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藍忘機又等了兩日,在彩衣鎮拿回了定製的衣服,他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魏無羨。
臨睡前依舊向魏無羨道了聲晚安。
魏無羨在這晚喚了他一聲「藍湛。」聲音很低,很低,聽上去像是用盡了全部的柔情。
藍忘機坐起身來,披上外袍,推開靜室的門往外看了看,皎潔的月光把天地照得無比溫暖。
他回過頭,把準備好的東西一點點的往長袖裡塞,往手上提,確認拿完了才關好靜室的門走了出去。
走到山門口,覺得還缺少什麼,又轉身去了後山,抓起兩隻兔子。
兔子受了驚嚇,在他手中扭來扭去,藍忘機把它們緊緊地抓穩,帶得走的,帶不走的,他都想給魏無羨帶去。
-02-
趁著月光御劍到了魏無羨的院子,藍忘機把東西一點點拿出來,放在堆雜物的房裡,每一個動作都認認真真,無聲無息。
一路風塵僕僕,他感覺身上不清爽,就在院子裡打了冷水,去小屋裡洗了頭髮,又沐浴換上自己喜歡的衣服,靜靜地坐在雜物間裡。
許久,許久,又等了許久,天還是未亮。他站起身朝魏無羨的房間走去。
魏無羨生性活波好動,這些日子思慮太重,在白天沒能施展他的浪勁。只有夜晚睡著了的時候,才會誠實的面對自己。
他睡覺動來動去,蜷縮著,趴著,伸腿,踢被。
在半醒半夢中翻了個身,腳蹬下去的時候像是踢到什麼東西上,再伸幾次腿還是一樣的觸感,他迷迷糊糊地眯眼一看,柔柔的月光下有個白白的身影端端正正地在他床邊打坐。
魏無羨一下子醒了過來,心裡疑惑道「藍湛?」馬上坐起來,伸手去摸了一下,頭髮絲是涼的,一下子又把手縮回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想想不對,又伸手過去摸了摸臉,滑膩柔軟,涼涼的,是有溫度的,猛地縮回手,這不是夢,也不是幻覺,這是真實的藍忘機。
「魏嬰!」
魏無羨又驚又喜道:「藍湛 ,是你?」
「是我。」
「藍湛,真的是你?」
「是我……魏嬰」
「真的是你?」
「是我……」
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了,一把抓過對方,緊緊地摟著,使勁地摟著。
藍忘機在輕輕的發抖,魏無羨伸手去摸他的臉,溼潤的感覺告訴他,那是藍忘機的眼淚。
藍忘機哭了。
堂堂含光君,強大無比,受盡三十三道戒鞭都一聲不吭,在此時卻落淚了。魏無羨心疼得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
「藍湛,藍湛,你……」
「魏嬰,你,原諒我了?」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藍湛。」
「以後也不會怪你。永遠不會,我發誓。」
「我心悅你,魏嬰,很久以前就是這樣了。」
「我也是,藍湛……」
再也顧不上說話,都恨不得把對方揉碎,然後揉進自己生命裡面,合二為一才好。
所有的思念,等待,煎熬,都不再是苦。這一刻可以原諒前世今生的毀譽得失,可以忘掉塵世中的是是非非,可以治好所有的傷口。
擁有彼此就足夠了。
-03-
在內室和魏無羨坦誠相待的藍忘機,跟世人眼中的含光君判若兩人。
魏無羨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藍氏倒立練功的優勢所在。
藍忘機的力氣大得驚人,臂力快要將魏無羨的骨頭捏斷,他霸道,狂野,甚至有些野蠻。
魏無羨說他真是天賦異稟,坦誠相待的那個樣子,雅正被他忘得乾乾淨淨。
以前的世界雖大,自己的眼前極小,此刻的屋子雖小,卻已經擁有了全天下。
藍忘機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04-
第二天,魏無羨日上三竿還未起床,這一天他是真的起不來了,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快要散架,是被藍忘機生生拆散的。
「對不起,我……」藍忘機說了很多個對不起,魏無羨不讓他說這話,把他的嘴巴堵住,過一會兒魏無羨哼全身疼,藍忘機又說對不起。
他這一生會說的詞語並不多,看魏無羨那樣子,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想了想,就要起身去燒水做飯。魏無羨打趣道:「做飯?你會嗎?」
「可以學。」藍忘機道。
藍忘機真的去做了,能不能做熟先不管,好不好吃也不必擔心,魏無羨說就是藍忘機把鍋燒焦了,他也要把鍋子吃下去。
兩人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後,藍忘機把浴桶倒滿水,魏無羨昨夜流了很多汗,沐浴對他的身體有好處。
魏無羨泡在浴桶裡,安安靜靜,他想起了昨夜摸到的藍忘機的那些,心口又疼了起來。
那些疤痕已經十幾年了,可摸上去還是坑坑窪窪的不平,他雖然不知道人傷成這樣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是這種鞭子打在身上有多疼他非常清楚。
魏無羨對身後的藍忘機說:「藍湛,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藍忘機走了過來,挨近了一些,把木瓢舀滿水,輕柔地幫他洗頭,用又低又磁的聲音道:「嗯,都會好好的。」
嗯!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