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幼農
編輯/正男
誰是劉玉玲？
也許你並不熟悉這個名字，但你一定看過《霹靂嬌娃》。
這部上映於2000年的經典爆米花大作，既時有跳樓追車的緊張刺激，也常不乏歡脫勁爆的搞笑橋段。
香車美女，貓鼠遊戲，中國功夫，日本劍術...集大成於一身的《霹靂嬌娃》，在當時可謂賺足了眼球，一舉即斬獲了年度北美票房冠軍。
而劉玉玲飾演的艾利克斯，作為影片的動作擔當，又酷又颯，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你可以批評它劇情簡單，商業得不能再商業；但又著實抓眼好看，讓你不由感嘆:
嗯，這就是好萊塢。
對，這就是好萊塢。
它是薩克雷筆下燈紅酒綠的名利場，是一杯混合著欲望與夢想、讓人醉生夢死的的洛城精釀；也是《穆赫蘭道》裡娜奧米·沃茨瘋狂而扭曲的偏執幻想，是華裔女星黃柳霜一生難以言說的苦澀心殤。
2019年5月1日，站在好萊塢星光大道演講臺前的劉玉玲，回望29年前，那個初從密西根大學畢業，奮不顧身前往洛城，追逐夢想的亞裔女孩，一定也會這麼想。
那天，她把一顆星星，連同自己的名字，永遠地留在了星光大道上。
作為紐約第二代華人移民，劉玉玲的家庭並不富裕。她的父母本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而在當時的美國，卻只能做著廉價勞工和家庭女傭的工作。
迫於生活壓力，直到五歲之前，劉玉玲都一直呆在家中，也只說國語。年紀稍長，就跟著哥哥去地下服裝廠做童工，補貼家用。
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既要讀書，又要做工；三餐不繼、食不果腹。劉玉玲回憶起兒時的困頓，她直言道：「那個時候只要是放在我面前的，我都吃。」
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聰慧過人的劉玉玲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密西根大學，她主修亞洲語言文化，又輔修了一些藝術課程。這其中，就有她心愛的表演。
說來也巧，恰逢《愛麗絲夢遊仙境》去密大挑選演員，抱著試一試態度的劉玉玲，憑藉真誠而生動的表演打動了導演，並被選為女主。
這次完整的拍攝經歷，也讓劉玉玲像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一樣，大為驚奇。她也下定決心，甫一畢業，便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隻身搬去洛杉磯，在藤街上租住了一間小屋。
然而這裡是好萊塢。
作為一名亞洲面孔，在起初的七年裡，別說工作，就是試鏡機會，對劉玉玲來說，也只不過寥寥。
她不得不同時身兼三份工作，做秘書、當教練、端盤子。積極地試鏡轉場，接一些有的沒的廣告、偶爾跑跑龍套，客串妓女、黑幫老大情婦、女招待這樣的底層角色。
在這段難捱的日子裡，劉玉玲最感謝的是她的哥哥。他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地幫妹妹還清了助學貸款；在寸土寸金的藤街，即使只有一張小床，他也讓給妹妹，自己睡在地上。放她去無所顧忌地追逐夢想。
付出並不總有回報，但這一次，劉玉玲得到了命運女神的垂青：
因為在《甜心俏佳人》中的出色表現，劉玉玲成功提名艾美獎喜劇最佳女配。
這一年，她30歲。
百尺竿頭，這是她邁出的第一步。
2000年，劉玉玲憑藉《霹靂嬌娃》裡的出色表現，一舉走紅。但雖然同為主演，劉玉玲的片酬卻只有巴裡摩爾和迪亞茨的十分之一。她有過對不公的抗爭，卻又在抗爭之後變得豁然：
「回想當年，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現實，掌握變化，只有成績才是最重要的。」
博觀約取，厚積薄發。
蘇軾這兩句話用來形容劉玉玲再恰當不過。
《霹靂嬌娃》之後，劉玉玲的事業開始再一次迎來井噴。
迪士尼以她為模板創作出花木蘭，她在當紅美劇《欲望都市》客串自己，她是坐在《名利場》雜誌最中心的華裔女演員，也第一次作為華裔女性主持《周六夜現場》······
在天才昆汀執導的《殺死比爾》中，劉玉玲飾演的黑幫女老大石井御蓮，既有低頭含眸間水蓮花一般的嬌羞溫柔，也不失手起刀落，取人首級時的襲人冷冽。亦邪亦媚，叫人又懼又愛。
最叫我感覺酣暢淋漓的，自然是她殺死黑幫頭目後那段擲地有聲的「提頭演說」：
「你們把我的中國或美國血統，當做缺點提出，要付出的代價是，我要取你們該死的頭。如果你們這些婊子養的，有什麼別的要說，現在正是時候。」
在眾人噤若寒蟬、一言不發之時，她又恢復成冷靜自信的和聲細語：
「我想也是沒有。」
劉玉玲對石井御蓮的精彩演繹，也讓這個角色與科裡昂教父一同被選入「好萊塢五十大黑幫角色」，與羅伯特.帕尼羅齊名。
戲裡戲外，我想這也是昆汀代她喊出的肺腑之音。
不滿足於「打女」的簡單人設，2012年，劉玉玲又在《基本演繹法》中顛覆性地出演了福爾摩斯助手華生醫生這一角色。
所有人都認為讓一個華裔女性出演華生簡直是無稽之談，甚至《神探夏洛克》中的華生扮演者馬丁.佛裡曼也對劉玉玲的長相毫不客氣地出言相譏。
而《基本演繹法》卻一路低開高走，口碑爆紅，從第一季的8.0開場，到第七季9.3分完美收官。
面對英版「華生」的出言不遜，劉玉玲一笑而過，不曾回應。
驚雷總在無聲處。
成績才是面對攻擊和質疑，最輕蔑和冷靜的還擊。
今年秋天，演而優則導的劉玉玲，帶著她的新作《致命女人》接棒《基本演繹法》強勢歸來，僅僅更新四集，便斬獲9.4的高分，收穫一眾好評。
這部升級版的《絕望主婦》，引得網友紛紛吐槽：「談戀愛，哪有殺老公好看。」（大誤）
除去令人慾罷不能的高能劇情；簡單明快的多線敘事結構，平滑自然的鏡頭過渡、蒙太奇式的平行剪輯……《致命女人》的拍攝技巧也令人驚喜不已，絲毫沒有新人導演的稚嫩，反倒精巧地別出心裁。
在好萊塢摸爬滾打近三十年的劉玉玲，正在探尋著屬於她的更多可能。
「任何自認為是個局外人的人，都能在漫天星辰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我又想起了劉玉玲在星光大道前的那番演講。
有人說，劉玉玲的成功是因為她更符合好萊塢的審美。
我卻覺得，西方人知道鞏俐大氣，章子怡漂亮；LucyLiu也親澄，在高中時，不曾有男生向她提出邀請。
那個移民家庭的華裔女孩，或許從來沒能想到她會有今天如此成就。
她只是單純而謙卑地堅持著自己的夢想，把熱愛還給熱愛，日復一日地踐行：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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