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討厭你,卻也很愛你.」

2021-02-09 猜火車

講真

關注猜火車的人,腸子都悔青了。

於我而言世上最溫暖的事莫過:午後的陽光、冬日的暖茶、和老爸老媽一起生活。

同樣於我而言世上最煩躁的事莫過:下雨沒關窗戶、趕不上最後一班地鐵、和老爸老媽一起生活。

父母有時真是種神奇的存在,他們能帶給我們無限的溫暖和安全感,但也會帶給我們諸多煩心的瑣碎事。我們既互相嫌棄,又互相愛著。今天想講一部由生活裡細小點滴拼湊在一起的電影,我想它能夠溫暖你觸動你——

《父親與伊藤先生》

阿彩和伊藤,是對相差20歲的戀人。

阿採34歲,在書店做兼職。因為總在一起喝酒,喝著喝著就莫名其妙的和之前覺得「奇怪」的伊藤先生戀愛同居了。

兩個人過著自己優哉遊哉的小日子。可是突然一天,阿彩爸爸的到來打破了兩個人原有的生活。

母親去世後,爸爸原本住在兒子家,但因為和兒媳不合,執拗地拿著行李就獨自跑來了女兒家。

還沒等阿彩問清楚怎麼回事,爸爸就把生活費拍到了桌子上,「這段時間就住在你這裡。」

阿彩頭疼不已。

爸爸以前是老師。一直嚴肅古板,講話嚴厲。

他看伊藤也不順眼,得知他的年紀,百般嫌棄。

伊藤想要幫他搬行李,爸爸直接揶揄說:

他對食物很挑剔。

要求飯菜是日式的,味道要清淡。

兩個人的飯桌變成了三個人,伊藤只能站著吃飯。

飯後伊藤想從冰箱裡拿柿子吃,爸爸埋怨他:「花錢買柿子吃是浪費,去摘不就行了。」

阿彩解釋說,小時候老家門口有一棵柿子樹,爸爸一直摘柿子吃,如今也總是忘不了那些陳年舊事。

在阿彩眼裡,爸爸是一個固執又苛刻的人。

可能很多人的爸爸都有著這樣的一面。不善言辭,從小對我們就很嚴厲,他的生活習慣也與我們的大相逕庭。小時候我們敬畏他,長大以後卻想遠離他。可總有一天,卻不得不面對再和他一起生活的無奈。

爸爸是關心阿彩的,只不過他關心人的方式並不討喜。


像所有父母一樣,他關心你的健康,你卻嫌他還把你當小孩子看。

他關心你的工作,你卻最怕他問東問西。

他笨拙地打聽你的現狀,想知道你過得是否幸福。你卻覺得他管得太多。


我們似乎永遠都沒辦法和最親近的人「和解」,彼此之間好好溝通。

在爸爸的行李中,有個封著的紙箱一直讓阿彩很好奇。紙箱封得死死的,爸爸從來不讓人動。在爸爸外出的一個下午,阿彩想偷偷拆開來看,卻被伊藤阻止了。


伊藤說:

作為這對兒冤家父女的旁觀者,伊藤一直充滿了理解和包容。

他還特地給爸爸買了一個舒服的椅子,方便晚上一起吃飯。

而晚上爸爸回來看見這個椅子,嫌棄地說:「真是品味跟人一樣古怪。」

晚飯吃炸豬排,家裡沒有辣醬汁兒,爸爸特別生氣,「你們是野蠻人嗎?」

可當伊藤站起來說「我馬上去買」時,爸爸阻止了他。

爸爸說:「所謂晚飯,就是要家人一起吃。」

什麼事都不比跟家人一起吃飯重要。


爸爸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棄伊藤,心裡卻也把他當家人看。

爸爸搬來兩周了,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

阿彩很好奇退休了的爸爸每天都出去做什麼。

她和伊藤說,明天跟蹤爸爸看看。

第二天一早阿彩就跟在爸爸身後出門。

上午她跟著爸爸來到一家超市,看著爸爸莫名其妙的望著勺子類的餐具發呆;中午爸爸一個人坐在街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孤單地吃著便當;到了下午阿彩又跟著爸爸去了圖書館,躲在一旁的她困得哈欠連天。

