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偶然晚上電視，正巧央視在播《虎口脫險》。瞬間，一天所有的奔波煩惱糾結疲憊，全都一掃而光。「不！先生！你又說話了，你怎麼老說話？」——這部電影的臺詞我基本能背。微信一發，引來諸多同好。《虎口脫險》是整整一代人內心最快樂的回憶啊！
「不！先生！你又說話了，你怎麼老說話？」
又名「匈牙利進行曲」
柏遼茲作於1846年
電影中斯坦尼斯拉斯指揮的即為此曲
「這裡只能有柏遼茲和我」
《虎口脫險》（La Grande Vadrouille）是法國科羅娜電影公司（Les Films Corona）1966年發行的一部戰爭喜劇片，八十年代在中國公映，影響力有多大呢？這麼說吧，我們這代人，能全文背誦《虎口脫險》臺詞的，我認識的就有好幾個。以前每到寒暑假，《虎口脫險》和《平原遊擊隊》、《上甘嶺》等老電影，都是一放再放的。我認為國人那麼愛看抗日神劇，和八十年代那個所謂「啟蒙年代」放的電影有一定關係，嚴格說起來《虎口脫險》也可以算是一部抗德神劇，神到很多細節你不大好推敲，沒有什麼現實合理性。但法國人民和中國人民的心是相通的，仗，我們打贏了。歷史怎麼寫暫且不說，用喜聞樂見的形式反映戰爭，老百姓愛看。《虎口脫險》在法國，吸引了1727萬觀眾到影院觀看，這個紀錄保持了31年，直到1997年才被《鐵達尼號》打破。
「你往哪兒打？」
《虎口脫險》的影響力如此之大，以至於2016年夏天我因公到法國採訪，時時處處都感受到這部電影的魅力。和法國人交流，只要提起扮演斯坦尼斯拉斯的路易▪德菲耐（Louis de Funes）和扮演奧古斯丹的安德列▪布爾維爾（Andre Bourvil），語言和文化的隔閡很快就打破了。路易▪德菲耐1983年就去世了，布爾維爾更是早在1970年就成了故人，他們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人了，但在法國，他們的影響力始終存在，這是兩位大師喜劇的魅力所在。
在法國一家餐廳看到的用路易▪德菲耐形象做廣告的蝸牛
肉店櫥窗裡的照片：布爾維爾、路易▪德菲耐和《悲慘世界》中冉阿讓的扮演者讓▪加班（Jean Gabin）
2016年正值《虎口脫險》在法國上映50周年，法國人特意製作了4K超高清修復版，在電影院隆重推出，一時間甚至搶了歐錦賽法國足球隊的風頭。看到街上到處張貼的《虎口脫險》海報，我動了到影院重溫一場的念頭，可惜因為工作太忙，再加上語言不通訂票有困難，最終只能和這部4K超高清版本《虎口脫險》擦肩而過。今年上海電影節的放映目錄中湊巧有這部《虎口脫險》，承蒙好友贈票，終於一償夙願。雖然前兩天剛在電視裡看過，我還是趕去看了。可惜的是，電影院播放的不是上海電影譯製廠的版本，而是法語原版。
巴黎街頭的4K超高清修復版《虎口脫險》海報
終於在電影院一償夙願
2016年在巴黎，筆者處處感受到《虎口脫險》的氛圍，有兩處所在，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首先就是裡昂火車站。我們在法國，到外地採訪都是乘坐火車，要向南部走，一般都到裡昂火車站坐車。電影中主人公不就是從裡昂車站搭乘前往布爾哥涅（現在一般譯成「勃艮第」）尚沙龍的火車，到莫索特（Meusault）站下麼？
「你們看，法國地圖！」
巴黎的裡昂火車站
《虎口脫險》有相當大一段戲是在巴黎歌劇院（Opera de Garnier）展開的。巴黎歌劇院就在著名的老佛爺旁邊，平時街上跑來跑去的國人不少，總是去老佛爺的多，去歌劇院的少，何況進歌劇院還要賣門票。巴黎歌劇院是我見過最偉大的音樂聖殿之一，在我它和維也納歌劇院是兩座頂峰，其他任何歌劇院與之相比都要相形見絀。在巴黎歌劇院裡，什麼巴洛克，什麼洛可可，什麼折中主義……所有的建築名詞都成了浮雲，我完全被它的奢華和莊嚴所震撼，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我想「金碧輝煌」是為它度身定製的。
電影裡的巴黎歌劇院大扶梯
巴黎歌劇院的大扶梯
蓋世太保的頭子到了巴黎
佔領軍招待他到巴黎歌劇院看演出
有朋友開玩笑說巴黎歌劇院有點像國內的燈飾城……
