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 集 | 戀尋薔薇華濺月,心有猛虎開九關:《相愛穿梭千年2:月光下的交換》

2015年初，《相愛穿梭千年》登錄螢屏，每次播放都勇冠CSM50城收視率，掀起收視狂潮。約兩年後，帶著同樣的野心，天娛傳媒和湖南衛視再攜《相愛穿梭千年2：月光下的交換》登場，仍舊佔據CSM50城收視率平均Top 2的頭部要位。其精彩程度和觀眾滿意度可見一斑。

  

  

雖仍是穿越題材，但本劇穿越的跨度僅有80年，稍微有點撐不起這個劇名，不過精心製作的內容完全掩蓋了這個小瑕疵。本劇可以說是目前筆者看過最傑出的中國大陸電視劇之一。

  

【 敢愛敢恨，百折不撓：孫祺龍 / 殺伐決斷，浩然無私：張志剛 】

  

  

孫褀龍是世亨集團的紈絝弟子，為了繼承集團才尋找婚姻酒，繼而展開了整個故事。起初他是一副狂拽酷炫屌炸天的氣派，在穿越到1936年的上海後，其各種主觀和客觀的相斥，貢獻了密集的笑料。唯有令其一見鍾情的方紫儀讓他自主地慢慢學著冷靜、關愛和奉獻。這整個過程發生得極其自然流暢，仿佛無意之筆，隨心而動。

  

  

他對方紫儀脆弱人生的施暴者們深惡痛絕，任何時候都先身在前。在陪伴方紫儀的過程中，他細心規劃，從容不迫，盡一切努力幫助方紫儀成為電影明星，以保證她在沒有他的情況下也能憑藉影響力在危險的上海保護自己。為了方紫儀，經歷多次阻礙和打擊後，他寧可放棄原先的奢華起居和現代生活，捨命為紅顏。

  

  

最令人動容之處在劇尾：孫褀龍拿著張志剛王霖夫婦三代傳承的完整的青羊翡翠，還是向著註定的命運，向著美麗的火花，邁出了無法回頭的一步。陪伴，即便未來棘道險途。

  

  

張志剛是生活在20世紀30年代上海的青月餐廳老闆。他冷靜到木訥——青梅竹馬的方紫儀長久以來也不得不習慣這一點。不過他思維縝密，剛毅不阿，單挑反派，那還是很有男友力的。起初，他沒給筆者留下太多別具一格的印象，後期，他在現代生活中漸漸富於感性和浪漫，以至於他漸漸有了孫褀龍的影子。這倒是讓這個角色深入沉澱了下來，在劇情後期也起著支柱和橋梁的作用。

  

飾演這「兩生花」的演員是魏大勳。筆者認識他是在《歡樂喜劇人》第二季。他在喜劇中的情緒銜接特別流暢，表情和肢體動作的細節也處理得恰如其分，不過並非如傳統喜劇演員那麼搞笑，他的喜劇更像現實主義戲劇，細緻煽情，悲喜交加，最終在張小斐的助力下斬獲冠軍。不過他也真沒讓人失望，紮實的表演功底讓他在肆意張揚的孫褀龍和呆若木雞的張志剛之間切換自如，拿捏細微，絲絲入扣。本劇可算是其演藝生涯中的一個節點：各有基調的雙面人格還要分別融入外界帶來的個性改變，最終達到兩者合二而一的效果，這確實令人眼前一亮。

  

【 堅貞隱忍，一往而深：方紫儀 】

  

  

紛亂擾攘的年代中，在上海火車站，一雙與膚色相稱的淡粉高跟輕盈而有力地踏出清脆，一襲素白暗花蕾絲削肩雙襟直擺旗袍綴以緋紅對花扣，呼應頭頂右前的紗紡破色白牡丹和胭紅微啟的桃唇，盡顯方紫儀曼妙婀娜的身姿和溫婉楚楚的氣質。她的目光柔和澄澈卻聚神堅定。細步纖纖間，古樸的神韻與憂鬱的笑顏暖化了煤煙的燥熱，典雅了蒸汽的恣睢。十裡洋場的風華絕代，令人迷醉，竟恍惚了這是黃金年代的上海灘還是發達奢華的現代魔都。

  

  

每每遇見，方紫儀無不顯露甜美的容貌和無暇的氣質，一顰一笑，一步一定，動如扶風柳，靜似映月花。靈氣可人的她暈染出極其鮮活的復古風和年代氣。同時，其目光哀怨又忍毅，潺潺眼波中又深沉地掩藏著一座冰山。這位民國美人的豔壓群芳和平靜邃遠，錘鍊於生活沉重的波瀾。

  

