要求。距離賭場開業還有一周時間,500臺「老虎機」只到貨了四分之一。股東建議推遲開業時間,但要面子的川普頑固的拒絕了,「我不能在全美媒體面前丟臉。」
氣憤之餘,川普把負責賭場工程的哥哥痛罵了一頓,從此兩人十幾年沒有講話。
開業那天只能用「慘烈」來形容,「老虎機」前排起了長隊,顧客怨聲載道:「下次不會再來了,一切都亂糟糟的。」
面對媒體採訪,川普張口就來:「我們的生意棒極了,老虎機太火爆了,差點被玩爆炸了!」或許怕主持人不相信,他又補充了一句:「沒人見過這種場景。」
一年後,泰姬陵賭場便宣布破產,川普和股東們因此背上了上億美元的債務。沒多久,他收購的紐約廣場飯店也宣布破產,加上航空公司、公路自行車賽等業務的相繼失敗,川普背上了總計達40億美元的債務。
1992年,可謂是川普的至暗時刻。
1、空手套白狼
上世紀90年代,我國有個「空手套」專家被送上了法庭,因商業詐騙判了18年。社會上掀起了一場譴責企業家空手套白狼的大討論,焦點集中在中國商業環境不成熟,給了這些「空手套」鑽空子的機會。
殊不知,在大洋彼岸的美國才是「空手套」大師最多的地方。
川普的發跡,完全是一部地地道道的「美國夢」——白手起家,沒拿家裡一分錢,全靠「空手套」躋身富豪行列。
70年代末,美國紐約深受石油危機的困擾,經濟環境蕭條,高漲的房價瞬間斷崖式下跌,大量地產商破產。
時年30歲的川普從中聞到了商機,後來他在自傳《交易的藝術》中寫道:「我喜歡併購瀕臨倒閉的企業,收購價能比正常價格低上一半以上。」紐約鐵路公司旗下的一家酒店,成了他的獵物。
為了搞定鐵路飯店,初出茅廬的川普讓父親弗雷德出面與州長疏通關係,後者同意川普以1美元的價格購買鐵路飯店腳下的土地,並破天荒的給了40年的免稅特權!
一位參與收購的老員工回憶說:「當年,弗雷德可是紐約的大人物,他與州長的關係非同一般。」
依靠著父親的神通,川普又從銀行貸款出1.2億美元,在鐵路酒店原址上興建了一座30層高的君悅酒店。整場交易川普僅僅花了1美元,真正的空手套白狼。
直到今天川普還經常吹噓這家他經手的第一個地產項目:「棒極了,非同凡響的成功,每年利潤有3000萬美元。」稅務專家指出,君悅酒店能盈利,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40年免稅特權,截至2019年,這項特權至少為其節省了3.6億美元的稅收。
葛優在電影《讓子彈飛》中說:「之前的縣長把鵝城的稅都收到90年以後了!百姓都成窮鬼了,沒有油水可榨了!」沒想到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在70年代的大洋彼岸真實上演,「縣長」川普哈哈一笑。
如果說,建君悅酒店前,他還是個青澀的富二代,建成後,他已經深諳實現「美國夢」的門道:特權。
空手套和免稅特權的錢太好賺了,一戰成名的川普又迅速搞起了下一個項目:建設一座58層樓高的「川普大廈」。
當川普興衝衝地拿著大廈圖紙走進紐約市政廳,不厭其煩向官員解釋這座大廈將如何改變紐約城市形象時,新任市長科赫聽得昏昏欲睡,他明確告訴川普:蓋大廈可以,免稅沒門,你已經從君悅酒店上賺了太多免稅的錢,該為國家做點貢獻了。
川普一聽蒙了:不賺納稅人的錢我賺誰的錢?這時,老爹弗雷德想了個辦法——狀告紐約政府商業歧視。
這場官司在紐約市自然打不贏,敗訴後的川普毫不氣餒,下一步上訴到州政府才是關鍵:老爹在州裡有人啊!
