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代表著一年的四個季節,好比一個輪迴。古人何時開始對季節做出分辨,我們也許並不知該具體追溯到哪個年代。現代的文明可以將季節從若干個角度去解釋,而古人呢?特別是農人,可能最直接的,就是何時該耕種,何時又該收穫。那麼對於孩童就更簡單了,春天吃泡兒,夏天追蜻蜓,秋天吃棗兒,冬天裹棉襖。
咱們先從春開始吧!詩曰「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又曰「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古人讚美春的到來,莫過於其朝氣蓬勃的生命氣息,以煥發人新的意志。仿佛於沉睡了千年的大地正在重新甦醒,曾經多少逝去的枯枝敗葉將能量靜靜注入,那藏在地底深處正要綻放的靈魂,然後等待一場陽光的譜寫,一場傾盆之雨的滋潤。
春是農民最為敏感的季節,因為這是他們職業的天性。從遠古世紀開始,這種記憶就深深紮根於那進化之中。只有播種,才能存活;只有辛勤,才能豐收;只有飽食,才能安樂,正如那田中一步一低頭翻動著新泥的老牛,毫無怨言。
那新泥攪拌著田水越發濃稠,瞬間的碰撞揮發出營養分子。再藉助著風的力量,將它與蒲公英種子送入高空。小草聞之,也不由驚嘆這春耕之氣息。而後,風又繼續飄向叢林的更深處,向著更遠的地方傳播春的消息。
春天的陽光,給人的感覺,猶如多年封閉的舊窗打開的瞬間。每每這時,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心情正好,她們要麼打開那封閉了一個冬季的衣櫃,取出衣物掛上支架,讓陽光風乾棉絮上的異味兒,還不時抽起一棍子拍它幾下;要麼翻搗翻搗抽屜,看起來跟百寶箱一樣,偶爾還能發現幾張泛黃的黑白相片,於是那一串串的舊時光就又浮現在出來了,仿若思緒又開始久久地佇立在那舊的歲月裡;要麼就拖出一把椅子,戴著一副老花鏡在斜陽下穿針引線,為下地的老伴兒縫縫補補。然而線卻持久不能入針孔,她只好大聲呼叫自己的大孫子過來做幫手,但大孫子呢?哪還有人影,他早已拿著木鉤子跟小夥伴打點三月泡兒去了。只剩下了那隻老黃狗,它正一臉的舒服地沐浴著陽光。貓則從它面前大搖大擺地走過。
春雨總是下得很委婉,她像極了青衣女子對著空樓,淚滴衣衫。雨點輕輕地點綴在翠綠的竹葉,點綴在青色的瓦片,點綴在田野裡的莊稼,又似一顆顆珍珠整齊地掛在屋簷。它們透著天空的白皙,只等那最後的一聲墜落,來演奏這個春季最美的樂章。那時,大地似乎也在呼吸著。
而在小學三年級的課文裡,春曾被比喻過姑娘、花朵、小夥等等。當老師正嚴肅地朗誦它時,下面的同學卻怎麼也想不通它哪裡像姑娘?哪裡像花朵?哪裡像小夥?春是一個人嗎?春是一朵花嗎?可為什麼看不見呢……
再說夏吧!我一直都認為,夏是孩童的「天下」,他們才是故事的主角。說到夏,就會想到遠處那無休止喧囂著的蟬,它們並不怕驚擾到睡在窪地的老牛,而人類對它們的嗓門兒早已習以為常。炎熱的正午時分,它們奏響著有效的催眠曲,畢竟這樣才有幾分夏天的味道。
天空總是顯得很安靜,而靜往往修飾著蔚藍,太陽則在一旁專注著俯看大地。水,在河面之上起起又落落,從上升到下墜,那晶瑩的布狀的再次化為空明的水珠,陽光賦予其絢麗的暈色,而最後的碎花又在河面劃出完美的弧形。河面則是無可爭議地的孩子們的樂土,他們盡情嬉戲、追逐、打鬧,他們可以像一葉扁舟在水上漂浮,暢遊大千世界;亦或是潛於深水之中,追尋那些神秘的探索足跡。
冒險是夏季永遠的主題,這註定是一場永遠也演不完的電影。看那火辣辣的陽光,當深幽的叢林被無數光束所穿透,那群小腳丫又開始在找甲蟲了,他們將冒險的小旗幟高高掛起,踏過那無數的荊棘叢林。即使一次次跌倒或是被茅草所劃傷,他們也仍積極向前進發。
老人常說,當太陽跟大雨同時出現時,就可以斷定他們是在打架。要是雨打贏了,它的同夥風、閃電、烏雲便會及時出現,這雨一下就是傾盆而來,烏雲會盜走了光明,接著雷公也會發怒,偶爾千年老樹也會被殘忍地斬斷,風會對此冷眼而視,他無情地吹亂螞蟻遷徙的路線。那麼膽小的孩子呢?他們早早地閉了門戶,藏入那鋪蓋,好像雷公待會兒會從天上下來抓小孩兒似的。只有等到那蟬鳴在平靜的風雨後,他們才會再次鑽出鋪蓋,去嘗試尋找那遠處的彩虹。
遠方有清風,風擺動著稻浪送來了清香,同時又傳來了消息。蜻蜓似乎在風中迷了路,蒲公英卻又在空中苦苦相勸,它們卻仍不給予任何理會。所以,秋就這樣悄悄地來了,這就是風送來的消息。這時,找甲蟲的隊伍任務變了,他們迷上了追逐蜻蜓。這一切似乎都跟周董裡的《稻香》很相像,「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鄉間的歌謠是永遠的依靠……」。