傍晚時分爸爸終於從圖書館裡出來了。他走到公園一角,一個人久久地坐在長椅上。此時遠處居民樓裡每家都亮起了燈火,仿佛能聽見餐桌前刀叉餐具清脆地碰撞聲,聽見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時的熱鬧。

爸爸仍然是正常的爸爸,卻比印象中多了些孤獨,更多了一些盼望。

阿彩看著落寞的爸爸,回到家她和伊藤提議,周末帶著爸爸去看電影、打保齡球,最後泡溫泉。

她興奮地計劃著,伊藤卻有些擔憂地說:

果然爸爸對這些年輕的體驗不感興趣。

當看完電影打完保齡球後,阿彩興衝衝地說要去泡溫泉時,爸爸一口拒絕說:「我要回去了。」

伊藤看著失落的阿彩,還有一臉決絕的爸爸說道:「那我們就一起回家吧,回去時我想順道去一家店可以麼?」

三人一起來到了五金超市。爸爸看著各式各樣的螺絲用具,像是孩子碰見了玩具,開心不已地跟伊藤炫耀自己認識這些是幹嘛的,那些又是幹嘛的。

伊藤在旁邊笑著應著,阿彩靜靜地跟在兩個人後面,看著他們入迷地討論著,好像伊藤更了解爸爸呀。

逛完五金超市,路過賣盆栽的地方,爸爸站在一盆枇杷樹前不走了。

阿彩說:「要買下來麼?」

爸爸嘴硬地說:「買回去也礙事。」

阿彩說:「不礙事的,反正就放在菜地旁邊,等到了夏天還會結枇杷,一些小飛蟲爬進屋裡,也挺有生氣的。」

女兒的勸說讓爸爸決定買下這棵枇杷樹,但是他堅持要自己付錢,因為他要將它留作紀念,紀念這開心的一天。

第一次,爸爸用彆扭地口吻說出這句溫馨的話。

有時候父母也像小孩子呀。要哄的。

正當父女之間的關係有所好轉時,阿彩卻從哥哥口中得知,爸爸除了脾氣不好,還有偷東西的壞毛病。

而他偷的東西只是很便宜的勺子叉子。對於偷東西的理由,沒有人知道,連爸爸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回過神來就發現東西已經在口袋裡。

第二天一早,阿彩看到爸爸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只寫著三個字——「我走了。」

爸爸沒有道別就離開了,大概還是怕被女兒嫌棄吧。

伊藤說:「最好去找一下爸吧。」

阿彩說:「就算去找,也不知道去哪找。」

心情複雜又煩躁的阿彩,將火氣撒到了伊藤身上,「其實你也覺得爸很麻煩吧?為什麼這個時候裝作好好先生。」

伊藤一言不發,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飯很晚才回來。

阿彩傷感地問他:「要不要找找爸?」

這時伊藤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面是他拖朋友幫忙查到爸爸現在可能在的地方。

伊藤默默地做了這些。

爸爸搬回了老家沒人住的舊宅。

宅子裡又破舊又陰冷,就像院子裡枯老的柿子樹一樣。

伊藤開車載著阿彩和哥哥一起來到這裡,打算接回爸爸。

然而一番爭吵後,爸爸還是堅持不回去,因為他深知自己的兒女們都討厭和他一起生活,他不想再做一個累贅。

爸爸激動地說:「我為你們工作了40年,已經犧牲的夠多了。」

臨死之時,還要看著你們厭煩的面孔生活麼?

爭吵無果,伊藤決定讓兄妹倆留下來,陪爸爸在這住一晚。他一個人開車離開第二天再回來接他們。

傍晚,父女子三人圍坐在小火爐旁。像小時候一樣,爸爸帶著孩子們在這個老舊的房子裡取暖,也像以前一樣全家聚在一起吃晚飯。久違了時光。

他們聊起小時候的故事,阿彩八卦地問爸爸,「當初為什麼和媽媽結婚?」

爸爸先是不回答,神情有些害羞地低下頭,隨後又像孩子般傲嬌地說:「是你媽先追我的,她追得太緊了我沒辦法才跟她交往的,你媽實在太纏人沒辦法才跟她結婚的。」

正當阿彩繼續追問:「那爸你是不得已才和媽結婚的咯?」

爸爸雙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從回憶妻子尚在的過往,到想起妻子去世後的現實。


爸爸說:

