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馗伏魔》:古典的故事內殼 現代的視覺技術

2021-02-19 1905電影網


客觀地說,《鍾馗伏魔:雪妖魔靈》並不是一部難看的作品。古裝魔幻歷來是國產大製作電影中製作和收入上可以預期的類型,而《鍾馗伏魔》2億多的投資以及國外技術的引入,在很大程度保證了影片的視覺效果。從實際成品來看,影片的視覺場景的確做得不錯,而且也突破了傳統的東方風,融合了更加具備世界氣質的視覺元素。從人物造型來看,鍾馗、雪妖等等,都頗為精緻,而其變身後的魔獸造型,採用動作捕捉技術,儘管看上去和好萊塢大作在細節上還有很大差距,但在華語片裡算是少見以及引領技術潮流的。

技術環節的投入保證了觀眾對古裝魔幻的視覺期待,《鍾馗伏魔》稱得上是一部魔幻大片。但更為根本可以吸引觀眾的東西,還是影片的故事本身。《鍾馗伏魔》以中國古代人物鍾馗為原型,塑造其因「官場腐敗」痛失科舉考試頭名,自殺身亡。後遇張道仙這位仙人的指引,走上了伏魔之路。鍾馗所伏之魔,便是曾經他寒窗夜讀時,撫慰過他的妖,雪妖。至此,鍾馗面臨的便是情感與責任的雙重考驗。而影片的最終真相,實際上卻並非人妖殊途、勢不兩立的對立局面,而是神的偽善與魔的真善。影片的結局是悲情而又動人的,儘管不完美但卻達成了敘事上的圓滿,惡之消散和善之勝利,在鍾馗的一躍成仙的化身之跳下,劃上了句號。

看似一個傳統的有關正義的故事,創作者為了保證可看度,並沒有採取時間的線行敘事。而是用了插敘、倒敘等方式,將故事的許多背景打散交待,從鍾馗偷盜魔靈的奇觀場景開始,再轉回天庭玉帝將降魔大任交付給小小的神仙張道仙。從魔界到仙界,《鍾馗伏魔》最開始便給觀眾秀出了肌肉,試圖用技術時代能夠震撼觀眾的視效來震懾觀眾。儘管這些場景有一些模仿的嫌疑,但的確從場景效果來看,蠻有一些大片的感覺。

接下來,圍繞著對魔界「魔靈」這個具體器物所有權的爭奪,產生了神、魔、人三界之戰,很有點魔戒的架構形態。戰爭本身並無什麼可說,無非是邪不勝正的傳統言說。但比較有趣的是,承載於魔靈上的三界眾生相。

在影片中,由魔靈這個器物所延展開的,是欲望二字。魔界寄望於通過魔靈得道升仙,於是錯信所謂仙人的指路,對人界產生了殘暴的屠戮。而人界,以鍾馗為首的斬妖士們,則為而來了人類的生存,聽信張道仙的指引,進入魔界偷取魔靈。至於仙界的張道仙,同樣為欲望二字所困,蠱惑魔界,欺騙鍾馗,為的是將魔靈佔為己有,成為權利的核心。顯然,正如魔靈的魔力一樣,欲望是蠶食人心的終極武器這個普世影像法則,與之相關的每個人神魔,都無法獨善其身。如果說視覺給予鍾馗等角色以直觀的震撼的話,那麼由欲望而生的心魔,則成為了觀眾想像這些人物的利劍。略有可惜的是,影片對欲望和人心的糾纏,並沒有深入的拓展下去,使得人物顯得有些單一。

尤其以鍾馗的角色來說,在其屠魔降妖的道路上,過于堅定,似乎全都是劇情在推動著鍾馗這個角色前進,而他自己卻缺乏對此的思考。如果能夠加入更多的矛盾和自省,想必鍾馗這個人物會更加立體。當然,陳坤飾演的鐘馗,並不是一個平面化的角色。他從最初對張道仙言聽計從,逐漸開始反叛和脫離。相對應的是鍾馗變身後的缺乏自我控制,到最終能夠完全自主。鍾馗的角色是在反抗中逐漸認清楚了自我,而最終成就了靈與肉的統一。從這個角度來看,鍾馗化身前後正是代表了人的兩個角色,合一才能致勝。

引發鍾馗叛逆的關鍵,則是李冰冰飾演的雪妖。兩人之間的感情不僅為影片帶來了一段悠揚的魔幻場景,冰上起舞的片段很有視覺張力,儘管遭遇模仿《冰雪奇緣》的指責,但能夠在國產片中看到此類技術的呈現,還是值得肯定。但更為關鍵的是,美豔的妖怪與書生的情感,這個傳統中國的典型愛情傳說,滿足的既是貧苦書生對美好愛情的想像,同時也賦予妖以人格,很多美麗的故事便由此而起。《鍾馗伏魔》中,鍾馗與雪妖曾經有甜蜜的愛情,卻因為「大愛」而各自身陷囹圄,當二者以新的身份在扈都相遇後,便開始了另一次感情的重建和尋覓過程。首先,鍾馗在張道仙的劍下救了雪妖,冰封的情感再度燃起。其次,二人冰上共舞,雪妖則又從精神上挽救了鍾馗。最終, 二者在月圓之夜,合力與張道仙抗衡,最終壓倒了終極的邪惡,雪妖以犧牲彌補了自我身份和過去的遺憾,而鍾馗最終得以成為一個新的英雄。可見,愛情在影片中成為了超越一切的力量,不再局限於各種規則和道德的約束,純粹的成為了個體之間的能量石,最終戰勝了一切。

除了欲望的呈現,《鍾馗伏魔》裡,還暗含著階層流動的代價與困難。魔界想成為仙,這個跨越就是從三界底層向最上層的攀爬,結果全都失敗了。而張道仙亦是鬱郁不得志,意圖從仙界的底層,向上攀爬到掌管三界的大boss。鍾馗本人亦是如此,一介普通書生想通過科舉考試上升到社會上層。但所有人的階層流動的努力和嘗試,在影片中都是失敗的。可見,創作者還是維持了階層穩固的傳統價值觀。唯有原本已「死去」的鐘馗,在經歷了考驗和對正義的維護後,才最終得以跳脫自己的身份和階層,成為一名神。

從故事的完整性和細節來看,《鍾馗伏魔:雪妖魔靈》有很多錯漏的地方。但這部影片值得說道的地方就在於,儘管是一個傳統的故事,但它既融合了現代的技術,同時又貫穿了當下的價值理念,不再局限於二元的善惡論,而是更加多元與立體地呈現出人物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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