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同伐異》作為格裡菲斯交叉剪輯手法的承載體,在上映當時具有典型的先鋒意義,這也是後來格裡菲斯說口中「我敗在這部電影」的原因。
電影發展初期階段,觀眾對活動影像的最大需求是試圖獲取一個完整的故事訊息,因此那個時代的多數電影通常以講述一個完整故事為基本慣例。《黨同伐異》是對《一個國家的誕生》的續寫,讓後人津津樂道的交叉蒙太奇體現在交叉進行的四個跨越兩千年的故事中,儘管它們按照著一個固定的節奏(平緩的發展-戲劇衝突-人物命運輾轉-最後的審判-最後一分鐘救援),但四個故事匯入到一條河流,很難讓當時的觀眾明確具體的故事線索——可以說是信息量大並且信息傳遞的斷裂性讓觀眾無法理解這個故事,這是一種類似「元敘述」的影像遊戲,需要觀眾主動提取、分析、整合信息才可以得到完整的脈絡。
這種交叉剪輯有一個明顯的邏輯,就是前文所說的「敘事節奏」,不同時刻的節奏匯聚在一起,構建成電影的主題。知曉了這種以「敘事節奏」為基準的邏輯後再看這部電影,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據導演說,四重奏的目的首要在於表現主題,確實如此。這種節奏是一方面是整體的四個故事敘事層面的節奏,從強調部分主體入手,最終到達主題的整體升華;另一方面是四個故事切換的節奏,這一點尤其體現在電影後半部分,切換節奏加快的同時每個鏡頭切換的時間也在變短,跟觀眾造成一種緊張、焦慮的觀影體驗,而這正是日後好萊塢動作片的標準套路。正如格裡菲斯所說:以後漸漸接近,愈流愈快,最後匯成一道激流。
總的來說,用多個故事傳達同樣的情緒的影片不少見,《雲圖》是,《無問西東》是,從某種程度上講《兩桿大煙槍》也屬於這個範疇,可以說這些電影的剪輯手法都是師承格裡菲斯。從全部人類歷史的角度品嘗現實的事情,這是對艾略特喬伊斯的復古。
但除去整體的交叉剪輯帶來的宏大敘事外,一些小的剪輯手法同樣不乏用心。
在可愛女的故事線中,有幾人談論僱來的保姆從不粗心的情節,緊接著便出現了保姆跳舞絲毫不管小孩子的畫面,這種無形嘲諷簡直可愛。隨後在進行了一系列巴比倫戰爭的敘事後,時間線又回到了可愛女這裡,小夥子回到家中得知孩子被帶走的消息,兩人擁抱並哭泣,緊接著是育兒室裡保姆看雜誌,孩子哭鬧的表情——這與之前孩子開心的表情形成對比,剪輯的對比效果是對主題的進一步深化。同樣的,「山中女孩跟蹤+警察尋找證據」、「山中女孩馬車回城+可愛女坐車進城」等元素組合也是按照相同的節奏,豐滿了電影整體的節奏。
電影為了營造最後一分鐘營救,特意用了選擇性向觀眾透露事件的方法,即「祭祀說要復仇+小夥子拿到槍後警察爬上樓梯+耶穌被判刑即將處死」排列組合,四重強化極大地滿足了觀眾的窺伺心理。
同樣的,這種剪輯手法以後被希區柯克、基耶斯洛夫斯基(配樂和刀等道具的處理)使用,即「告訴觀眾該恐懼了」。
《黨同伐異》是美國電影藝術的最高峰,也是格裡菲斯藝術能力的最高見證,除卻廣為樂道的交叉剪輯手法外,該電影還是格裡菲斯對好萊塢經典敘事系統、經典剪輯手法的進一步完善。
「一組鏡頭代表一場戲,一組場景有一個情節,一系列的情節就構成了電影。」「首先全景展示環境、人物,中近景交代人物動作,近景特寫突出細節,最後回歸全景」。
儘管格裡菲斯遭遇了電影創作的滑鐵盧,但這些電影語法卻一直作為好萊塢乃至整個世界電影的基本慣例,影響至今,至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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