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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30年風雲!致古天樂和杜琪峯:海南作者獻上《黑社會3》!(上)
本文是中集,共3400多字,分為3個部分:
1、偷渡香港
2、融入香港
3、六七暴動
1、偷渡香港
麻棍接著又用他的「手藝活」放出了被關押的一對老年夫妻,一個寡婦和她的10歲大的小男孩。
在跟朋友借錢後,歷盡艱辛,麻棍終於帶著我們成功地來到了寶安縣城。(1979年改名叫深圳市)
我們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聽麻棍安排。
他本來想帶我們去蛇口的,那裡距香港元朗只有4公裡。
不過後來聽說那裡死了不少人,連「拉屍佬」這個職業都出現了,他覺得不吉利。
於是,他帶著我們來到了梧桐山,準備趁在深夜「撲網」,也就是翻越鐵絲網。
我們頭頂被挖空的西瓜皮,身上都穿著黑色衣服,朝鐵絲網方向匍匐前進。
麻棍拿著從動物園管理員那收買來的老虎糞便一路揮灑。
據他說,這是為了嚇走警犬,同時也可以掩飾人身上的氣味。
在崗哨處探照燈的不斷照射下,我們離成功越來越近了,可還是功虧一簣。
因為我眼睛比較尖,發現鐵絲網上有紅點一閃一閃的,告訴麻棍後,他立刻決定撤退。
「吊內老母,竟然有感應裝置,再加上士兵的衝鋒鎗,我們一『撲網』,身上就全是子彈孔啦!」
麻棍一路上罵罵咧咧的。
「要不是你們有老人孩子,我直接搞汽車輪胎遊去香港啦!」
「今次執笠啦,你們這麼多人都要我出錢,我跟你們說,我是看老鄉的份上救你們,這錢到時要還的!」
麻棍沒說假話,我們只剩最後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乘船偷渡。
麻棍支付給「蛇頭」大筆費用後,我們從大鵬灣乘船。
海上正下著大雨,風浪很大,我們一行人又暈又吐,腥臭味、對未知的未來的恐懼感把我們緊緊籠罩著。
船上的收音機在用刺耳的「嗤嗤「聲播放新聞:「著名音樂家、中央音樂學院院長馬思聰因飽受凌辱,近日偷渡到香港,逃港風潮正越演越烈.」
「抓緊身邊的東西,大浪來了!」
在船長的驚呼聲中,雖然我腦袋暈暈沉沉的,但武者的本能讓我下意識紮起馬步,左手緊緊抓住身邊的船舷,右手緊緊摟著已辨不清東南西北的父親。
至於麻棍和其他人,在大風大雨的拍打下,我的視力受到了影響,也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們。
一陣陣「救命」的驚呼、哭喊聲隱約傳來。
這是我18年來第一次感受到死神離自己如此之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場地獄式的煎熬終於結束了。
「香港西貢,我們終於到了。」
我擦去臉上的水珠,看到麻棍朝天跪拜,又哭又笑!
「他們人呢?」
我晃了晃父親的身體,見他慢慢醒過來,心裡舒了一口氣,但又感到奇怪:不見其他人的身影。
「全死了,掉海裡餵鯊魚了!」
「這個時代,人命比狗還賤!嗚嗚嗚。」
麻棍狀似瘋狂地哭喊道。
2、融入香港
麻棍把我們帶到將軍澳新市鎮,他說在西貢這邊人最多,生活、找工作都方便點。
因為父親遭受到了驚嚇,麻棍先幫我們找了個便宜的單間給父親休養。
這單間小到只能放下碌架床(雙層鐵床)、金山槓(鋅鐵箱)、吃飯用的摺疊桌子。
兩三個人站著的話,身體都會碰到對方。
至於五桶櫃、火水爐和痰盂等用品則塞到碌架床底下。
第二天,麻棍沒急著帶我去找工作 ,卻先帶我去了湛山寺。
據他說,這是亞洲環境最美、風水最好的寺院,該寺因倓虛法師的舍利塔而出名。
我們運氣好,碰上了一月份才有的彌陀法會。
信眾們穿著戒衣坐在蒲團上,這是為了把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接著由法師帶領大家誦 《阿彌陀經》以及四字和六字的佛號。
這是仗阿彌陀佛大悲願力,超度死者往生西方淨土。
見此,我明白了麻棍帶我來此的目的—為了那對夫妻和母子。
不得不說,我在海南時並不信佛,家裡的佛經是已去世的母親經常念的。
但是在這裡,我似乎感受到了佛教的魅力,我得到了心靈的寧靜。
於是,以後我養成了殺人之後到寺廟做場法事的習慣。
至於為什麼我被判死刑時不叫佛寺法師而是牧師到場,這是後話了。
隨後幾個月內,我陸續換了幾份工作:在碼頭做搬運工,在菜市場做送貨員.
