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這件小事,自古以來,無論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富甲名流還是平頭老百姓,都喜聞樂見。在明代小說《金瓶梅》中,瓜子更是出現了十八次之多。從「賣單」的潘金蓮,到「寄情」的王六兒,小小零食的背後,話題著實不少。
不管吃的是西瓜子、南瓜子、葵花子還是紅瓜子,瓜子應當是人人都嗑過。縱然有人覺得三五親朋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家常聽起來頗為市井,但嗑瓜子這件小事,無論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富甲名流還是平頭老百姓,卻皆喜聞樂見。
以明朝為例,開國皇帝朱元璋「喜愛用鮮西瓜子加鹽培幹而食」 ;到明朝中期,皇家經營的六家官店更是每年要販售一萬石瓜子(明-劉若愚《酌中志》)。既然有了廣闊的群眾基礎,在文學作品中,瓜子就更是常見了。在《金瓶梅》這本書裡,瓜子出現了十八次,是整本書著墨最多的乾果。
《金瓶梅》書中愛吃瓜子之人,不分尊卑長幼。不論是丫鬟、小廝、妓女到吳月娘、潘金蓮,再到官居五品的副提刑西門慶,都有嗑瓜子的橋段。第六十七回,妓女鄭愛月讓其弟鄭春捎給西門慶一包「瓜仁兒」再到第七十九回,西門慶的姘頭王六兒也特意做了一件「兩個口的鴛鴦紫遍地金順袋兒,裡面盛著瓜囊兒」,因深知他愛吃此物,顆顆都是她親口嗑出。從消遣零食到風流情誼,嗑瓜子的場合各不相同,但氛圍都輕鬆隨便;唯獨正式的酒宴或飲茶中,瓜子卻不會出現。
潘金蓮斜依門框,嗑著瓜子吸引浮浪子弟(上),玉樓,李瓶兒,潘金蓮三人嗑瓜子嘮嗑(下)
另一個體現當時嗑瓜子風俗的地方,是食瓜子還表現出季節性——多虧作者行文構思的「金針之細」(張竹坡評),書中人嗑瓜子一般是在農曆十月立冬之後開始,到來年正月,尤以春節前後為盛。在此節令範圍之外,則再無提及。冬至後至正月這三四個月裡,是經商、務農者一年中相對閒暇的時期。較充裕的時間、使人們有空得以磕瓜子打發時光,尤其在臘月末、正月裡、有助於增添年節氣氛。所以說,雖不論尊卑,但吃瓜子的,當還屬「有閒人」。
《本草綱目》說西瓜子:「炒食,補中宜人,清肺潤腸,和中止渴」。瓜子主要作為炒貨供應,炒、煮花式因地方不同、消費層次不同、風味也各異。清朝文獻裡甚至出現了玉盤裡裝碟的「檀香瓜子」、自然也有市井茶肆裡的醬油瓜子、奶油瓜子等等。總之,無論是在皇宮庭閣還是窮鄉僻壤,都見得它的身影。
「不食人間煙火」的黛玉磕著瓜子兒,只管抿著嘴笑。(《紅樓夢》第八回)
豐子愷老師戲稱中國人是吃瓜子的博士。他說瓜子總能引逗人不斷地要吃,因為「非甜非鹹」滋味好,分量又微小,所以可以久吃不厭;而剝殼的技術「有聲有色,像一種遊戲,方才適合於有閒階級的生活,可以讓他們愉快地把時間消磨下去。」其實,魯迅和豐子愷對於磕瓜子,都不懷好感,將它來諷刺成舊社會腐朽的人生樂趣,上至貴族,下至平民都將時光如是消耗,談笑間就生產了堆積如山的瓜子殼,像是中了魔怔似的。
當代藝術家艾未未創作的,由逾1億顆手工製作的陶瓷葵花籽組成的巨大地毯,既討論其日常性,也含政治隱喻
時至今日,超市的零食眼花繚亂,有錢有閒的人也忙著玩起了高雅藝術和奢侈品,瓜子早不是唯一消磨時光的東西了。但它還是最常見的,開會、度假、電影、婚姻……而且依舊不論尊卑,一想到這一點,便覺得瓜子是個可人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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