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是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落,村子面積很小,在中國地圖上恐怕還沒個繡花針眼兒大,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不過村子小有小的好處,比如說到了深夜躺在床上,完全可以聽清村子裡誰家在聊天誰家在吵架。如此一來,村民之間也就沒了太多秘密。
雖然李家村面積不大,卻也有山有水,但限於交通不便,村落剛好處於大山腹地,所以貧困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按照大都市人的眼光來看李家村一定是個自然風光優美的小村落,說得再文藝一點那就是詩意和遠方。正因如此,很多城市裡的年輕人不時來李家村遊玩,他們將自己稱呼為「驢友」。村民們對此的理解就是像好奇的野驢一樣。
李家村的村民對於驢友的到來很不理解,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每天吃著肉包子摟著黃花大閨女的地主,猛然間拋開一切,選擇吃糠咽菜過孤苦伶仃的生活。所以,每當村民和驢友相見時,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羨慕和疑惑。
如果讓李家村裡的村民來評價這片土地,他們定是一副詞窮捉急的模樣,好像李家村已經貧窮到連句像樣的詞彙都沒有了。
李家村總人口人少,年輕人就更少了,尤其是年輕的女子,偶爾有幾個歪瓜裂棗的適婚女子也被不太窮的人家哄去做媳婦了。因此,年輕女子成為了李家村最奢侈的物種。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李家村頭的歪脖子大樹下聚集了一堆實則年輕,卻又貌似衰老的青年小夥,其中最為醒目的就是李二狗,因為他是個拄拐的瘸子。
李二狗的名字是爺爺給起的,早年祖輩們挨餓怕了,吃的穿的怎麼都不夠,所以一心想著過啥都夠的日子,可由於文化水平有限,寫不出「夠」這個字,於是乎便寫成了「狗」,加之孫子排行老二,所以就叫李二狗了。
二狗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按照村裡的習俗,儼然到了結婚生子的年紀。可是他該找誰結婚呢?村裡已經沒有成年的女子了,他更是記不得多久沒有見過女子了。以至於他現在看到村長家養的幾隻小母牛,都會惹得他一陣心潮湧動。
某天,村裡來了幾個幫年輕驢友,其中有一個身形矮胖,且長著齙牙、滿臉雀斑的女子。二狗第一次見她時就被深深地迷住了,他感覺那女子好看極了,他心想天仙也不過如此吧。
二狗試著和女子聊天,女子很爽快地回答,兩人聊到興致處,女子咧著嘴大笑,兩顆潔白的齙牙在陽光下閃著亮光,恍的二狗不知所措。
兩人又經過一番瞎扯,二狗確定自己愛上了那女子。他效仿著城裡人,在村頭採了幾朵野花,準備求女子嫁給自己,然後兩個人在村裡生一大堆孩子,過小神仙般的日子。
但女子隨著驢友們離開了,就在二狗採花的時候。
二狗拄著拐在村頭傻笑,手裡的花折了不少。
幾天後,二狗決定隻身一身前往北京,因為那女子曾對他說在那上班。
二狗帶上僅有幾百塊錢出門了,全村的人為他送行,因為他是第一個去北京的人,這是李家村的驕傲。
經過幾天翻山越嶺、舟車勞頓的奔波,二狗終於到了北京,他拄著雙拐走出火車站,看著高樓大廈,整個人有種眩暈的感覺。忽然間,二狗揚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一股疼痛帶著燥熱傳遍全身,他確定自己不是在夢裡了。
李二狗啃著隨身攜帶的硬饅頭,一瘸一拐地走在北京寬廣而擁擠的馬路上,他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女子,但由於口音,別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北京火車站的天橋上多了一位乞討者,他就是李二狗。
二狗半靠在天橋的欄杆上,看著從眼前經過的一個個年輕女子,他逐漸忘了那位驢友女子,因為他覺得那女子太不漂亮了,他準備用自己討來的錢,對附近花店買一朵玫瑰花,然後送給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