父親因日本和黃幫的陰謀失蹤，生死不明，欠債無數，家族餐廳失守，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淪為生活艱辛的落難千金。但她沒有放棄，頑強獨立地生活著。面對眾人討債，她始終不肯連累「志剛哥」，所有事情一人扛。她也從不放棄憑一己之力奪回紫雨林，企盼父女團聚。若沒有強大的內心力量，纖細的身軀完全無法撐起脆弱的未來。融合中華女性的傳統美德與奔放自立的時代性格，方紫儀仍然堅韌地在年代風雲、家族興衰、理想追求、時空穿梭和愛情糾葛中暗自成長，步履不停。

  

  

月下石橋，孫祺龍有點激動地說她：「你應該許願成為大明星啊！」她慢慢答道：「那是我應該努力去實現的，不是願望，而是我的目標。知道父親現在平安無事，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團聚，所以我已經別無所求了。現在能和志剛哥站在這裡我就很滿足了。如果我再要求些什麼的話，我怕老天怪我，太貪心。」方紫儀的嬌美、純粹、專情與賢淑在此處得到最淋漓盡致的展現。柔情中包含堅毅與信念，她始終願意向著美好活下去。

  

  

可哪怕希冀活得爛漫璀璨，動蕩紛亂的時代車輪下，終究難逃世事波譎雲詭：羅敷長情天妒意，一點飛鴻踏雪泥。（當然，筆者闡述的是人物基調，可不是「結局」喲，不過也看你怎麼理解「結局」了）

  

方紫儀的飾演者是斬獲2013-2015年《For Him Magazine》「臺灣百大美女排行榜」三連冠的郭雪芙（最開始確定的是劉仁娜出演，還好其因檔期退出，不然可看不到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方紫儀）。劇中的她憂鬱沉著，賢淑規矩，孝順崇德，用情專一，稍衝破時代觀念的是，還志存高遠，可謂完美女性的代表。面對這極具挑戰的角色，郭雪芙為了完成精準塑造，實在是殫精竭力。不管是《就是要你愛上我》中樂觀活潑的陽光少女程亮亮，還是《喜歡·一個人》中進退維谷的法餐大廚杜凱琪，抑或是《滾石愛情故事》中雷厲風行的都市白領程思艾，都一定程度上符合戲外豪爽活潑的郭雪芙的本我，且都是易代入的現代戲。但方紫儀是民國佳人，柔情冷靜，典雅沉著，可謂有著天壤之別。

  

  

戲中的她時常心懷哀怨，雙眼悵惘，眉頭緊鎖，淚隨風落，頗有幾分黛玉的氣息。但她同時還要處變不驚，從容不迫，困頓中也極力保持高貴和淑雅，又自尊和藹，性平近人。如此多層次的人物性格對於初次嘗試復古戲的郭雪芙可謂荊棘叢生。可她仍精準拿捏角色之關鍵，放大角色符號的同時又張弛有度，謹克自我，釋展佼人：眉宇氣自定，情義無絕期。

  

  

在本劇中，眼淚是郭雪芙的法寶：活脫脫一淚美人（那傢伙一言不合就放開淚腺幹，跟不要錢似的）。當方紫儀生病被債主催債暈倒在床，與孫褀龍的對話中，儘管郭雪芙吐詞有氣無力，卻仍是珠落玉盤，眼淚更是在暖色的日光映襯下澄澈成琉璃，浸透華美與哀婉的空氣。郭雪芙第一次如此惹人愛憐到攝人心魄。另一場淚戲堪稱巔峰：方老闆被殺，方紫儀傷心欲絕，暈倒臥床。知道孫褀龍通宵守候照顧，她終於明白孫褀龍藏不住的心意，哪怕他一次次行為反常和身不由己地離開。她也因此更堅定了自己愛的信念。孫褀龍也終於決定不再回到原來的世界，切斷了所有退路。紫儀微側著頭認真聽著動人的告白和不渝的承諾，折射著陽光，眼角有晶瑩緩緩划過，不語一字。

  

  

本劇實在需要身為演員的郭雪芙在表演中時刻收斂自我性情，釋放角色氣質，而最終呈現的角色效果也的確絲絲入扣。此次郭雪芙表演之精湛，為我們展現了其作為演員的可塑性和深刻性。人戲合一的精雕細琢，讓我們真正認識到一個無限可能的郭雪芙：戀尋薔薇華濺月，心有猛虎開九關。

  

【 角色多元，情感豐富 】

  

  

文詠珊飾演的王霖儘管也是並列女一號，戲份比方紫儀還多不少，但在劇情上實在感覺作用不夠大。這是一個典型的現代都市女孩，愛美，活潑，腦洞大開，但也盡職盡責、千方百計地守護祖傳的酒坊。王霖生得漂亮，不過從頭至尾，除了痴情，還是痴情，仿佛張志剛是她存在的幾乎唯一重要理由（是不是感覺她和本章「情感豐富」標題不符哈？那沒辦法，她就這樣兒）。不過，這還是說明文詠珊戲路挺寬，能文能武，畢竟以前多是以冷酷形象示人。

  