父親因為身體虛弱,再加上經歷的那場風雨和驚嚇,得了風溼,沒法工作。
我微薄的工資實在無法養活兩個人,好在神出鬼沒的麻棍偶然出現時,都會接濟我。
不上工的時候,麻棍會約我一起乘坐叮叮車,看車外人來人往,看高樓大廈和自然風光。
特別是夜晚,霓虹燈就開始閃爍起來,香港這座城市就有了別的地方沒有的迷離曖昧的味道。
有時候,他指著路人對我說:「你別以為他們都是香港人 ,聽說這十幾年來,逃到香港的『大圈仔『有幾十萬人。」
(大圈仔:由中國大陸來港的犯罪人物)
說到犯罪人物,我想到這段時間老是看到向各個行業收保護費的幫派人士,就問麻棍。
他大多數時候只用一句「都是混江湖的」就推搪開來。
偶爾他會思考片刻再回答我:「當初我是想帶你來闖江湖的,但是,這時代人命比狗賤,如果你能通過自己努力找到出路,總比走這條不歸路好。 」
麻棍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怎麼跟商販砍價還價,怎麼去士多等地方買東西。
麻棍說,要想融入香港,就要學會「白話」。
除了平時多看電視多聽流行歌曲多跟身邊的人用「白話」交流,還有一個很快掌握這門語言的秘訣——
看風月片,也就是三級片。
第一次看這種電影時,我從頭到尾都是瞪大了眼睛,身體不敢亂動,怕麻棍笑話我下身的異樣。
要知道,我可是海南農民,而當時海南和內地人都十分保守,電影中男女一個吻都能造成很大的轟動,哪像香港演員真刀真槍幹啊。
(幾年後,楚原的《愛奴》,李翰祥的《風流韻事》相繼問世,三級片成為香港電影史上一個羞恥但卻很重要的環節。 )
幾個月後,麻棍說我好歹是海南唯一的狀元的後人,再幹這些苦力活難有出頭之日,就一邊託人問一邊安排我去實業公司應聘。
1967年4月中旬,我被位於九龍新蒲崗大有街的新蒲崗塑膠花廠錄取。
當時,塑膠花產業等實業在香港呈日益興旺的態勢,麻棍經常戲謔我說以後會成為實業家,要好好報答他。
(我最終成為了揸fit人,而一個世界著名人物真的是靠塑膠花產業起家並成為「超人」的,他叫李嘉誠。)
5月,我才剛剛熟悉業務,並對將來的穩定生活充滿向往時,震驚中外的「六七暴動」誕生在這個不起眼的工廠。
我的命運從此改變了!
3、六七暴動
先是吹哨子聲,警告聲「你們這是非法集會,請立即散開」。
然後是嗆人的煙霧,悽厲的慘叫聲,警棍敲碎人腦殼聲,敲折人骨頭聲。
我滿頭鮮血,傻愣愣地看著懷中沒受傷的女孩。
等等,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哦,這場六七暴動的起因是5月初塑膠花廠發生了勞資糾紛。
幾天後,見事情仍然沒有得到解決,部分工人就阻止工廠出貨。
6日,防爆警察到了現場,工人和他們起了衝突。
結果,二十一名工人被警方逮捕,還造成多名工人受傷。
年輕氣盛的我在工友的求救下,決定參加7日的上街遊行示威。
因我個子高,我作為工人代表之一與其他的支持者站在隊伍最前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秦絮。
她身高1.7米,穿著學生裝,和其他左派人士一樣,手持紅寶書,嘴裡喊著「反英抗暴」的口號。
我覺得她與眾不同,不是因為她有一張比電影明星更漂亮的臉蛋,而是她的氣質。
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聖潔的光芒。
微風吹過,她的一縷長發輕輕觸摸我的臉龐。
我聞到了昂貴的海鷗洗頭膏的香氣和處女清香。
我的心跳加速,也導致我隨後做出了一個在外人看來傻乎乎的舉動。
警方在對示威人群警告無效後,就向我們施放催淚彈及木彈。
一個手持防爆盾牌的警察不顧秦絮的女學生身份,舉著警棍就向她的頭部打去。
以他的力度,要是打中了,秦絮不是被打的昏迷就是腦震蕩!
我直接一個飛腿把他踢出幾米遠,又一拳打飛另一個偷襲的防爆警察後,我才發現自己捅了馬蜂窩!
二十來個防爆警察朝我撲上來!
若是在開闊地帶,我可以跟他們拉開距離,再打遊擊戰,一個個打倒他們,可現在我身前身後都是人,怎麼躲?
更何況,秦絮就在我身旁向不遠處那指揮官模樣的英國警察用洋文呵斥道:「你的人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Who the fuck care!」
英國警察一聲令下,二十多根警棍朝我和秦絮打來!
我在心裡無奈地說:「傻女孩,我被你害慘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回身用右臂緊緊摟住秦絮,把她死死壓在我的身下,然後用左臂護住我的後腦。
隨後的事情我就記不清楚了,因為我的頭被打破了,暈暈沉沉的,好在秦絮沒事。
至於我為什麼沒被警察抓走,唯一的印象是有兩輛警車急駛而來。
有個似乎是大人物的人下了車跟英國指揮官交談,另一輛警車上下來幾個警察,對秦絮叫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大小姐?
秦絮不是學生嗎?
她到底有什麼身份?
香港30年風雲!致古天樂和杜琪峯:海南作者獻上《黑社會3》!(中)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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