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了解的愛情到底能升華到怎樣的境界？把心愛的人最終轉交到情敵的手裡？
文：dongdong 配圖：網絡
前兩天寫了《真正愛你的人，是不忍心傷害你的！經典拉片《自梳》重溫》一文後，很多人和dongdong提到《孤戀花》。
《孤戀花》是臺灣作家白先勇在1971年出版的小說集《臺北人》其中的一篇短篇小說。在2005年，被拍攝成16集電視連續劇，由曹瑞源導演，袁詠儀，李心潔，庹宗華，蕭淑慎主演。
電視劇風格壓抑，節奏緩慢，dongdong在當年看過一遍後，就沒毅力和勇氣再二刷了。所以，今天就把當年寫過的一篇舊文，關於《孤戀花》的影評再次搬過來給各位新人、小攻主們了解一下吧~
該劇描述的是一群漂泊到臺灣島上的人永遠無法釋懷的鄉愁和鄉愁背後三個歡場女子不能自控的人生。
起以上小標題，我是有個人想法的，因為當我看完《孤戀花》，我覺得這個悠長的故事，只能在那個年代，那個環境下，滋生開花。它不是我們現代人的情和愛，裡面糾纏了太多時代造就下的無奈與悲辛！
整個故事圍繞了三個女人、一個男人和兩個時代。
袁詠儀 + 李心潔 + 蕭淑慎 + 庹宗華。
40年代，抗日剛結束——沈雲芳 + 五寶 + 林三郎。
40年代末，國共內鬥——沈雲芳 + 娟娟 + 林三郎。
我不知道如何來形容這個我未曾參與過的陌生的往昔亂世。劇情基本上都在夜色下悠悠行進，或許是主角本身在那個環境下必須在暗夜中浮華而出。又或許，在那個動亂的時代，人們的黑夜與白天已經混沌一色。
古老的唱機加薩克斯風，旗袍加不知名的洋酒，放高利貸的，欺辱婦女的，包養小姐的，無所事事紈侉公子，滿腹志向卻不得志的才子……構成了當時一個夜色迷茫人亦迷茫的上海。
在這樣一個社會中，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要找到一個優秀的知己，本已是難事，國家不濟，人才也流逝。
沈雲芳，是一個欲圖掙脫男權控制的獨立女性。她是一名職業舞女，與眾多男人逢場作戲，從男人那裡獲求的只是經濟來源。或許就是因為她身世苦難，一早就進入混亂的交際舞場，所以，看透了男女間所謂的愛情，所謂的天長地久。
當她遇到了五寶，這個與她身世相仿，楚楚可憐的女性，她內心的同情與憐愛便油然而生，她百般寵愛著這個小妹妹，無論對方的境地有多難，她都願意付出一切去幫助她，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身體。
雲芳個性內斂又極其渴望獨立，她幾乎把所有的青春和大半輩子都用在了男女歡愛的交際場上了，然而這份比較特殊和低等的工作，並沒有讓她喪失尊嚴，愛上五寶後，這個女子變得極其剛毅而頑強，她敢於拿一切來賭一賭，放高利貸的三爺說要50根金條來換取五寶的自由，她便不動聲色地去籌劃，儘管過程是痛苦的——她把自己的身體用30根金條「買」給了王老闆來享樂，每個周末去陪他睡覺。
然而，她卻在回家的路上，還想著買三斤豬肉晚上給心愛的五寶吃。
為了五寶，她甚至敢於面對拿刀威脅她的三爺。
整個過程，讓人感覺雲芳的愛如此艱辛，甚至有點不值。然而，她如此巨大付出，一方面是她對五寶的愛，另一方面，也是她內心的需求。
呵護這個妹妹，
等於呵護自己不幸的過去；
全力為五寶換取自由，
等於全力為自己創造新的生活！
跟五寶在一起，已是她畢生的夢想和最崇高的心願——在她和五寶去燒香拜佛的時候，她會許願求佛保佑她們永遠在一起，而不是求佛保佑她有更多的錢和更多的自由——在她看來，獲得與五寶在一起的時光，就是獲得自己最幸福最富有的自由日子了。此刻，舞女、高利貸、男人的戲耍……對她來說都已經是次要的東西，即使存在，她也全當它們是身外之物。
這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女子，所有的金錢利益以及周旋於男人之間，在她看來全是糞土，無論她走到哪裡，她在做什麼，從事什麼，她心裡只有她的五寶。
在五寶第一次登臺演出，演唱《玫瑰玫瑰我愛你》時，音樂輕快地響起，雲芳身穿一身花一樣鮮豔的紅色旗袍，端坐著，桌子一側，擺放著一支盛開的玫瑰花，與她身上的衣服呈同一色。她淡淡微笑，靜靜欣賞五寶，畫面暗示著她內心愛情的盛開……