溫馨的夜晚總是短暫的。

第二天,外面狂風呼嘯,暴雨閃電,兄妹倆焦急地等著伊藤,而爸爸卻依然堅決不跟他們回去。

伊藤趕來後勸說爸爸這次一起回去,等冬天修好房子再回來住。

最後爸爸聽了伊藤的建議,這個固執的老頭好像總是特別聽伊藤的話。

正當四個人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突然一道閃電劈中了院子裡的柿子樹,樹幹起火了,倒在了老房子上連著房子一起燒了起來。

危急時刻,爸爸慌忙跑去抱之前那個神秘的紙箱子,結果一個趔趄,手中的箱子脫落,阿彩終於知道了裡面的秘密,箱子裡裝著的無數個勺子叉子散落在空中。


這裡面也裝著爸爸對家、對家人每天團聚在一起吃晚飯的渴望啊。

老房子被燒沒了,爸爸跟阿彩回來了,整個人卻垮了一樣,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頹廢的坐在房間裡發呆。

他的白髮越發凸顯,精神也遠不如從前矍鑠。 

在得知大火燒毀了房子,有兩個爸爸從前教過的學生來阿彩家看望他。兩個學生的出現,讓爸爸振作了起來,大概是不想在自己從前的學生面前這般頹喪,他系好了衣領整理好頭髮出去接待她們。

後來阿彩在送她們離開時,學生誇讚地說:「老師還是這麼精神健康,都是因為有阿彩這樣的女兒在他身邊啊。」

聽到這句話,阿彩愣住了,一種深深地內疚感油然而生,她就站在那裡止不住的哭泣。


「除了厭煩無奈,我又為他做過什麼?」

爸爸又開始每天早出晚歸。

伊藤打算到郊區租一個大點的房子,以後一直跟爸爸一起住下去,阿彩卻猶豫不決,她怕伊藤只是現在一時的想法,時間久了他會受不了苛刻的爸爸而離開,她紅著眼說:「不喜歡這樣,必須在爸爸和你之間選擇不可。」

伊藤剛要對阿彩說什麼時,爸爸回來了,爸爸說這些天自己一直在外面走,找到一家挺大的養老院籤了約,明天就離開這個家。

他為自己找到個勉強的住處,卻還在擔心沒有富足的錢留給阿彩和哥哥。

兩人看著鐵了心要離開的爸爸,有驚訝有不解,同時也懷有內疚和不舍。

第二天阿彩和伊藤陪爸爸去車站,才走一半的時候,爸爸說就到這吧。

他拿過伊藤手裡的行李,忽然嚴肅地對伊藤說:「我有件事能不能拜託你。」

伊藤說,「什麼事您說。」

爸爸說,「能不能幫我好好照顧那棵枇杷樹?」

伊藤笑了,「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阿彩的神情有點失望。

誰知這時爸爸又說:「還有一件事,時機正好,拜託也幫我照顧好我家阿彩。」

繼而向伊藤鞠躬道謝。

他不能陪你走很遠的路,所以想找一個可靠的人陪你走;他不想自己成為你們的包袱,所以假裝很瀟灑的轉身離去。可即便苛責如他,最擔心記掛的依然還是自己的女兒。

看著爸爸漸行漸遠的背影,阿彩和伊藤站在原地,天空落下了雨滴。

伊藤摸了摸阿彩的頭說:「我是不會逃走的。」

作為父女之間的外人,一直以來伊藤都更理解他們之間的情感。也是他一直都在耐心又細心的去陪伴,去幫助這對父女溝通與和解。想必阿彩爸爸也是看出這一點,才對伊藤倍感信任吧。

阿彩聽完他的話,轉身朝著爸爸的方向跑去,轉角處她追上了向前走的爸爸。

故事到這裡就淡淡地結束了。

柿子樹,枇杷樹,同樣是樹,而樹要深深根植於泥土裡才能活。我想,樹代表著家啊,有樹的地方就有家。

而家,就是要家人一起吃晚飯糰聚的地方。

這一輩子,我很討厭你,卻也很愛你。

有你,我的家才算完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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