秋,通常被古人用詩句修飾得很悽涼,比如杜甫的《登高》、《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還有古人常說的多事之秋等等。然而農民卻不以為然,因為秋還象徵著豐收,象徵著喜悅。稻田在秋季不知不覺中換走了青翠的衣裳,一眼望去全是滿目的金燦,陽光更是為其增粉添彩。慄子從高空墜落,它身披著成熟的暗紅色堅甲準備投入大地,在穿過竹丫時,它驚到了梁上君子——一隻偷食的松鼠。最後,它「嘭」的一聲掉地了,這便最後定格了它的命運。
農作物的收割總是那麼繁忙,收割的對象主要有稻穀、玉米、黃豆、綠豆等等。稻穀收割的工作最為繁重,首先得邀請周圍的鄉領來幫忙,任務在早餐後統一開始,當運轉的收谷機器工作時,遠處的田野已鬧成了一片。三兩個孩童會在田中為了抓魚而大打出手,最後少不了一身髒兮兮。而玉米之類的工作較輕,一家人會迎著霧蒙蒙的清晨去採收。山間遇人平凡,猶如趕集一般,有時還免不了一陣功夫的閒談,直到太陽當頭才停止手頭的工作。
深秋以後,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寒冬的氣息貌似又近了些許。但葉落枯黃不只是代表衰落,而是在孕育下一場生機,這一點那些雨後的松乳菇會清楚地告訴你。走過那流水河畔時,秋風便從人的臉頰匆匆而過,風再次匆匆趕來,它將冬的消息透露給了椿樹,等緩了幾小口氣兒,才又繼續快步跑開。滿枝頭的小紅柿子卻不愛上那兒打聽小道消息,它依然樂觀地保持微笑,崇拜著那溫暖的大太陽。而農人要在雨季來臨之前,利用太陽將所有的穀物曬乾。一時間,黃的、綠的、黑的糧食全都躺在屋前屋後,除塵去雜是一項精細的工作,數日後方才入糧倉。
寒冬說來就來了。他以他的嚴酷跟深沉徵服著這片土地,你瞧那滿山的植被,無不向其低頭折服。詩曰「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白色的世界幾乎印證了這一說法,雖說偶爾還能看見幾隻鳥,但那還得碰運氣。
白雪之純潔,這是作家跟詩人的看法;白雪之好玩兒,這才是孩童的真正看法。那一群在家永遠也待不住的熊孩子,結果可想而知,他們會趕點兒什麼。以前在老師布置的作文兒裡,除了寫冬天能堆雪人兒、打雪仗,就幾乎沒別的句子可寫了。也是!熊孩子才沒那閒功夫先是「啊」的一聲抒發抒發情感,再吟詩兩首。他們啊!乾脆先玩兒他個昏天黑地再說……
孩子們是打心底裡愛慕雪的,因為那是一種愛的最高境界——好比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愛慕之情。他們雖不會以詩情畫意的方式去表達,但他們會以永無止境的冒險精神去傳達。
冬天的氣氛,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死寂,你可別忘了熱鬧的除夕之夜不久也將來到。在過年到來之前,你可以盡情的想像那種熱鬧溫馨的場面,對聯、爆竹聲、紅紅火火、壓歲錢、年夜飯這些熟悉的詞彙,說到這兒聊天的興奮勁兒也就來了。鄉村的春節雖不及城市的華麗,但它有著自己獨特的鄉韻。至於年夜飯裡的場面如何,那家家戶戶的大廚定會大顯身手的,所有菜餚下來,可謂是窮盡其手藝。這些都極其地富有當地特色,因為這是每年一次所不能少的,尤其是魚這味食材。畢竟年年有魚,才能年年有餘嘛!
守夜搶年頭最為壯觀,在此之前,看春晚是不能少的。老人常說:此夜,全家人務必從頭到腳用水洗淨全身,這表示除去一年的晦氣、瘴氣,還有燒旺火等等,挺繁雜,也挺難一一澄清其來意。當電視熒幕數完了倒計時,搶年便開始了。此時萬家燈火通明,所有的煙花爆竹齊鳴,非常熱鬧。眾人感慨:春,又要到來了!那匯聚的煙花爆竹的光照亮了整個夜空,瞧!東邊的那座亮著的山頭過去,該是隔壁的王村吧;那麼西邊的那座,就該是李村了吧……
此時無人入眠,恐怕只有正在熟睡的蛇蟲,還渾然不知!種子卻早已有著欲破土層的衝動。這,就算是冬的結束,春又一次即將到來吧!
就這樣,一年四季輪迴,我們曾走過多少個春秋。無論是春夏,還是秋冬,生命都在重複上演,萬物也在不斷更新,這是大自然不變的規律。然而我們在其中也見證了不少奇蹟,有著千千萬萬次的心靈觸動,還獲得了不少心得。有得有失、有喜有悲這不正是一種伴隨著四季成長的味道嗎?一種深層次的成長。大自然在成長,我們也在成長,就像這一年四季的更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