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人而言,李小龍這個名字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他是一代武術宗師,也是國際功夫巨星。
他是第一個成功打入好萊塢的中國人,他把「功夫(Kongfu)」一詞寫入了英文詞典。
作為與MJ、貓王、喬丹、馬龍·白蘭度、鮑勃·迪倫等文化偶像齊名的「20世紀百大影響力人物」之一,從任何角度來說,李小龍都是中國的驕傲。
但英年早逝的他,一生只主演過名垂影史的「四部半」經典——《唐山大兄》《精武門》《猛龍過江》《龍爭虎鬥》和《死亡遊戲》。
其中最讓人痛心的,莫過於一語成讖的《死亡遊戲》。
李小龍正是在拍攝本片的過程中不幸去世。
《死亡遊戲》片場照
後來,導演把李小龍生前拍攝的片段,和他前幾部電影裡的鏡頭剪輯在一起,外加補拍才最終完成了《死亡遊戲》。
所以,這部電影只能算李小龍的「半部」作品,也一直被認為是李小龍的遺作。儘管他正式出場的戲份很少,但片尾的精彩對決,足以成為這位功夫巨星的銀幕絕唱。
但事實上,李小龍的真正遺作並非《死亡遊戲》,而是最近新出的一部美劇——《戰士》。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當年,李小龍的女兒李香凝在整理父親遺物時,發現了一本名為《龍戰士》的劇本手稿。它是李小龍生前研究多年,但因為過早離世而未能完成的項目。
在發現手稿後,李香凝找到製作公司Cinemax,才有了現在我們看到的這部《戰士》。
李小龍成為了這部劇集的署名編劇,但如果當年沒有發生意外的話,相信這也將是他親自主演的作品。
因此,說《戰士》是李小龍的遺作,絕不為過。
這部劇有一個我們非常熟悉的李小龍經典故事底本——中國小子在美國。
故事設定在19世紀七十年代,那時恰逢移民潮,大量中國廉價勞工湧入美國,成為鐵路工人。
他們是中國最早一批走向海外的移民者,同時也是最辛苦、最屈辱的淘金者。
在漂洋過海後,他們直接淪為美國最底層的勞動力。
因為勤勞且工價低廉,他們搶走了當地人的飯碗,其中受打擊最大的,就是同為底層勞動力的愛爾蘭人。
於是,愛爾蘭人和中國人之間發生了許多流血事件,著名的《排華法案》就是在那個時期頒布的。
劇中的故事,就發生在《排華法案》頒布前夕的1878年。
地點則是早期中國移民的首選、種族矛盾激烈的港口城市——舊金山。
劇集開場,男主阿杉從廣東佛山來到舊金山。
他除了務工之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目的,就是尋找因逃婚而躲到美國的妹妹小靜。
誰料,阿杉剛一下船,就跟種族歧視的移民局警察幹了一架。
他乾脆利落的動作、迅猛凌厲的招式,頗有李小龍本尊的風採——
而從阿杉這麼暴躁的出場,就能看出本劇的調性——快節奏爽劇。
從第一集開始,劇集就迅速進入「開車+開掛」的雙開模式。
這一番中國功夫秀,也讓阿杉吸引了不少關注。
他當天便被蛇頭相中,賣給了合威幫的老大——尊爺。
這個合威幫,正是當地最有權勢的華人幫派,控制著大洋兩岸的鴉片生意。
但最近,競爭對手龍志幫開始搶奪他們的市場。
因此,合威幫一直在招兵買馬,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身手過人的阿杉,正是他們所需要的人選。
就這樣,阿杉初來乍到就捲入了幫派鬥爭,成為尊爺的兒子小尊的手下。
而這個小尊,雖是紈絝子弟,為人卻很仗義。兩人剛見面,他就主動提出帶阿杉去見(逛)世(妓)面(院)。
阿杉想著可以順便打聽妹妹的下落,便恭敬不如從命。
但沒想到,妹妹沒找著,卻惹來一夥龍志幫的人挑事。
於是,阿杉只好再次秀出中國功夫,當場把對手們打了個落花流水。
這一番操作過後,小尊看傻了眼,決定帶阿杉幹票大的——兩人攜手以帥氣的走位搗毀了龍志幫的一個鴉片倉庫。
這場動作戲堪稱行雲流水,分分鐘燃爆感官。
