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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節期間上映的電影《你好,李煥英》,頗受好評,票房已突破48億。經驗使我對豆瓣評分超過8的電影都抱有信心,毅然帶孩子買票看了,果然沒有失望。常在二次元和現實之間遊蕩的兒子也說「還行」,這算得上是00後的盛讚了。有人說該電影獲得高票房是因為今年防疫要求就地過年所致,我不是很認同。即使就地過年娛樂活動有限有所影響,但也不足以決定一部電影的口碑。總之我覺得這買票的錢掏得值。
其實這部電影看下來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衝擊,但在觀看的過程中你不會厭倦,不同的觀眾有不同的代入角色。現實與歷史的穿越,情節的演繹,加上許多頗具玩味的冷幽默,讓人一直想看下去。那淡淡的日常生活的場景似乎對每個人都耳熟能詳,卻在不經意中會屢次擊中你的淚點。那種擊,不是石破天驚,歇斯底裡的暴擊,而是深藏不露,風過無痕的閃擊。你可能不會哽咽抽泣,但很難避免眼晴潮溼。
唯愛難以割捨
電影最戳中淚點的是李煥英和女兒賈曉玲之間的愛。對於母親李煥英來說,無論子女美醜賢愚,只要你開心快樂就好。而女兒賈曉玲的心裡,總想努力多做一點,做好一點,讓母親能多一點高興。母女之間,深情拳拳。我常想,為什麼電影、戲曲、小說等各種作品中,為什麼真情總是讓人感動不已?愛總是讓人難捨難分?真情和愛都沒有標價,不能用秤來稱斤論兩,也不能變現,為什麼古往今來人們卻視若珍寶?
看著那個其貌不揚、一無所長、總也優秀不起來的玲子,我突然明白,因為愛是我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所在。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所有的人都不待見你,只要有一個人視你為寶,愛著你,活著就有了意義。如果沒有愛,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生活又有什麼值得留戀?
我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並不是只有哲學家才會思考的問題。每個人在一生的某個特殊的時點,都會思考這個問題。可能是在極端痛苦的時候,可能是在無法承受之輕的時候,更多的可能是在臨終之際。
真愛可跨越時空
電影展示了李煥英對愛情的態度。李煥英在廠長的兒子沈光林和賈曉玲父親賈文田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內心愛著的賈文田,彰顯了一種至真至純的愛情觀。純粹,純真,忠於內心。我不確定李煥英對愛情的選擇是不是那個時代特有的產物,但至少感覺80年代的愛情,比物慾日盛的21世紀要單純一些。人們在選擇愛情婚姻時對物質的考量多少要含蓄一些。但不管是80年代還是21世紀,李煥英式的愛情觀總是能穿越時空,讓人心生感動,增強閃戀閃婚閃離時代的人們對美好愛情的信心和嚮往。坐在影院裡,你再一次相信愛情。
唯快樂值得期許
電影還讓人感動的是既無顏值又無身材的女孩賈曉玲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和奮鬥精神。
片中講述了小女孩兒玲子讀書成績不好被老師批評的情景,沒有考上好的大學而託人製作了一張假的錄取通知書騙母親開心的情節,讓人看了頗有些心酸。在快速發展的社會中,一個人從孩提時代因為「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就要奮力奔跑,壓力何其大!一個女孩子,既無顏值,又無身材,成績平平,面對喜歡攀比炫耀的環境,面對母親熱切期望的眼神,更是壓梨山大。她那樂觀的笑容會讓人感到心疼。這讓我想起那天跟兒子散步,聊起生育率持續下降的話題的情景:
我開玩笑說:「你畢業後趕緊結婚生孩子,給社會勞動力結構做點貢獻。」
他竟然長嘆了一聲,笑笑說:「我考慮的是先把自己養活。」
我調侃說:「你體健貌端的,至少給我弄個一胎二胎的才行吧。我到時幫你帶娃!」
他未置可否,敷衍道:「再說吧。」
我明顯感覺到這個還沒有走上社會的新生代已經感知到來自社會的壓力。不然,你很難想像一個二次元會如饑似渴、全神貫注地研究剩餘價值理論,一個還沒有參加工作的學生會對當下風行的996公司工作模式滿懷無奈和排斥,一個沒有當過工人的孩子會義憤填膺地痛斥資本家的貪婪和無良,會說出「房價下不來,生育率難上去」的奇談怪論。這讓我又平添了一道煩惱:怎麼才能讓他輕鬆愉快地面對未來?
激情年代值得銘記
電影通過穿越的方式,讓觀眾和賈曉玲一起回到李煥英的青春歲月,勾起很多人一種對特殊年代的懷舊情懷。廠房、單車、排球、電視機、會場、歌曲等諸多元素,使80年代的氣息撲面而來。對於中國社會來說,80年代絕對是一個繼往開來的特殊年代。封閉與開放,保守與改革,激情與活力,在這個時點風雲際會,造就了一個全社會朝氣蓬勃,信心滿懷的時代。單就那一支《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再過二十年,我們再相會,偉大的祖國該有多麼美!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鄉村處處增光輝……」,就足以讓人心潮澎湃,仿佛回到了那充滿無限希望的年代。後生代的人由此可以瞥見那個年代的喜悅、興奮、憧憬和信心。
那是一個不完美但絕對生機勃勃,充滿夢想和希望的年代。對於很多90後、00後來說,他們不知道,今天他們司空見慣和認為理所當然的很多東西,都源自於那個年代改革開放的風雲激蕩。沒有那個年代的激情燃燒,今天的實力強大,財富湧流,生活富足不可想像。如果你認為那只是那一代人自戀式的懷舊,那只能說你對歷史知之甚少。那是一個對中國社會發展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破繭成蝶的年代,一個值得歷史銘記的年代。
人是橋,時代是路,歷史是一條蜿蜒向前無限延展的長廊。每個人只屬於其中一小段,只能擁抱其中一小段。或如煙花明滅,或如小草枯榮,唯有愛,才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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