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動靜小的那些，我要你顆粒飽滿的那些，我要你有金屬質感的那些，我要你有回聲的那些……
——編選小語
本輯詩人
伊沙
馬非
雲瓦
葉臻
劉溪
海菁
圖雅
王有尾
韓敬源
趙克強
軒轅軾軻
陳放平
莊生
香如故
彭曉楊
海青
隱形鳥
東嶽
君兒
茗芝
起子
高歌
田半畝
江湖海
梅花驛
張侗
王林燕
湘蓮子
紫伊
原音
默問
周晉凱
柏君
葦歡
李柳楊
夏酉
周魚
莫渡
王犟
劉德穩
烏城
盛興
李勳陽
李鋒
周芳如
易巧軍
龐華
黎雪梅
南人
公子琹
張敬成
王清讓
劉健
周鳴
水雷| 伊沙
少年時代
在羅馬尼亞電影
《多瑙河之波》中
初次見到水雷
那時我還沒有開始
寫詩
不知道詩人寫詩
就如同製造水雷
在岸上的兵工廠
將它們造出來
放逐到時間的大河中
任其飄流
等待聽響
花朵|馬非
在油砂山油田調研
有好一陣子
我都暗自納悶
在這不長一根草
也就沒有一朵花的地方
怎麼會有這麼多蝴蝶
它們該如何存活
直到看見一隻蝴蝶
落到了一位採油女工
鮮豔的制服上
才解除了疑惑
桔子罐頭|雲瓦
小時候
我奶的棺材
就擺在
四叔家堂屋的地上
裡面藏著
親戚提來的禮品
我們幾個孫子
隔幾天就聚在一起
合力推開沉重的蓋
提著刀鑽進去
嘎嘣
一瓶罐頭被撬開
棺材裡立刻充滿了
桔子罐頭的味道
殺蘋果|葉臻
兒子結婚前夜
很鄭重地告訴我
小時候逃學
我不止一次打過他
他為此省下買早餐的錢
買了把水果刀
我心一咯噔：
「什麼？想殺我」
兒子笑笑
一手拿刀
一手拿蘋果
手背身後
轉動蘋果
剎那之間
皮與肉完整分離
兒子抖著長長的蘋果皮
笑著說：
「我殺蘋果的功夫
就是那時候
練出來的」
光線裡的進化史|劉溪
沒拉嚴的窗簾
光線銳角地照射進來
一群人在光線中走向我的眼睛
他們從
直立行走的人
半直立半爬行的人
最後走成完全爬行的人
我讓他們轉身
走回去
從爬行著的人
半爬行半直立的人
最後走成完全直立的人
童話|海菁
老師讓我們寫童話
規定一定要用書本上提到的詞
人物要用國王、啄木鳥、玫瑰花中間的一個
時間要用星期天、黃昏、冬天中的一個
地點要用小河邊、廚房、森林超市中的一個
這還叫什麼童話嘛
秋夜|圖雅
你對著黑暗叫我的名字
我從燈火下
撲向黑暗
你對著黑暗的池塘喊我的名字
我轉身回到燈火下
你對著魚喊我
我用一床棉被
裹起自己
決定陪你遊遍整個暗夜
生死之地|王有尾
相比於
杜甫的出生地
筆架山
離此十幾公裡的
杜甫墓園
邙山
顯得冷清了許多
遊園的人
幾乎沒幾個
但是相比於
出生地
政府傾力投資的
樓臺亭廊
錦旗雕像
這裡雖有點荒蕪
卻多了一份
煙火氣
來自於看門人
種的絲瓜
胡蘿蔔和白菜
還有一條
中華田園犬
在憂國憂民的
杜甫墓園裡
儼然過的是
王維的生活
街頭偶遇|韓敬源
一個女的
拉著一個小女孩
戴著太陽帽和口罩
擋住我的去路
大聲喊我：「韓老師，你不認識我啦？
XXX讓我向你問好，
他說他活得太沒意思了
他過一久要回來找你
談談理想人生
和詩歌！」
女兒被她媽帶走了|趙克強
一個人在家煮飯
總記不住要多抓一把米
多摻一碗水
煮成兩個人吃的
吃飯的時候