高能炫酷之餘,也完成了小尊的人物塑造。
他那快如閃電的擊殺,讓人意識到,他不是個只會逛窯子的紈絝子弟,而是個有兩把刷子的黑幫太子。
經此一戰,阿杉也憑藉出色表現通過了考驗。
他被烙上合威幫的標記,成為了正式的幫派成員。
白天,他是小尊的左膀右臂,兩人一同威風八面地在唐人街遊蕩;
到了晚上,他便獨自悄悄打探妹妹的下落。
不過,劇集並非以阿杉這一條故事線展開,而是以他為焦點,串起盤踞唐人街的幾股不同勢力。
其中的兩大主力,自然是合威幫和龍志幫。
對於阿杉來說,龍志幫不僅僅是幫派宿敵那麼簡單。
因為他經過一番暗查,發現自己苦苦找尋的妹妹原來近在咫尺——只不過如今的她早已改名換姓,成為了龍志幫老大的女人。
當年,兄妹倆的父親為了保全家族,把妹妹賣給了惡霸,讓她飽受虐待欺凌。
如今,她在逃往美國後已經一點點從谷底翻身。但她憎恨父親,也憎恨當時沒有為她挺身而出的哥哥。
因此,兄妹倆的這段故事,勢必會影響幫派關係的走向。
而除了兩大華人幫派外,參與混戰的還有愛爾蘭人。
前面已經說過,在當時,大量華工湧入美國,搶走了愛爾蘭人的飯碗,所以他們成立了一個利瑞幫,專門跟中國人作對。
他們很快就盯上了身手不凡的「新人」阿杉。
有次,阿杉在路上見義勇為,拯救了一個被流氓騷擾的白人女性。
利瑞幫就趁機使壞,買通警察,將阿杉污衊成流氓不說,還讓他給幾樁殺人案背鍋。
被算計入獄的阿杉,這是吃了「不懂規矩」的虧。
因為中國人只能在唐人街活動,出了唐人街就是美國人的地盤。即便是尊爺,也不敢跟美國人作對,所以他並不打算救阿杉出來。
但好在,阿杉還有一個救星——市長夫人。
她就是他從流氓手上救下來的那名白人女性。
而市長夫人這個人物的出場,也引出了混戰中的第四方勢力——當地政府和警方。
從這條線索上,我們可以看到整個故事背後牽扯著複雜的利益和陰謀,包括政府與鐵路承包商之間的權錢交易、政府與黑幫間的微妙關係等等。
可以說,在美國人地盤上動手的阿杉,就這樣成為了各方勢力鬥爭的焦點。
作為本劇的男主角,以及某種意義上的李小龍化身,我相信阿杉最終能夠化險為夷。
不過在目前,阿杉如何脫身仍是一大懸念。
但就已經播出的兩集來看,《戰士》的劇情節奏非常之快。幾場小高潮般的動作戲之間,便已構建起了盤踞在舊金山的各大勢力。
作為重點表現的武打戲份,毫不令人失望。不僅乾脆利落、拳拳到肉,而且在動作設計上有明顯的致敬意味。
除此之外,劇中充斥的黃暴、犯罪元素,以及多方勢力的權謀鬥爭,也讓我看出了點《權遊》的影子。
幾個主要人物,甚至能和《權遊》一一對應上。
比如初來乍到、啥都不懂的男主阿杉,就如同雪諾。
他身上烙下的合威幫標誌,就像雪諾的守夜人誓言。
比如天降的救兵市長夫人,則像龍媽。
她與市長的婚姻是一次出於利益的聯姻,她不情不願地被父親當作棋子「賣掉」了,這與龍媽被哥哥賣掉的經歷也迷之相似。
還比如阿杉的妹妹麥玲,像狠辣的瑟後。
因為麥玲並不是一個躲在大佬背後的女人,她見龍志年老智衰,便暗地裡和他的兒子搞在一起,通過情慾來操縱男人、追求權力。
就連劇中的配角,也非常有意思。
比如妓院老闆娘和蛇頭的這段對話,就有那麼幾分「紅袍女」梅麗珊卓和「八爪蜘蛛」瓦裡斯對談的即視感——
而在種種黃暴噱頭和權謀鬥爭之外,本劇也有一個相當具有李小龍風格的核心——那就是永不屈服的英雄主義和以祖國為傲的民族情懷。
因此,《戰士》在本質上,講的仍然是中國人在美國抬起頭來的英雄故事。
這就像李小龍自己和他的電影一樣。
他曾在大銀幕上一腳踢碎「東亞病夫」的牌匾,向世界宣告,我們不是劣等民族,我們不比任何人差!
而在現實中,李小龍也用他的自尊自強和拼搏奮鬥,在異國他鄉揚眉吐氣,成為了世界級的文化偶像。
並且,他沒有遺忘中國勞工在美國的那段屈辱歷史,而是為我們留下了最後的精神遺產。
這部劇裡,既寄託著他所描繪的中國人崛起的願景,也保存著他最珍貴的品格——因為真正的戰士,不論在怎樣的環境中都能牢記心中的信念,靠著不斷拼搏的汗水,贏得世界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