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剛吃完飯,忽然想在房裡來回走走消食,順便看看文。剛要起身,看到手機亮著,屏幕定在了昨日的聊天記錄上,這是我初中的一位同學。
他那天下午突然發了一個「在嗎?」,我到了晚上才看到消息,那時當即想到的是---他是遇到麻煩了嗎。我一向不喜跟人言語太多,許是剛好也賦閒,便回了過去「怎麼啦?」,看到對面沒了信息,我便落寞的去了書桌前,想著繼續自己未竟的功課。為什麼我那時會有點小失落,我想應該多少是有點期待吧,期待知道近十年未聯繫的同學如今在哪裡,又在做什麼。
沒過多久,手機在安靜的房裡叮鈴震幾下,倒像是手機猛拍了桌子,我拿過手機。
「今天中午做夢竟然夢到你了。
突然覺得好久不見了。「
然後又發了個捂臉笑的表情過來。
我想起來。
他是一個笑得很燦爛,話也挺多的人。念中學時,我們過從還算密集。如果是換做現在的我,我一定會覺得我們那時候肯定是無話不談的,不然記憶裡怎麼會覺得那時候在一塊上學的日子會那麼快樂呢。而實際上,那時候的我比現在的自己更不愛言辭。
我回了個尬笑的表情,說夢這種東西向來很玄學的。
話碴子就這麼打開了。他似乎問題特別多,我倒是在後面總想找個理由脫身。想想的話,他一定是想把這近十年來的話都一次性問完,說完吧。
到了後面,也許是我敷衍式的聊天,房間又開始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2
我有幾年時間特別愛熱鬧,身邊總要有伴陪著說說話,一個人做事做得無聊想放鬆了,我可能會繞很遠的一段路,就是為了去喧鬧的人群當中,吸吸菸火味。
高中剛畢業那會,我跟同學的聯繫就開始變得少了,可是我記得自己還是會儘可能找機會約夥伴一塊玩。
大學時,南門每到夜晚來臨就變得格外喧鬧。如果室友外出了,我可能一個人便穿上外套去買鳳尾魚飯了,其實,我完全可以去樓下便利店或去靠近桃苑的一食堂吃個飯就解決了的,可那時候,我總是抗拒不了自己去南門的衝動。
剛畢業工作那會,我是不大跟長輩們混在一塊的,畢竟自己也喜歡不上那種又煙又酒的氛圍,怎麼說呢,可能就是覺得太油膩吧。慶幸的是身邊還有幾個同齡人,我們會騎著摩拜單車,到十幾公裡外,就只是為了去附近的大學看妹紙。但是,似乎我們一次妹紙都沒看過,可我們依然每次都會去吃烤玉米,去喝牛肉湯。就覺得,那時候是那麼的快樂,感覺生命裡能遇到這些人真的很美好。
可是啊,我是喜歡安靜的。
身邊有人的時候,一半的心就在別人身上,只有一半的心,在想著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尤其是安靜的時候,便感覺自己很安然,很赤裸,似乎要與這自然的一切融合在一起,那種感覺來得很奇妙,讓人上癮。
白天可能會覺得有些事情很驚險,可是安靜下來的時候,又會覺得不過都是小事而已。
我在傍晚聽見過窗外的蟬鳴,聽見過樓下工業建築打樁的聲音,也聽見過隔壁房間孩子哭鬧著要吃雪糕,爸媽厲聲訓斥的聲音。深夜看著陽臺晾曬的衣服在風吹下似群魔亂舞異常詭異,也曾看著跟自己同齡的男女在夜色裡進了黑漆漆的樹林。突然就會有很多很多過往的畫面像放膠帶一樣一格一格過去。
我不是學哲學的,可是跟生活約會久了,行雲流水間,萬事萬物映在眼前,忽然想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真的能看懂這個世界嗎?
3
父親打我小時就是個比較嚴厲的人,我也是個從小不愛跟父親交流的人,可是那時候的自己還會比較聽從父親的話。
我念書以後,就開始經常跟父親的觀念相左,我不愛聽他講,也不認同他所講的。他後來就會說我念書把人給念壞了。我心裡會有一萬個不解,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了思辨能力,這無可厚非。
母親年輕時愛給我弄好吃的好穿的,雖然有時候也會站在父親那邊數落我,我那時就會覺得他兩怎麼串通一氣,沒救了,但更多時候,我還是很喜歡這種被寵愛的感覺。
到現在,她已近耳順年紀,身體又不是太好,我又沒法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不嘮叨時,我還愛在視頻裡跟她聊,她話多自己又覺得難聽的時候,我腦子裡就只有想著怎麼轉移話題,怎麼儘快結束對話了。
我的外祖母近九十高齡,過年回去時,她跟我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她總是愛講我,而且總是講同樣的那幾件事。我有時候就會在想,她是不記得自己每年都有跟我講的嘛。而且,她一講就不怎麼顧及場合,也不怎麼顧及我的感受了。她總會說我以前脾氣小,雖然什麼都不怎麼說,但是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說我脾氣小嘛。
可是啊,現在不管長輩怎麼說,我竟然都會接受了。再難的話,也就是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而已呀。
4
我養了一盤花,當時只是打算養一盤花,從沒想過要對這盤花負責到底。
然後,我記不得這盤花最後去哪了。
是不是因為,對於一個人整個生命旅程來講,那些你珍視的,不珍視的真的算不上什麼,慢慢地你會了解到,所謂親友,只不過是匆匆的或非匆匆的過客?是不是因為,對於每個個體而言,曾經的波瀾都有可能變成如今的不驚?
不好講,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