這是整部電影中，個人覺得最抒情的一個鏡頭。
隨著劇情的深入，雲芳面臨與戀人分離的時刻，她深愛的五寶同樣也在迷戀另一個人，且是個男人，男人在雲芳內心既是失望的個體，也是無奈甚至是憎恨的個體。
她從五寶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年輕的自己信任男性時的影子；從五寶和三郎交往的過程中，又感受到她心愛的女人即將落入他人的懷抱。而這個人代表的又是高於她女性地位的男性！矛盾與掙扎的凸現讓她除了對五寶說「不要再見他。」之外，已然無法再做些什麼。
上個時代的故事以兩個女子回到一起而匆匆走到結尾，下個時代的開始，雲芳卻最終失去了所愛。
在慌亂逃散的人群中，雲芳一手提行李，一手抱著病重的五寶，最後，雲芳在人群中跪下來，哭求經過的人流中有好心人幫幫她心愛的女人。
人群無情的湧動，戰爭的殘酷，自保！自保！人與人已喪失了相助的信念。
五寶死了，雲芳帶著五寶的骨灰，去臺灣尋找三郎。
一種更偉大的愛油然而生，此刻，雲芳抱著骨灰，打開房門，對它輕輕說：「走，五寶，我帶你去找三郎，你要跟緊一點。」
我們所了解的愛情，
到底能升華到怎樣的境界？
把心愛的人最終轉交到情敵的手裡？
雲芳最終把「五寶」交給了三郎，夜色下，她行走街頭，開始哭泣，是一個女人為另一個女人哭泣。
問世間有幾個女子可以愛到雲芳這樣的地步，你能嗎？
雲芳愛上娟娟也是在與五寶相似的場景下，她聽到了娟娟的歌聲，那種純淨、不染塵埃的清麗讓雲芳似乎看到了五寶。
娟娟要比雲芳小很多歲，雲芳如長輩般呵護娟娟。她甚至是在溺愛娟娟，她只希望娟娟活得開心，遠離痛苦。
「痛苦」已經是雲芳內心多年來對五寶的感受，甚至成為了她們之間的記憶，所以，這種幾乎到了發狂的愛的記憶，讓雲芳情不自禁百般縱容著娟娟深陷毒品的泥沼。
讓娟娟擺脫痛苦，
也便是讓她的五寶擺脫痛苦，
讓她自己擺脫痛苦。
愛上娟娟，其實愛的還是五寶。
五寶始終血淋淋真實地活在雲芳心裡！
李心潔扮演的五寶我並不喜歡，可能是我本人並不喜歡李心潔的原因吧，但是，在電視劇的下半部分中，經常回放雲芳記憶裡五寶的片段，讓人感到溫馨，覺得那些鏡頭中的李心潔特別美，或許是五寶在雲芳的記憶中特別美吧~
雲芳知道自己在感情上要的是什麼，當她在臺灣遇到上海的老相識，那個曾經為大老闆開車的司機，一直暗戀著她。但她對闖到她家裡吵架的妻子說：「夠了，我和你丈夫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什麼，我跟他也不會發生什麼，因為，我愛的是女人，一直是。」
袁詠儀在《孤戀花》中的演出讓人眼前一亮，記得拍這部戲上海站的時候，我還在吉士飯店遇到她跟她的助理一起來吃飯，當時看到她清麗而活潑，像個鄰家大女孩，跟《孤戀花》中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裡，當時，真難以想像她是在拍這樣的角色。
這是一個悲慘的女子，由於身世的落難，她被迫籤了賣身契，然而她又命中注定跟雲芳相遇，讓她逃離更慘的災難。雲芳對她的付出，讓她覺得自己欠下太多。
當她的歌唱可以一展舞臺時，她卻得不到應有的工資——因為她被賣給了三爺。
當她愛上了三郎，她卻無法去愛——因為她的救命恩人云芳深愛著她。
自由與自由的愛，在她身上出現了雙重的矛盾。
她從一個救命恩人手裡獲得自由，卻又轉瞬間失去了愛的自由。
五寶是個在雲芳帶動下成長的女孩，她對世界的認識和了解，以及她的價值觀、戀愛觀，幾乎都是圍繞著雲芳轉動，深深受「雲芳」這個個體影響的。
電視劇上半部分最後幾集，看著三郎淚流滿面，哀求五寶跟他走；五寶淚流滿面，哭著求三郎離開她；雲芳被三郎猛烈一推後，一直以一個看不清表情的姿勢彎著腰支撐在一側，真想衝進畫面裡給三個人各一巴掌，讓這三個被情而困、為情執迷的苦情男女都清醒清醒。
五寶是幸運的，因為她遇到了雲芳，五寶也是不幸的，因為她遇到了雲芳。她如《自梳》裡的楊採妮，愛上雲芳是因為報恩，愛上三郎，卻是因為她真的愛，所以愛。
片子上半部的結尾，五寶送走了執著的三郎，此刻，天空突然下雨（如五寶的內心）大雨傾盆，把五寶整個兒都淋透，把她內心對愛的真正渴望也澆涼了。