忘不了多舀一碗
多擺一雙筷子
望著桌子對面
心裡對自己說：
「不等了
先吃吧
她回來
再給她熱！」
摘帽速度| 軒轅軾軻
據報導「6年來
累計減貧8239萬人
年均減貧1300多萬人
平均每分鐘
近30人摘掉貧困帽子」
這還不是歷史上最快的摘帽速度
從1978年9月17日
到11月中旬
短短60天
一共為552877名右派平反
日均9214人
平均每分鐘
383.9人摘掉右派帽子
銅臭與花香|陳放平
表姐送我家的
十字繡
一直精心存
著母親說等我以後
在城裡買了房
掛在新家
就在上月
母親把十字繡
帶了過來
我卻遲遲不願
將其上牆
因我實在覺得
「恭喜發財」
太俗了
有天打開一看
卻是一幅牡丹圖
遂大喜
掛於飯
廳塵封多年的花香
頓時瀰漫開來
寫這首詩的時候是陰天沒有見到陽光|莊生
回到老家
睡在涼蓆上
聽著外面的喧鬧
睡不著
閉著眼睛想
是不是在小叔家
多喝了幾杯茶
還是習慣
睡在深圳的家
對這個我逢年過節
才回來的家
認生了
我說服自己
睡不著
也要閉著眼睛
不一會兒
黎明之光
灑落在窗前
同學圈|香如故
男同學某
和某女人有一腿
他刪了
女同學某
和某男人有一腿
他刪了
……
半年下來
同學圈
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
無論怎麼看
他好像
被原來的班級
開除了
公園裡的孩子|彭曉楊
他說放學後
來公園玩的
這些孩子
大部分家庭
肯定不富裕
不然就給孩子
報這個班
那個班了
現在誰不在乎起跑線
沒有基礎的
報基礎班
基礎好的報拔高班
不過現在的輔導班
確實不便宜
一節課是猛漲了價的
豬肉的好幾倍
穩定婚姻進程的|海青
他把那條白棉絨布手帕
收藏了十幾年
他們的婚姻維持了二十年
從女兒上初中
高中
到大學畢業
那天之後
他們分開了幾天
他寧肯認為
手帕上擦出的血
不是月經來之前的
少量的經血
她記得
那個溫暖適宜的草地之夜
他像個佔領了某高地的將軍
大海也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隱形鳥
我坐在一塊大石的影子上
把腳伸到水裡
讓魚兒給我水療
扇臉|東嶽
當教父唐•維託•考利昂
用他的大手扇他的那個
因幹不上某電影男主角
而來求他幫忙的明星義子
哭泣的臉
「你要表現得像個男人，你是怎麼回事，別哭得像個女人」
時
那感覺棒極了
有時候，又感覺像是扇在自己的
臉上
在那樣的時候
當自己被看不見的對手擊倒在
生活的拳臺上
被那個該死的裁判數秒
爬不起來
像個軟蛋一樣哭泣的
時候
死亡教育|君兒
親眼目睹過
爺爺的死亡
爸爸的死亡
最痛心的是
大弟的死亡
姐姐的死亡
最難以相信的
是夫兄的死亡
魚的死亡
鳥的死亡
土地與河流的死亡
古往今來
我心儀無比的
那些大師
的死亡 站在
多高的亡靈山上
人可以瞭望到
真實的世界
經歷多少次
死而復生
一個人可以
繼續生長
我在這張
死亡列表上
有時也悄然
列上自己的名字
一下子豁然開朗
我尚不能抵達的
盛大劇場
已有我一個
小小的席位
一束光|茗芝
一束光
拔地而起
我說人工的吧
爸說
你以為月亮
掉進你家門前的
溝裡了嗎
有一堵牆不知道還在不在|起子