畢竟是去工作的，在法國只是忙裡偷閒地感受一下電影的魅力。我看到國內有旅行社推出過《虎口脫險》主題遊，巴黎入境，從巴黎動物園，到清真寺和土耳其浴室，到香榭麗舍的馬戲團看木偶表演，然後到巴黎歌劇院，走下水道到裡昂火車站，坐火車到修道院，路上飽覽法國鄉村風光，最後到莫索特的環球旅館。聽上去非常吸引人，有機會很想去嘗試一下。就是不知道在環球旅館能不能碰到熱情的老闆娘和美麗的朱麗葉特呢？
《虎口脫險》工作照，從左至右為布爾維爾、德菲耐、扮演英國皇家空軍中隊長雷吉納爾德的皮埃爾▪貝爾坦（Pierre Bertin）和導演熱拉爾▪烏利（Gerard Oury）
2018年，《虎口脫險》譯製導演蘇秀獲頒法國文學藝術軍官勳章，法國人對這部電影的重視由此可見一斑
德菲耐和布爾維爾還合作過另一部喜劇片《暗度陳倉》（法語名le Corniaud，英語名the Sucker）
《虎口脫險》的導演熱拉爾·烏利還有一部電影《王中王》（法語名L『AS des As，英語名』 the Ace of Aces），由讓-保爾▪貝爾蒙多主演，八十年代也在國內公映過，說的是二戰爆發前柏林奧運會期間一名拳擊手的故事，也是有點惡搞的法式喜劇，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但《王中王》無論在法國還是在中國，其影響和《虎口脫險》不能相提並論。《虎口脫險》的導演烏利是猶太人，扮演油漆匠的布爾維爾的父親在「一戰」中遇害，他是遺腹子。而法國一代喜劇巨星、扮演指揮家的路易▪德菲耐出生於一個西班牙移民家庭（他的名字用西班牙語翻譯，就是富涅斯），他們都飽嘗戰爭的痛苦和人世的滄桑，所以才能演繹出這樣笑中帶淚、充滿人生哲理的喜劇。
讓-保羅·貝爾蒙多主演的《王中王》
油漆匠布爾維爾在《悲慘世界》中扮演的小市民德納第（Thenardier）也很有名。除了演戲，他唱歌也很有名。十年前我和一位同事在巴黎出差，買過布爾維爾和讓▪加班（冉阿讓的扮演者）的唱片，聽下來，布爾維爾唱得更好，有一首「salade de fruits」（水果沙拉）尤其好聽。
布爾維爾（左）在老版《悲慘世界》中扮演德納第
巴黎街頭的旋轉木馬
法國的鄉村風光
在香榭麗舍大街，我們沒有看到馬戲團，但在巴黎的其他地方，旋轉木馬和街頭藝人是到處可見的。「大英雄奧古斯丹，他來救我們啦！奧古斯丹！奧古斯丹！」法國的小孩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虎口脫險》的故事已經過去了七八十年，這部電影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儘管過去了那麼多年，人們還是津津樂道，那些被人傳頌了多年的老掉牙的段子。也許生活中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但只要保持樂觀向上的精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是《虎口脫險》給人們的啟示嗎？
bonus：附送一點經典劇照和臺詞吧
「啊，原來你還做黑市」
「幕間休息，幕間休息，幕間休息……」
「過河拆橋？英國人就這樣」
「真的嗎，你在老人面前提起我了？」
「一槍斃了你，一槍斃了你……」
「你們把我當傻瓜了」
「看，小乖乖在等著我們呢」
「您說的是嬤嬤？」
「我說的是汽車！」
拿南瓜砸他們！
「……」
他無需臺詞，自帶笑聲
可以嗎嬤嬤？
最近我還寫了
俗不可耐三蝦麵
他那裡錦被溫馨，奴這裡風露悽清
活捉
你家準備再吃幾頓粽子？
何日君再來：一首黃色歌曲的故事
端午節為什麼要不快樂？
去北京西路的常熟，吃杜月笙的三碗面
我們喜歡培養有財的孩子
1949年上海的十二個瞬間
上海人誰不喜歡範志毅？
上海足球的光榮與夢想
關於申花隊最初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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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圖追憶一九八八年的老靜安區
百圖追憶一九八八年的長寧區
百圖追憶已經消失的老閘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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