在第二次交鋒中,川普大獲全勝,紐約市必須按照稅收政策,給予「川普大廈」10年的免稅特權,每年免稅額度達2250萬美元。
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新任市長科赫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川普大廈的建成,意味著原址上的百貨公司的上千名員工將全部失業,他們的生活誰來保證?」
這些人的生活跟川普毫無關係,統統下崗。
2、巨虧也能賺大錢
在紐約,靠著老爹通天的本領,川普混得風生水起,躋身頂級富豪,買了私人飛機,邀請名模、明星在飛機上大開party,「世界頂流」麥可傑克遜都成了他的座上賓。
羽翼豐滿的川普決意走出紐約,衝向全美,哪裡有免稅政策,哪裡就有川普地產。他的下一站目標是離紐約州不遠的新澤西州。
上世紀80年代,新澤西州的大西洋城與拉斯維加斯為爭奪「賭城」的名號打得不可開交,兩地政府為了招商引資,紛紛出臺了一系列減稅政策,吸引投資。離紐約更近的大西洋城自然更得川普喜愛。
正如本文開頭所述,大西洋城一系列失敗的投資,令他背負了40億債務,但在2015年接受採訪時,川普仍堅稱:「大西洋城令我收穫頗豐,我在那裡賺的錢令人難以置信。」又是一次典型的「特氏」吹牛。
川普在大西洋有三家賭場,其中,「川普廣場賭場」已經關閉,窗戶上密布著油汙,廣場門口的大招牌「T-R-U-M-P」褪去了原有金色,只剩下依稀可見的輪廓。另一家「川普川普船塢賭場」,已於2010年虧本出售,現為「金磚賭場」。
血本無歸的「泰姬陵賭場」,仿佛無人搭理,地毯破舊、吊燈落滿了灰塵,偶爾挺著大大啤酒肚的中年白人無聊的玩著老虎機。
據紐約媒體調查,雖然1992年川普背上了40億美元的債務,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個人的生活,原因很簡單:他投資的錢都是從銀行和華爾街「套」來的,投資人破產和個人財產毫無關係,他把債務全甩給了中小投資人。
有位承接「泰姬陵賭場」建設的包工頭至今對30年前川普毫不負責的態度極為不滿:「他威脅我說,如果不接受破產的補償協議,我一分錢都拿不到。」包工頭只拿到了30%的工程款,建築公司因此破產,還債至今,「川普踩著一群小人物登上頂端,這些人中就有我。」
反觀川普本人,把私人債務甩給賭場後,每年還可以從賭場領走十幾萬美元的工資,累計獲利達百萬美元。
2004年,賭場董事會終於對川普失去了信心,解除了他一切職務,對此川普回應稱:「大西洋城在『賭城』競爭中失敗了,但我在最合適的時間離開了這裡。」把開除美化成了辭職。
3、變身娛樂明星
事實證明,川普離開父親的勢力範圍,生意上遭到了嚴重挫折,連續四次破產,被投資人告上法庭。但他天性中的「吹牛」基因,無意中幫了大忙。
憑藉著與眾多娛樂明星「有染」,川普闖入了娛樂圈。2004年,美國NBC公司製作了一款席捲全國的電視真人秀《飛黃騰達》,B站上還有早期的節目視頻,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下。
《飛黃騰達》遴選了十六名受過良好教育的年輕人,節目中,每人要依靠僅有的250美元通過各種辦法賺取更多的錢。
川普在其中扮演「教父」角色,他乘坐著私人飛機從天而降,有時會帶著自己美麗的女兒伊萬卡,以一副成功者的面孔向參賽者發布今天的任務,然後在節目結束時,面談表現最差的參賽者,告訴他們哪裡沒有做好,為什麼賺不到錢?最後,淘汰一名參賽者,以一句「You are fried!」(你被解僱了!)結尾。
《飛黃騰達》大獲成功,川普變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他甚至將「You are fried!」註冊為商標,誰要使用就要向他支付費用。靠著《飛黃騰達》的商業權益,川普賺了4.2億美元。
巨大的名聲令川普在商業上鹹魚翻身,節目開播前,川普集團旗下只有兩座高爾夫球場和一座川普大廈,節目成功後,華爾街源源不斷的接盤俠湧入,川普集團迅速擴張,變成擁有6座辦公大廈+十幾座高爾夫球場+十幾家酒店股份的大地產商。川普集團一口氣註冊了515家公司,其中318家帶上了「川普」的名字。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口口聲聲為了「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川普賺取了巨額財富後,似乎養成了免稅特權的習慣,2000年-2015年,他本人沒有繳納過一分稅款,公司財報莫名其妙出現巨額虧損——沒賺錢,怎麼納稅?
春秋時,商人出身的範蠡擔任越國宰相,助越王勾踐滅了吳國。據傳,滅吳後,他帶著西施遠走高飛,重新做回商人,富甲一方。
2020年,商人川普能否帶著伊萬卡平安回到海湖山莊,繼續經營龐大的地產集團呢?
作者:江左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