雲芳明白五寶，當五寶去世後，她便一直在臺灣尋找三郎，要把五寶最終交還給三郎。
報恩其實不是愛情，或許五寶錯就錯在最初接受了雲芳對她超越友情的那一吻。
那一個吻和那一個狂亂的夜晚，也終究註定了這一段孽緣的支離破碎……
這是個不懂交際的男人。夢想、愛情是他的完美國度，所以，除了這兩樣的執著外，他身上一無可取。
他衝動，因為愛上一個女子，他就可以不顧眼前國事緊張，放棄逃生的念頭。
他莽撞，三十而立的人，好容易在廣播電臺獲得一席DJ之職，卻因為不願意播放自己不喜歡的歌而跟領導衝撞，並主動辭職。
他輕生，當他了解五寶已死，便也萌發了輕生的念頭。
他懦弱，當娟娟被吸毒的柯老雄強行拖走時，他只會對雲芳說：「我想，娟娟應該沒有事的。」
作為男人，他卻無法保護一個弱女子，站在雲芳面前，他顯得極其可憐和渺小。
五寶是三郎的初戀，娟娟的出現，則是讓三郎重新審視和認識雲芳與五寶之間的感情。三郎後來讀懂了雲芳對五寶的愛，所以，他努力希望通過培養娟娟來尊重雲芳對五寶的愛，從而彌補他對五寶的虧欠。
他跟雲芳之間的關係是微妙的，他們從最初的情敵，轉而成為了最好的朋友。但如果沒有雲芳主動幫助落魄的他，估計他也不會跟雲芳走得那麼近。
假如三郎的眼睛沒有瞎，他可能也不會在乎雲芳對他的關照。更或許，他們之間都因為彼此深愛同一個女人。想必，男人之間的情敵是無法做到雲芳對待三郎這樣闊達吧。
這是個屬於極端例子的女性形象，父親虐待母親，強姦女兒，把其肚子弄大，又拖到大街上，讓所有人來唾棄，說女兒跟別人鬼混有了野種。
這樣的父親，大概全世界也沒有幾個吧。變態啊！
再看娟娟長大後的經歷，在青樓賣唱，遇到的男人都是不三不四的，估計她生命中唯一一個對她友善的男人就是林三郎了，然而她最終卻又落入了柯老雄的手裡，這個男人，也是個內心極端扭曲的人物，拿玩弄女人使其致死來達到他對社會的憤恨和反叛的發洩。
娟娟在如此的摧殘下，她的心志早已潰爛，什麼理想啦，美好生活啦，甚至愛情啦，統統在她年輕的心中糜爛了。剩下的只有吸毒和被受虐。她唯一的愉悅或許就是雲芳姐對她的好吧。然而，就是這點好，也讓她最後喪失在毒品中，迷失了對生活的追求。
娟娟最終對柯老雄的性虐待還是奮起反抗了，但是，此刻，她只有用極端手段來對待極端的勢力。所以，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孤戀花》中描述的女性情愛具有特殊的時代背景。儘管性虐待、吸毒、淫穢在現代社會中依然存在，但這並不能代表lesbian的典型故事。
電視劇在上海和臺灣兩地拍攝，所以也動用了很多上海本地優秀演員，也是國內優秀的演員，如魏宗萬老師（主演《三毛從軍記》），劉昌偉老師（主演《英雄淚》）甚至還有東視主持人劉兵。
下半部分的臺灣拍攝，觀眾也可以看到很多臺灣知名的老演員，如內地人比較熟悉的李昆（在《逆女》中演丁天使的父親）。
這部電視劇節奏緩慢，畫面優美，主題曲用了人聲、鋼琴、薩克斯、嗩吶都分別演繹過，特別是嗩吶部分，把整個故事烘託得更悽涼、滄桑。
結尾畫面，雲芳攙扶盲人三郎走在蜿蜒的山路上。鏡頭很美，卻滲透悽涼。我個人不喜歡這個結局，猶如一個人正在大喘氣猝然而死。
但一切天註定，那個時代下的人與情，最終走向的便是悲哀與無助。
死去的是愛，留下的是殘念。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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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愛的是女人，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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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製作拉拉音樂微電影《深秋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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