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大聲呼喊出場DJ的名字,從空地上支起的旗幟可以知道舞客來自世界各地,充滿機械感和節奏感的聲音迴蕩在空中……也許現場的舞臺布置各有千秋,但眾多年輕人聚集起來在電子音樂節中狂歡的現象正席捲全球。這種用電子合成器就可以演繹的音樂仿佛要取代搖滾和嘻哈,逐步成為現代人新的情緒宣洩。
與樂團表演為主的搖滾音樂節不同,電子音樂節活動以DJ表演為主,近年被人稱為「EDM Festival」。這是當前全球年輕人最熱衷的活動,因而造就驚人的經濟規模:熱情樂迷拱出高達70億美元的產值,知名DJ Calvin Harris則以年收入6600萬美元榮登Forbes 2014年收入最高流行音樂藝人榜單的第九名。
Calvin Harris的《Summer》聽起來是不是相當耳熟?即使是對跳舞音樂毫無概念的人,也會注意到電子音樂節出現的頻率變高了當下電子音樂節無疑是流行音樂產業的顯學,更是不可忽略的社會現象
電音生得正逢時
從近因來看,這股電子音樂節流行熱潮起於2012年前後。在此之前,電子音樂節的主要流行地是歐洲;德國、比利時、荷蘭與英國等地都有歷史悠久的知名電子音樂節。在這些國家的流行音樂排行榜中,不難見到電子音樂單曲稱霸。相對於歐洲樂迷的熱情擁抱,電子音樂在原生地美國歷經1990年代的暴起暴落,進入新世紀後並未受到同等歡迎。
態勢在2012年起有了巨大轉變。起因眾說紛紜:有人說是產業終於找到能說服大眾耳朵的折中配方,有人認為是社群網絡的風行推了一把,也有人指出是嘻哈沒落導致市場轉向。總之,美國的主流樂壇在這一年起,正式被這種上世紀80年代本土自產的音樂類型完全攻克。
受益於電音舞曲類型崛起,美國境內各大電子音樂節的參與人數屢創新高。儘管入場要價不菲,也無法阻擋樂迷們的殷殷期盼。如此驚人的消費力宛若荒漠甘泉,自然吸引投資人的眼光。在樂手、舞客、主辦方與投資人的齊心簇擁下,電子音樂節在美國遍地開花,而且一場比一場大。根據業內人士估計,今年美國竟有高達300場以上的電子音樂節。
從瑞舞到電音
若將眼光看向更遙遠的過往,現代電子音樂節形式的奠定可以追溯到瑞舞(Rave)。儘管這個詞早在1950年代就已經被用來描述其他派對活動,但現在我們提到瑞舞時,指的是出現於1980年代末期、播放電音舞曲的戶外派對。1988年,英國青年Paul Oakenfold與Danny Rampling在倫敦開設了Shoom與Spectrum兩間舞廳。這兩人都曾前往派對島Ibiza,接受過派對文化洗禮,於是想在自己的舞廳重現島上的體驗。
由於氛圍自由包容,這兩間舞廳生意相當火爆,也催生更多類似舞廳誕生,甚至重新定義派對享樂文化的高度。舞廳裡播放的音樂類型Acid House自然大為風行,帶動更多電音舞曲樂類型的演變與分化。Acid House風潮迅速地在歐洲蔓延開來,場景由舞廳內挪向戶外,人數由百人等級成長到數萬,代表Acid House 的黃色笑臉成為秘密結社暗號。
1989年,柏林圍牆在這一年倒下,Techno在德國也取得堪稱裡程碑的發展。當年7月,幾個德國Techno DJ 用一臺卡車載著唱盤與音響,在當時的西柏林街道遊行,宣揚和平理念。幾個月後德國統一,「愛的大遊行」逐漸演變成超越百萬人尺度的超大型電子音樂節。在2010年發生踩踏意外導致21¬人死亡後,「愛的大遊行」主辦單位因自責當下決定永久停止舉辦。雖然如此,「愛的大遊行」依舊是城市電子音樂節的公認模板,足以為許多類似活動借鏡。
在談論電子音樂節發展歷史時,由於缺乏標誌性事件,荷蘭往往會被淹沒在錯綜複雜的故事裡。但從商業發展的脈絡來看,荷蘭卻是不應該忽略的關鍵。電音舞曲傳入荷蘭的時間並不晚於德國或英國,但不像英國有Acid House或德國有Techno,在早期荷蘭並沒有足堪代表的聲音。
一直到了1990年代中期,來自英國的Happy Hardcore在鹿特丹凝聚衍生成Gabber,才讓荷蘭開始令人矚目。
作為歐美青少年音樂次文化,Gabber的流行毫不意外也伴隨著嚴重的藥物濫用問題。然而荷蘭政府並未以禁絕手法處理派對藥物的泛濫,而是以通融民間團體進行街頭藥物檢測(這就是有名的安全屋計劃)與用藥安全倡導、加強對主辦單位安全措施要求等具體政策來響應。儘管爭議從不少過,但荷蘭確實因此成為處理娛樂藥物問題的模範國家,也讓電子音樂節成為荷蘭最重要的輸出文化。到了本世紀初,荷蘭的電子音樂場景已經到達世界無法忽略的規模。荷蘭的Trance DJ 如Tiesto等人攻佔DJ Mag top100,長期成為在榜內擁有最多藝人的國家,也成功將Trance推銷成最商業的電音舞曲類型。荷蘭派對活動公司ID&T擁有全世界最大規模的電子音樂活動如Tomorrowland與Sensation的舉辦權。而荷蘭的唱片公司Spinnin' Records 則是近年EDM風潮的重要推手。從商業面來看,稱荷蘭為「電子音樂王國」也不為過。
荷蘭有著長久的「師傅帶徒弟」傳統,「電音教父」Tiesto就經常與徒弟合作推出新歌,比如以下與Don Diablo合作的Chemicals:
Don Diablo本人則在英國旅居,在倫敦這個國際大熔爐裡非常適合各國電音在此發展。他在接受本刊記者採訪時表示,在荷蘭,電音製作產業已經成熟,將其成熟的產業鏈帶到英國倫敦,其製作能得到國際化的提升,因為各路人才均聚集在此。
而在美國,近年百大DJ榜上特別受關注的怪咖Skrillex是從搖滾樂隊中轉型成電音,其噪的風格帶有一點搖滾的味道。從2010年用《My Name Is Skrillex》向世人展示自己開始,Skrillex深受舞客喜愛。
Skrillex是至今跨界音樂製作人中表現相當不俗的DJ,今年又與美國另一DJ Diplo共同組成Jack Ü,為Justin Bieber製作了融合流行樂和電音的新作《Where are Ü now》。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拯救美國衰落的R&B,以保住美國音樂在各大榜單中的強勢地位?
電子音樂節要噪下去
無論是二十幾年前的瑞舞,或是今日的電子音樂節,透過一整代年輕人的熱情投入,電子音樂文化已經深遠地影響了流行文化。瑞舞與電子音樂節的全球化常被批為文化侵略,也被評為革命熱情落入資本主義窠臼。然而在活動中,你可以看到來自全世界的舞客放下彼此衝突,在同樣的音樂節奏下和平共舞的情景。此情此景多少說明年輕人們期待的未來是如何的樣貌。
撰文:Rainbowchild
編輯:徐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