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眼裡的風景——《蟲師》

一度遺憾自己接觸蟲師時是如此之晚，卻又慶幸有生之年這麼快就能看到第二季播出的消息，在14年初始我感慨自己終於又可以安安靜靜的追番了。每周忙忙碌碌完人稀寧靜的時候，如此自然的打開蟲師，不放過一次op和ed，無論是現在播出的，還是回味以前，每次總能逃離複雜的心緒，在另一個世界安靜的沉睡，就這樣斷斷續續陪伴了一年。蟲師仿佛融入我人生歷程的一部分，無論何人如何評價，都與我無關，我只知道心底深存這樣一件藝術品，不斷把賞品味，這番意味，回味無窮。作為一名旁觀者，觸景而生的物哀之情再次湧出，無法停住，不斷流淌。

《蟲師》本是一部平淡自然有內涵的動畫，我想，平淡地道出曾時品味的經歷與感受足矣。

初看《綠之座》，一片濃鬱的綠便將我帶入了獨特美麗，富有想像力的蟲師世界。森羅提筆，深思，綠墨隨著一幀幀的動畫從筆尖嫋嫋升起，頓時，下筆如有神，峰迴路轉，精美的綠盞，生命一樣顏色的光酒，伴隨著美麗的綠色國度，奠定了蟲師動畫的基調。銀古靜靜地觀察著，不禁感慨：

森羅的眼淚怎樣也止不住，

廉子的感情，

全部融入他的腦中

但是 但是

酒盞裂開始

那無奈的悲傷

然後，似乎回應著什麼

光酒再次從酒盞湧出，

無法停住

不斷流淌

作為一名旁觀者，觸景而生的物哀之情再次湧出，無法停住，不斷流淌。

也許銀古一開始就是以旁觀者的姿態來面對蟲與人的世界，以至於到第二集筆者才明白銀古是整部動畫的主角，而看完整部作品的時候，筆者認為銀古自始至終也是個配角，更準確的來說是個真真正正的旁觀者，客觀平淡冷靜。

綠色的國度，沉迷黑暗之光的少女，長著軟角的小孩，夢裡預見現實的無奈命運，為彩虹奔波的流浪者，海境遺失的妻子，堅韌書寫蟲故事的淡幽······，第一季的每個故事就是一個經典，或許不出第二季的話，蟲師帶給後人的價值就已經夠了。

漆原友紀自己說，蟲師本是她內心的故事，長濱博史找到她將她內心的故事完美的呈現在動畫上，成為經典。時隔多年，第二季的製作承受很大的壓力，製作組也有自知之明：力爭重現一樣的效果，如果失敗就無法挽回。不能否認蟲師製作組的謹慎和用心良苦，《蟲師續章》在14年動畫質量也是極高的，即使用了原班人馬，看過後總感覺失去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也許是刻意想要達到第一季的效果，或者時間倉促的原因，幀數似乎停留的更久，分鏡生硬了許多，而蟲師最終要的特色就是自然，第一季中，故事因果順其自然，慢效恰到好處的處理，以及結尾不同於插曲的音樂收尾，留下無盡的意味，而第二季像是為了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在精心複製這些特色的同時，不經然間加強了這些效果，反而失去了本來更自然質樸的特點，經典不可複製的魔咒在一定程度上捆綁後作，但是蟲師續章最終還是沒有讓人失望。續章依然延續相同的主題，人與蟲的命運的羈絆，都有各自生存的方式，沒有誰對誰錯，一切皆因命運使然，銀古仍然以旅行者的身份，旁觀者的姿態，陳述著平凡的故事。無論是第一季還是續章，音響，美術還有不同主題的故事是動畫的三大利器，雖然專業聲優不多，但都能流露質樸的真情，尤其是用真實的小孩來配小孩。蟲師以自己獨特的手法，謹慎的態度和勤奮的工作展現了蟲師的獨特魅力。

《蟲師》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含義，監督長濱博史給了最好的答案，這兩個字包含著強大的力量，它既不是一部表現何謂正義何謂邪惡的東西，而且，也不是一部僅在描繪大團圓結局的東西，既不是一部描寫角色的東西，同時也不是一部在設計上過分渲染額東西，這部漫畫給人的感覺很類似於人面對面的交談。筆者的理解就是，不刻意表現正義邪惡，不刻意渲染，便是旁觀，不刻意描寫角色，也不刻意描寫故事的大團圓，便是風景。銀古以一名旁觀者的姿態深切體驗者人蟲世界的意義，讓人有身臨其境的感覺，類似人面對面的交談。旁觀者眼裡的風景，便是蟲師的靈魂了。離生命源頭很近，與人類產生各種聯繫的蟲，充滿幻想美，物哀美，真實美的音樂音響，連溫度和氣味都能聞到的美術，不同主題的故事便構成蟲師世界的景，蟲師需要的觀眾不是被虐的死去活來，也不是恨得咬牙切齒，而是像銀古一樣客觀的面對交談。

續章繼續承載日本傳統的物哀觀。對於「物哀」，葉渭渠先生認為「物哀」的思想結構是重層的，可以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對人的感動，續章裡；阿時無法承受妹妹的死去，但在奮力救助阿妙的路上感受到了生命的溫度；為了一生摯愛的人不願死去接受了無限循環的穿越世界；消失的湧太，他活過，在母親的懷裡的的確確地活過，伴隨著雨水無處不在；第二個層次是對世相的感動。萬作家族三百年來疼愛草木一樣的女孩，花匠和女孩最終在櫻樹被燒毀之後消失了蹤影，來年旅人經過這棵再次盛開絢美至極的櫻花古木，讚嘆不已；寧願犧牲自己，孤獨寂寞的影子也不願意被踩導致相同的命運；銀古背負著殺死山主的罪責，但是這個世上，沒有棲息之處的人是不存在的，這世間任何地方都是棲息之處；第三個層次是對自然物的感動。蟲師何不是無時不刻充滿著自然之美呢？ 蟲師在繼承了日本傳統的物哀精神風貌，在蒼翠欲滴的茫茫群山之中，在蟲師銀古恬淡的行遊之中，生命無常、萬事萬物輪迴的故事徐徐展開……不論是人，還是蟲，都有其宿命的歸屬去向。

難得有這樣一部佳作在喧囂繁忙的社會出現，蟲師也不一味是帶著淡淡的哀而不傷的感情，不乏十分有趣的萌點，還有一些活潑的元素，比如銀古詼諧的調侃，汗顏中的驚訝表情，還有人物中無數釋懷的一笑，都給整部作品中增了不少樂趣。相比於萌腐氣息過度的動畫來說，蟲師都是點到為止，效果相當出色。

在自己收藏的蟲師背景音樂中不知不覺寫到了尾聲，又到一年終末，不得不接受續章tv完結的事實，動畫的某種意義一定也希望觀眾能像其本身一樣坦然接受這個完結的消息吧，至於明年的劇場版也是靜待觀之。

旁觀者眼裡的風景，那也何嘗不該是人生的一種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