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不停地傳來海浪衝擊沙灘的譁譁聲,卻看不見大海在哪兒。萌噠噠和小美、狐狸阿米、小猴子蘇克越來越心急好奇,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大海究竟在哪兒呀?」小蘇克嘟嚕著。
「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大海在跟我們玩捉迷藏。」萌噠噠笑著說。
他們走進一片稀稀拉拉開著黃色花朵的草地,突然響起了一陣「啪啪啪」聲,好像有什麼人躲在草叢中朝他們開槍。
「哎喲!哎喲!」蘇克第一個跳起來尖叫,「誰?誰在打我?」
接著小美和萌噠噠也中了「槍」,他們左搖右晃地躲避「子彈」,卻仍然被擊中了好幾次。「小美,我們是不是踩到地雷了?」萌噠噠彎下腰,看見草叢中長著一種像苦瓜藤似的植物,葉片下面藏著一個個綠色的毛刺刺的「手榴彈」。
「不,我感覺有人在朝我們扔雞蛋。」小美覺得臉上溼滑黏膩,用手一摸,臉上還粘著幾粒棕色的植物種子。
「這,這是什麼玩意啊?竟然還會發射子彈。」蘇克摘了一個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問一問阿米就知道了。」萌噠噠說。
「阿米!阿米!」
阿米不見了。
阿米去哪兒了?每一次遇上麻煩事阿米都有辦法解決,無論什麼稀其古怪的東西阿米都認得。可是,現在阿米不見了,他們把阿米弄丟了。
小美都快急出眼淚來:「阿米啊,阿米,你在哪兒呀?你快點出來!」
「小美,你別哭,我們找一找,他肯定就在這草叢裡。」萌噠噠安慰小美。
「阿米說不定被這些傢伙砸暈過去了。」蘇克說。
他們在草叢裡尋找阿米,不時地碰到那些綠色的「手榴彈」,發出清脆的啪啪聲,瓜汁到處亂濺。但他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找到阿米最要緊。
阿米果然在草從裡。
他坐在地上,身上弄得到處是瓜汁。他用兩隻手抓撓著亂糟糟的頭髮,咧開嘴像個小娃娃似的對小美和萌噠噠笑。
阿米變了樣,他不是原來的阿米了,現在他更像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不,三歲的小狐狸。他清澈的眸子一會兒看看小美,一會兒看看萌噠噠。
「我要回家。」小美抱起他的時候,他喃喃地說。
「好,阿米,我們回家。」
「小美,怎麼回事?阿米怎麼變小了?」
「不知道,可能被地上的瓜砸了一下變回了三歲。」
「阿米,你現在幾歲了?你還認得我嗎?」
「三歲,」阿米細聲細氣地說,「認得,你是一隻猴子。」
「你才三歲,那你比我還小囉。」蘇克嘀嘀咕咕,又問阿米還記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阿米搖頭,用瑪瑙般的紅眼睛溫順地看著蘇克,又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蘇克哭喪著臉說:「萌噠噠,小美,阿米現在都不認得我了,他忘記了我。」
「阿米,你還認得我們嗎?」萌噠噠指了指自己和小美。
阿米點頭:「你是叔叔,開Q彈船的叔叔。」
「那我呢?」
「小美,你是小美。」
小美緊緊地摟著阿米,把臉埋進小狐狸的毛髮裡。鼻子酸酸的,她的心柔柔軟軟,幸福得想哭。六十多歲的老阿米變成三歲的小阿米,他忘記了很多事和很多人,可他卻記得小美。
萌噠噠很傷心,甚至想流眼淚。阿米記得小美卻不記不得他,他在阿米心裡已經變成了一個陌生人。阿米把他忘了,忘了他給他畫像,忘了他們的旅行……
小美抱著阿米朝溪水邊走去,他慢吞吞地跟在後面。「萌噠噠叔叔,快一點,快一點!」蘇克學小阿米的口氣,笑嘻嘻地喊他。
他們在溪水邊洗乾淨手腳和身上的瓜汁。小美給小阿米梳理毛髮:「額頭梳一下劉海,脖子和背、小手和小腳、肚子都梳一下。」小美念念叨叨,「對了,還有耳朵,小阿米的耳朵也要梳洗一下……」
「小美,等一下。」萌噠噠想起了阿米耳朵裡的畫,「別把畫弄溼了,快取出來看看。」
萌噠噠輕輕地從阿米的耳朵取出了那幅畫,上面好些地方被弄髒了,留下了水漬。他從背包裡掏出細軟的紗布擦乾淨水漬,仔細端詳著這幅他親手畫的畫——畫的右下角「小美」兩個字清晰可見。
他記得當時畫完畫之後,他順手題上了小美的名字。難怪阿米一直記得小美,原來是萌噠噠把小美的名字寫進了他心裡。
「好了,擦乾淨了。」萌噠噠又把畫小心塞回阿米的耳朵裡。阿米偏著腦袋,好像在享受萌噠噠幫他掏耳朵似的。「叔叔,」他低低地叫。
萌噠噠應了一聲,站起身,長籲了一口氣。現在,他不再感到傷心。他決定保守這個秘密,不讓小美知道原因。
有些人,就算忘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記一個人,因為那個人的名字已經寫在他的心裡。阿米是,萌噠噠何嘗又不是呢?
小美,古怪精靈的小美。誰又知道在小美的心裡是不是也寫著憨憨萌萌的萌噠噠呢?
也許在老猴子亞布的心裡寫著小猴子蘇克的名字呢。萌噠噠想到這些,竟自顧自地微笑起來。
「小美,蘇克,我們走吧。」萌噠噠從小美懷裡接過小阿米,讓他騎在脖子上。三歲的小阿米,揮舞著手臂,興高採烈地喊:「小美!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