鄭凱飾演的電影導演陳迅是個正人君子，不得佳人，仍有禮有節，風度翩翩，除了稍微有點「腐」——天天 「龍龍」「迅迅」地稱道著是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不過，當陳訊拼死地把來之不易的抗日影片交到孫褀龍手上，自己去引開敵人時，他升華成了一種象徵和精神，成了恐怖時代下掙求理想和護家衛國的圖騰。

  

而飾演本劇第一反派王思平和王霖的爺爺王伯梁的是人體藝術大師、著名造型啞劇演員王德順。他在野心勃勃、老謀深算與和藹可親、智慧善良的兩個角色間切換自如，富有強烈的代入感，絲毫沒有跳脫突兀的氣息。其深厚的表演藝術功底令人嘆為觀止。在2015年3月25日，其更是加盟了設計師胡社光在中國國際時裝周發布的2015秋冬時裝。謝幕時，他全裸上身領隊走秀，白髮蒼髯的他依舊胸肌赫然，引爆全場，成為媒體競相追逐的最閃亮焦點，贏得了「老鮮肉」「老型男」「最帥大爺」等稱號。

  

  

【 扛鼎之作，精彩絕倫 】

  

本劇的導演是韓國的金炳洙，其著名的作品有贊語不絕的《仁顯王后的男人》和《九回時間旅行》。他也因此獲封「最會拍穿越戲的導演」。由他指導本劇實乃明智之舉。

  

不過，在此不得不提導演前作《仁顯王后的男人》。它和本劇在核心架構上部分類似：一種信物成為穿越關鍵，並且信物的力量源泉來自不同人的愛憐，因此它也能再生；穿越一方完全墜入另一個世界無法自拔；人物企圖通過已知結局改變歷史，也會用現代醫療拯救彼時創傷。但這些僅僅是部分架構而已。《仁顯王后的男人》側重展現古今戀情、滑稽幽默和政治風雲，而《相愛穿梭千年2：月光下的交換》在愛情不易和歷史變幻的基礎上，落筆雕琢堅忍不拔、捨我其誰和血薦軒轅的人物品質與壯魄豪情。

  

儘管本劇的情節和布景也有些許韓劇的影子，但與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並無牴牾，也能融合其間，詭譎的氛圍和曖昧的空氣在青月激蕩，一快一慢，一張一弛，激情與恬靜共生，獵奇和渴望便在觀眾心中蕩漾開去。本劇也是一部尤其偏愛近景和特寫的作品。魏大勳、郭雪芙和文詠珊在這樣的鏡頭前都很會用眼睛說話。敢愛敢恨的孫褀龍、柔情似水的方紫儀、甘心疾首的王霖一旦處在如此場景中，便緘默不語地用雙眸傳遞情感——忠貞、憐惜和堅毅。

  

  

本劇的音樂也是令人過耳不忘。其核心的插曲由古箏、鋼琴、長笛和竹笛（大膽推測的話，是中國南方慣用的曲笛）領貫的中洋五重奏，輕靈悅耳，恢弘綿長，扣人心弦。其和《仁顯王后的男人》的插曲《내 남자, 김붕도》節奏極其相似，不過，本劇的插曲在後者的基礎上改變了音階，領貫全曲的樂器也由原先朝鮮民族的伽倻琴和起源於中國古代北方遊牧民族的奚琴（亦稱稽（同「奚」）琴、奚胡）改為更加富有中國特色的民族樂器：兩者各有千秋，但本劇的作品更打動筆者。不過筆者還是有些許埋怨導演，如此美妙和切應場景、厚寄情感的樂曲，頻率怎麼能明顯不夠呢？在這點上是真的比不上後者：美中不足，次數來湊，即使如此，它也給筆者留下了深刻記憶呀。不過令人欣慰的是，麗曲配佳人。同類的多重奏是《仁顯王后的男人》中男主角金鵬道的主題音樂，而本劇則把這首清麗的音樂配給了方紫儀：足見在金炳洙導演對方紫儀這個角色的重視甚至偏愛。其他由華晨宇、魏大勳、江映蓉、劉忻等演唱的主題曲和插曲雖不及經典，卻也獨到。

  

除了百年不換的上海松江影視城——真是審美疲勞，本劇選景相當精緻：從溫暖明亮、布景現代的餐廳廚房（有點失真，尤其是那些蔬菜——真感覺像廚衛企業的廣告，但確實好看），到林間飛櫻的僻靜小道，再到駕舟輕馳的小橋流水，無一不散發著溫柔和焙暖的空氣，營造著輕盈和寥遠的意境。色光和布景的交織，綴以輕叩人心的多重奏，令人暈眩，使人迷醉。

  

    

貫覽全篇，不僅僅是郭雪芙，還有魏大勳、文詠珊、鄭凱、王德順以及這段羅曼情與風雲史本身，也無時無刻不處在「薔薇」與「猛虎」的矛盾激突與環環相扣中，各自去碰撞、融合，深入直擊人心，沉澱滌蕩風情，抒情雋永綿長。

  

  

  

04.12.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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