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二毛
編輯 | 閆寶
這個夏天註定不尋常,疫情尚未消除、南方洪水泛濫,沒有電影、不能隨意旅行,世界似乎正在糟糕下去,而幸好,我們還有音樂。《樂隊的夏天第2季》如約而至,為這個夏天注入新的激情和活力。
上一季的「樂夏」讓新褲子樂隊封神出圈,所有人都記住了「拉黑整個朋友圈」的彭磊。而《樂隊的夏天》也成為去年當之無愧的綜藝之王。在流行音樂和市場音樂佔大勢的年代,很多人都說「搖滾已死」,而如今很顯然,它又從《樂隊的夏天》這個平臺長出來了。
也正因為如此,《樂隊的夏天》第二季也更令人矚目。本期由周迅、大張偉、張亞東以及馬東擔任超級大樂迷,共有33支樂隊現場表演競逐2020年度HOT5樂隊。新一季《樂夏》比上一季進行了更為豐富的曲風嘗試,DISCO、搖滾、實驗類、校園民謠、二次元等都有涉及。
節目的第一期便點燃了微博熱搜,除去奪得第一、第二名的重塑雕像的權利和福祿壽FloruitShow樂隊,老派傳奇校園民謠組合水木年華的被淘汰同樣引起軒然大波。
重塑雕像的權利是第一期的壓軸,是現場評選出的最出色的樂隊。這個樂隊完美地繼承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英國後朋克遺風,他們以一種緊張而富有侵略性的前進姿態,在搖滾圈和其他樂隊劃出了一道寬寬的界限。
樂隊的三位成員幾乎將全部的時間都投在了音樂的編寫和排練上。也許就是這樣踏實、冷靜、尖銳甚至有些偏執的特性,才能讓他們做出如此極致的音樂,甚至有了一絲絲曼森和德國戰車的感覺。
不過最令人矚目的則是過去名聲不顯、本期慘遭淘汰的五條人樂隊。節目首播當天,五條人樂隊佔據了三條微博熱搜,分別是「被五條人笑死」「五條人回應被淘汰」「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這個穿著拖鞋走上舞臺、開場前臨時改歌、被淘汰反過來安慰導演的「魔性」樂隊,一夜之間出圈,贏得了無數人的好感和共鳴。
如果說五條人樂隊身上有什麼魔力,大概是他們那種來自市井的鮮活生命力、野蠻生長的率真赤誠。不故作高深,不端著,不裝著,他們像是遊戲紅塵的浪子,他們的搖滾之中充滿詩情。
一身黑色夾克裝的主唱仁科介紹自己是「郭富縣城」「農村拓哉」,而另一名吉他手阿茂則穿著花襯衫、腳踏夾腳拖鞋,如果光看上半身會以為是謝霆鋒的父親謝賢前來串場,而看下半身,你會懷疑此刻自己正走在南方小城的某個菜市場。
他們樂隊的標誌同樣與眾不同,一個飛舞的塑膠袋上面寫著三個字:五條人。他們聲稱自己的音樂是「塑料味」的,現場演奏中,習慣到一個地方都留下「墨寶」的五條人,在鼓上貼了一張籤著五條人名號的A4紙。
本期節目中,五條人原本選擇的歌曲是《問題出現我再告訴大家》,這也是一首非常有態度的歌,但開場前,主唱仁科可能覺得這首歌還不足以表達五條人,手風琴臨時換奏,變成《道山靚仔》。
在他們開始演奏的瞬間,所有人都懵圈了。原本彩排時候定好的歌被五條人臨場換掉,舞美、燈光師都不知道該如何跟上節奏,沒有字幕,現場樂迷和評審無人能聽懂夾雜著方言的歌詞。
對於五條人來說,臨場改歌,只是他們現場演出的「常規操作」。換句話說,他們只在意表達自己的音樂,無所謂是不是能得獎,或者被淘汰,不會因為處在不一樣的舞臺,就改變自己的態度。
主唱仁科在回答被淘汰的感想的時候說:「我們臨場換歌,故意找死,當時燈光師被迫扭成DJ,攝影師找不到方向,超級樂迷的問題卡變成廢紙,我們的導演臉都綠了,所以我們活該被淘汰。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這也是樂夏的損失……」
對於第一次聽到五條人演唱作品的聽眾來說,無疑收穫了巨大的驚喜。五條人的歌裡有煙火氣,有著濃濃的市井風味,簡單而質樸,聽起來格外親切。不過這也註定了他們的風格屬於小眾,喜歡的人會特別喜歡,不喜歡的則會完全無感。
那種未經打磨的粗糲、來自底層市井的倔強鮮活,在這個充斥著嫻熟圓滑的唱腔、陳詞濫調無病呻吟歌詞的時代,顯得彌足珍貴,也讓人耳目一新。五條人的音樂是來源於生活的,他們是行走在現代街頭的遊吟詩人。
他們臨時更改的《道山靚仔》是怎樣的一首歌呢?這是一首講述小鎮青年的歌曲,道山是海豐縣的一個鄉,道山靚仔,就是道山鄉裡的靚仔。歌曲裡,靚仔穿著破拖鞋、留著長頭髮、騎著破單車,非常「佬勢勢」,而「天啊天烏烏,欲啊欲下雨,我媽在家等我回家吃飯喔,但是現在該怎麼辦好啊,我在派出所哦。」
一個失意、孤勇、落拓的小鎮青年,通過普通話、海豐方言夾揉的歌詞,鮮活地呈現在聽眾的面前。
這也是五條人音樂的特色之一,用他們獨特的感知和角度,去表達人,從普通小鎮青年《道山靚仔》到講述一代軍閥陳炯明的《陳先生》,《一些風景》是講一位瞎老伯,《廣東姑娘》是小鎮女孩來到了大城市。
為什麼一夜之間,似乎全世界都在討論五條人,都愛上了五條人,當然不止是仁科的金句不斷、妙語連珠讓大家笑死當場,而是他們的音樂真正的打動了我們。
他們的音樂是有源頭的,是帶著濃濃的鄉土氣息,帶著海風吹來的潮溼鹹腥,帶著街頭巷尾的喧鬧,帶著每一個小人物的喜怒哀樂。在他們的歌裡,我們能聽到自己,聽到自己身邊的人。他們的音樂是從泥土裡生長的,先天的與每一個人血肉相連。
仁科說:「我們寧願土到掉渣,也不俗不可耐。」
我一直不覺得「土」不是一個貶義詞,在這裡,土是鄉土、是原生,是未經汙染,是植根於生活和當下。惟其如此,他們才擁有了與眾不同的生猛鮮活、拒絕流俗的獨特清新,他們才是他們自己,他們是五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