那年我和我的大學同學
根據實物照片
為一個烈士博物館
仿造了一堵牆
牆上是當年紅軍長徵留下的標語
一樣的尺寸
一樣的筆跡
一樣的牆面剝落
幾十年風吹雨打歲月的痕跡
做完後館長很滿意
把我們拉到他的辦公室
又拿出一疊照片
問我們願不願意再仿製一些東西
之後的一個星期
我和我的那幾個同學
一直在抄寫烈士的遺書
發現|高歌
生活將一個人壓榨成兩個用
既當男人，又當女人
時代喚醒人類
性器官的不同只是權宜之計
人人都是無法分裂的多性人
當我們老了|田半畝
當我們老了
就回老家
在自家的院落裡
開墾一片田地
不需要太多
半畝即可
種上各種蔬菜
紅薯和花生
平時給它們除除草
澆澆水
如果還嫌不夠
那就再養一隻羊吧
我們把它養得壯壯的
讓它產奶下崽
就像雞生蛋蛋生雞一樣
使我們樂此不疲
忘記衰老
冬天
生一隻大鐵爐子
爐火旁
我喝羊奶讀詩歌
你邊烤紅薯
邊看我
……
愛情|江湖海
中午看電影
老婆拉著我的手
我仍然有
觸電般的感覺
二十多年
愛情從沒有走遠
也沒有
轉化成他們說的親情
火電廠|梅花驛
我家附近
那根大煙囪
簡直就是中國經濟的
晴雨表
它晝夜不停的
向天空
噴射濃煙
我們的經濟
一定是堅挺的
如果多日不見它
向藍天
吐一口髒痰
那麼整個經濟
一定是疲軟了
耳光|張侗
1982年我參加中考
分數超過了中專錄取線
父親託關係
找到校長
請他幫忙填報志願
父親一緊張
敬煙時
把他抽的一毛五一包的
普騰煙拿出來
校長沒接
父親發現拿錯了
趕緊掏出五毛六一包的
大前門
校長掏出自己的大前門
抽出一支點上
說有急事
攆走了父親
父親在樓下見到我
狠抽自己一耳光
地獄令我感冒|王林燕
吉木薩爾黃土崗
一條地下通道
將儒釋道各路神仙
和祖師爺
秀了個遍
比起他們慈悲智聖的面目
我更喜歡地獄
兇神惡煞的地下公務員
鞭笞著一個個
赤身裸體的罪人
那些下地獄的人
渾圓的屁股
扭曲的身子
撕扯的嘴臉
讓我找回年少時
在書頁裡搜尋刺激字眼的
生命緊繃感
和勃發感
拾荒人家|湘蓮子
棚屋頂上
一隻只廢棄的電腦鍵盤上
一叢叢藍色的小花
在怒放
鹹魚翻身|紫伊
哥哥做的可樂雞翅
比爸爸做的好吃多了
我安慰爸爸
長江後浪拍前浪
你是前浪
我哥是後浪
爸爸問我是什麼
當然是長江啦
媽媽問她是什麼
我說是長江裡的
一條鹹魚
我媽說
你們讓開
我要翻身
鬧革命
無題|原音
朋友的朋友
曾任某鄉副鄉長
他說那些年殯葬改革
最怕接到舉報電話
咬著牙罵著舉報者的娘
挖出偷埋的屍體
大老遠就能聞到
化屍味
朋友說如今他的朋友
辭職做了棺材店老闆
每有顧客登門
他就像死了親人
哀慟地承攬下全套服務
而原來的火葬場
早改成了
一所學校
我只恨父親
去世太早
他老人家
臨終前交代我
偷偷埋進自家地裡
不要火化
而他去世之前
村裡就有人舉報
殯改辦的車
早早等在村口
家裡哭聲剛起
他們就停在了
我家大門外
喜歡|默問
喜歡一個女人
喜歡她時常更新的朋友圈
從不勵志和頹廢
喜歡她曬一瓶酒
一桌子美食
和幾隻端杯的手
喜歡她手裡的一副爛牌
左乳隆起的刀疤
喜歡她喜歡自己時
的得意忘形
喜歡她不喜歡自己時
的悔恨交加
從現在起
從這首詩算起
我正在學著
———
喜歡自己
雨聲滴答|周晉凱
想像你靠窗坐著
