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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嗑瓜子是分時段的,逢年過節,結婚嫁娶,瓜子必不可少。小時候過年,過了臘月二十三,集市上到處都是賣瓜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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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自己炒,炒瓜子,炒「啞巴」玉米花,還炒地瓜幹。來我家串門的三姑六婆也不客氣,伸手抓一把,邊嗑瓜子邊嘮嗑。瓜子皮可以隨地丟,磕完了掃起來,生爐子引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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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嗑瓜子,像吸大煙,停不下來。有時候嗑瓜子,當時不覺得怎樣,第二天,腮幫子腫了,張不開嘴了,那是嗑瓜子累壞了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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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依然喜歡嗑瓜子,這是個體力活兒,似乎不分年長老幼。下雨天,不能出門,倚在床上看書,身上搭一條薄毯子。看書是件寂寞的差事,看著會瞌睡。床頭柜子上便放上一盤瓜子,看幾頁,嗑幾粒瓜子。有時候停下來歇歇,瓜子便嗑得飛快,時間流失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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嗑瓜子會口乾,買最好的水果洗乾淨了,放在瓜子旁邊,比如草莓。瓜子是香裡帶點甜味,草莓是甜裡帶點香氣,兩者渾然天成,是絕配。吃瓜子不能和西瓜在一起吃,西瓜的甜壓制了瓜子的香,這樣瓜子變成了副產品,很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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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嗑瓜子像你這般精明透徹,很小資也很刁鑽,好東西都讓你給佔了。我笑,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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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的品種不同,口感也不同。最平常的就是大黑皮瓜子,個兒大,但是籽小,裡面常常是空心將軍,這種瓜子有點狐假虎威,小時候常常上當。時間久了,嗑瓜子嗑出了經驗,再買瓜子,躲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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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小黑皮瓜子,樣子看著小,但籽飽滿,顆粒實誠,份量重。只有一點,太小了,需要好耐性。一不小心會把皮和籽一塊兒吃進去。小孩子吃很費勁,磕不開,急得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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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很害怕吃這種瓜子,這種瓜子很香,卻像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讓人不敢親近。加上我又是急性人,少不了對它敬而遠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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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吃那種純白皮的長瓜子,原味的,大小正合適,放在嘴裡,舌尖找準了方向,舌尖轉個圈,一用勁兒,皮開了,籽和皮和舌尖脫離開,不膩膩歪歪,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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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母親說,瓜子最好的要數三道眉。這種品種的瓜子飽滿,香味濃厚,只是市場上不多見。我買瓜子總要問一問,有三道眉嗎?賣瓜子的小販常常皺眉,一臉疑惑,我也就噤聲了,大概好東西都是物以稀為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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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常去大姐家。大姐家種了十多畝的向日葵,黃燦燦一片,好不壯觀!秋天葵花籽收穫的季節,我和哥哥們去了,大姐總要砍下幾個成熟的向日葵頭盤放到我們懷裡,那是當孩子最快樂的時光。成熟的葵花籽一粒粒鑲嵌在大圓盤之中,吃一顆,再吃一顆,好像永遠也吃不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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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孩子小時候也愛嗑瓜子,有時候我嗑給他吃。把嗑好的瓜子積攢成一小堆兒,他看見了,過來啊嗚一聲吃掉。問他香不香,他猛點頭,嘴裡大嚼,顧不上說話。現在,他長大了,見他看電腦,讀資料,手邊給他放上一盤瓜子,卻是很久不見動。問他不愛吃瓜子嗎?愛吃。怎麼不吃?他拍拍手說,有點麻煩,吃完還要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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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還是喜歡嗑瓜子,嗑完了也不吃,攢成一小堆兒,不擔心沒人吃。我家先生性格木訥,但眼神好,攢成的瓜子只要超過了十幾粒,他不聲不響走過來,也不說話,眼睛看著別處,瓜子就進了他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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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不勞而獲的滋味怎麼樣,他說賽神仙。我也想當神仙,給閨蜜打電話抱怨,她說女人給男人嗑瓜子吃,光想想就羨煞人了,更別提「香豔」這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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嗑瓜子是一種心情,也是一种放松。飛速旋轉的現代生活,瓜子或許是你停下腳步的美好絆腳石。停下來,休閒,放鬆一下。一盤瓜子,帶給你的或許不是什麼山珍海味的食慾滿足,卻可以帶給你片刻的悠然個體空間。能爭得片刻,只要是自己的,也是一種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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