桌子上放一杯白開水
還有一本書
但你沒有看書
而是端著一部手機
在和遠方的一位詩人
談論你剛剛寫下的一首詩
秋雨
「罪證」|柏君
我和相戀
近一年的妻子
於1997年底
公開了戀情
同事們知道後
大多都有些吃驚
唯有負責攝影的小張
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說誰也甭想瞞過
他那雙火眼金睛
隨後這小子
從抽屜裡翻出一張
學校舉行
小平同志追悼會時
所拍的照片
說這就是
我倆的「罪證」
只見照片中
我和妻子
正相視而笑
周圍是一片
黑壓壓的
默哀的人群
女兒|葦歡
把我惹怒了
我去陽臺
抽了根衣架揍她
她很利索往床上一趴
兩下就給她打哭了
我說既然怕挨打
動作還這麼快幹啥
她聲音高了八度：
我是想讓你快點打完
別耽誤我玩啊……
告別成都|李柳楊
能不能不是失落，而是別的
當我們遠離一座城
又從另一個方向與它交匯
能不能是愛，而不是別的
當我們拆不了一座老城
就在它旁邊建一座新的
那麼多的意義、等待、愛
遺忘和汗水
就像待拆遷的老城
破敗不堪、空空蕩蕩
人們卻在它的周圍打著麻將
綠帽子|夏酉
他把挖空的半個西瓜皮
戴在頭上逗兒子玩
他的老婆一旁看著
心想，這傢伙戴綠帽子
倒真好看呢
床上功夫|周魚
她調戲我說
你床上功夫
你們村第一
「當仁不讓」
我告訴她
我們村現在只有老頭
和小孩
一聲嘆息|莫渡
一位朋友打來電話
在晚秋，在
我第三次點燃蠅香之後
我們談到兩種水果
蘋果和葡萄
以及一些更易腐爛的事物
他說
他挖掉了
一塊五年不結果的核桃
然後，賣了那塊地下面的沙子
而我
也有一塊果樹要挖
可能還得栽一些樹下去
我們嘆息著
兩條舌頭
就像兩張磨損了的鐵鍬
於不同的兩地
同時鏟到一塊白石頭
與此同時
蒼蠅們
盲目地撞擊著玻璃窗
吹|王犟
核桃葉兒
落下來一片，落在桌子上
我就用嘴把它吹掉
再落下一片
我再吹掉
此刻
無風
安靜
在沒有葉子可以落下的時候
我把桌子下面的葉子
重新撿到桌子上
再用嘴吹下去
嚎|劉德穩
九歲那年的一個雨夜
我目睹
一道閃電
劈倒村口的那棵柳樹
第二天
爺爺
一邊劈柴
一邊嘀咕著
「造孽啊
地下
鐵太多了
會要人命的」
那年
大旱席捲村莊
枯死的莊稼
在風裡
叫喊著
爺爺側著耳朵
對我說
小強
你聽
那是我們的土地在嚎
電影截句|烏城
越遠
越可以偽造
小人物
更可以偽造
最殘酷的事情
就是拿小孩子煽情
用時間煽情
乾淨多了
北京的哥
有戲
這是北京的哥嗎
當然不是
僅有的真實
來源於導演的家事
我們的青春統統夭折|盛興
22年前，一個女生
因為在日記裡提到了我
她去世後
應家長之邀
我去參加她的葬禮
我捧著一束鮮花
一到殯儀館就淚奔
看起來比女生的爸媽還悲痛
親戚們紛紛打聽
這個哭得傷心欲絕的男孩是誰
後來他們都說
噢，原來是她的男朋友
都跑過來安慰我
這麼年輕
路還很長
那是我今生第一次
流那麼多淚水
現在想起來
鼻子仍是酸楚
這怎麼不讓人難過
愛你的人
都不認識就走了
唐夫子怒目|李勳陽
現在
我有時到書店
偶爾翻看一下現當代
或當下一些小說家
的小說
就會想起唐欣
那是他第二次到麗江
當時我們倆走在大街上
談起了現當代小說
我印象中
中國最具有書香氣息
（甚至帶有一種
「夫子氣」）
的謙謙君子
永遠溫文爾雅的臉上
終於
流露出一絲鄙夷：
……
最讓人討厭
到現在許多小說家
還喜歡寫「才子佳人」模式
的小說
包括你的老鄉
這不就是一種意淫嘛
文字印象|李鋒
垂首蹲在路邊的青年
地上一張白紙寫著
「求助五元，吃頓飯」
一家小小的寵物醫院
牆上掛一面八字錦旗
「喵手回春，救我狗命」
外婆帶大的孩子|周芳如
一個正在創業的九零後朋友
發朋友圈：
經過外婆家
停車泡了一杯小柴胡
喝完上高速
暖暖的一天又是新的開始
啥病都好了
他外婆家的小區名字
叫鳳凰墓園
落日是一隻飽滿的乳房|易巧軍
我們釣上來
大個的海蝦
金槍魚，還有一些
叫不出名字
這個剛來五天的水手
臉龐充滿稚嫩
他愛看海、垂釣
觀察浪花
這些新鮮事物
讓他興奮
三個月後的
一次聚餐，酒後
他向我談起
船長電腦裡的A片
以及輪機長的
充氣娃娃
他說，沒女人的日子
真難熬，有時我在
甲板上看著落日
都覺得像一隻
飽滿的乳房
間歇神經性頭痛|龐華
看守在木十字架上
綁好光膀子的越獄者
監獄長拿起浸在水裡的鞭子
左右一抻
水珠四飛
目露兇光
開始狠狠抽打越獄者
每一抽都伴隨著
一句短語：「老子叫你跑!」
越獄者身上
從紅色鞭痕交縱
到一片紅色
染紅了我的記憶
約會|黎雪梅
男友小她十歲
每次約會前
她都會在衛生間裡
小心翼翼
清理掉私處
幾根稀疏的
白色毛髮
這個世界有好多想法|南人
小的想法是草
踩一腳它還會直起來
不信你看這滿目青山
大的想法是一塊紅布
早已紮好自己的腦袋
隨時準備被砍斷、拎走
煤氣罐在回家的路上一路狂奔|公子琹
兩個煤氣罐
就綁在摩託車後座上
從我眼前消失
那個摩託車上的男人
一手抱著一個煤氣罐
一步跨過
亮著紅燈的斑馬線
撲倒在妻子的圍裙下
14歲的花季少女|張敬成
教務處讓我
給一位學生上節課輪到我了
說是教育局分派的任務
響應國家政策
我正和帶她來的婆婆說話
她突然過來伸手去掀我上衣問我
「你系皮帶了嗎
皮帶解開會咋樣？」
我後退一步躲開
在她婆婆的喝斥聲中
她坐下後先讓她讀《觀滄海》
讀完她又問
「你系皮帶了嗎
皮帶解開會咋樣？」
她婆婆讓我別理她正常上課
糾正幾個常用字的讀音
難字加上拼音
讓她再讀一遍她全讀對了
我誇她讀的好
她哈哈笑著露出白牙問
「你系皮帶了嗎
皮帶解開會咋樣？」
見我不理她
她猛一下站了起來
站在她一邊的婆婆拉住她的手
和她坐一起繼續上課
課中她只要問出第一句
「你系皮帶了嗎」
她婆婆就捏她的手厲聲喝止
「不準說」
下課臨走她再次扭頭問
「你系皮帶了嗎
皮帶解開會咋樣？」
赤鄧村公告|王清讓
各戶村民：
為杜絕鋪張浪費
發揚勤儉節約的
新風尚，即日起
吾村喪事
一切簡辦——
不準土葬
不準置響器
不準放鞭炮
不準擺宴席
不準做道場
不準糊紙紮
不準送花圈
不準披麻戴孝
不準祭奠
不準弔唁
不準哭……
赤鄧村黨支部、村委會
無題|劉健
許多人願意
挺著脖子
仰著頭
已顯示有尊嚴
殊不知
其雙膝
早已跪在地上
聽來的詩|周鳴
如果這輩子
不好好地活
就有負於父母
創造我們時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