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晚舟
從男頻向的《劍王朝》到女頻向的《三千鴉殺》，電影圈著名製片人、現任新力量文化董事長陸國強的網劇作品表上又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從2017年邁入網劇圈，試水武俠氣質的《劍王朝》，再到此次操刀純女性向的、且充分融合了國風美學與中國傳統文化的仙幻玄愛劇《三千鴉殺》，陸國強越發深入的探索背後也是市場順其自然的選擇。
這位經驗豐富的製片人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網劇是網生代生活習慣下的必然趨勢。自2005年開辦北京新力量影視文化有限公司以來，陸國強的製作人思維是更為敏銳的市場前沿。深知「影」與「劇」不同的表達方式，外加上「每部電影都沒有超支」的良好成本控制，他入局網劇的優勢是「在最健康的製作比例下，將效果做到最好。」
事實上隨著越來越多的電影人「下海」網劇圈，網劇也進入精品化的有序時代。從導演、製片再到演員，都有不少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類型多樣的網生作品裡。而此次由陸國強擔任總製片人的《三千鴉殺》，在Q1即將結束的劇集市場，也掀起了不小的熱度。
據骨朵數據顯示，上線第二天《三千鴉殺》便以80.25的熱度值升至骨朵熱度指數排行榜全平臺網絡劇熱度TOP2，並在第三天升至TOP1，此後便與《重生》形成膠著之勢，持續穩居榜單前兩位。
在Q1尾聲微博劇集市場裡一波又一波新劇上線的熱鬧裡，《三千鴉殺》的高熱度裡是佔比高達86%的女性觀眾的貢獻。縱然有AI換臉這樣的爭議性所在，其飽滿的人物與情感線依然是奪得女性受眾的不二法門。事實上，仙幻玄愛劇作為劇集市場的熱門掘金地，在考驗製作者的用心與劇集區分度的層面上也越發嚴格。一方面不斷有諸如《香蜜沉沉燼如霜》之類的爆款映證著這一品類的硬需求，另一方面仙幻玄愛劇發展至今也面臨著升級換代的危機。
而作為一部只有30集小體量的仙幻玄愛劇，《三千鴉殺》熱度背後關鍵是什麼？陸國強給出了他自己的答案。
命題作文
《三千鴉殺》的項目成型「其實有點命題作文的意思。」陸國強告訴骨朵，「《三千鴉殺》是芒果TV的自有IP，2018年正式委託新力量進行改編創作，也是新力量自愛奇藝委託項目《劍王朝》之後承接的第二部平臺定製古裝劇。」
為什麼選擇《三千鴉殺》呢？「它首先有一個完整的好故事，其次是它裡面的人物特別打動我們。」陸國強的公司從編劇到策劃都是年輕人，「基本上都是90後。」在共同選擇了《三千鴉殺》後，陸國強確定了創作方向——主做人物塑造與情感鋪陳，「發揮我們創作上的優勢，把人物做出彩、情感做飽滿，相信它會是一個能打動觀眾的作品。」
劇集改編自同名小說，原著中十生十世的情緣在多方因素的影響下改編成了「仙人傅九雲定情於畫中女子」的相愛契機。從受眾反饋上看，相較於目前仙幻玄愛裡常見的累世情緣，這樣的改寫反而規避了套路感，保留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羅曼蒂克。
受眾先行的《三千鴉殺》，在劇集定位上便是瞄準了女性用戶。不同於此前瞄準男性用戶的武俠劇《劍王朝》，「觀眾更多感受的是爽。」《三千鴉殺》主攻情感，頭一次做這樣女性向作品的陸國強，一直強調其不同點放在「打動自己」身上。在他看來，「傅九雲的這種情感，是一個浪子，或者是看破紅塵的神仙，最終甘願為愛付出了生命，這就是很打動人的點。」
由此展開的《三千鴉殺》在原著小說的基礎上，也變換了敘事模式。原著中女主角覃川的身世故事是插敘，而為了觀眾更為直觀的理解劇情邏輯與前因後果，劇集則採用了平鋪直敘的正敘。「這也是影視創作的規律性問題，因為原著小說可以插敘倒敘，雖然有換臉情節但都是讀者腦補。但在影視劇的呈現裡，這樣的敘事模式容易混亂，而且也不利於觀眾的情感代入。因此我們也是經過整體的考量，才選擇了現在這種做法：用前兩集交代清楚故事背景，然後從第三集再開始正式開篇覃川跟傅九雲的故事。」
劇本打磨了一年半，「期間充分研究了芒果TV的平臺定位和用戶特徵」，最終呈現的《三千鴉殺》在劇集定位上是青春氣質更為濃厚的「甜虐相加」。仙幻劇由於其背景故事的設定，在世界觀的構建上慣常是走恢弘複雜的大格局路線。只有30集體量的《三千鴉殺》剔除了紛繁複雜的世界觀設定，故事背景聚集在男女主的「守護羈絆」裡。
劇集定位清晰，「本質上還是一部面向女性受眾的情感劇。」因此也沒有讓背景設定喧賓奪主，故事衝突點始終圍繞在男女主身上，每一集裡都有大量男女主的互動細節，配角故事也分配得當。尋找靈燈、潛入香取山等等情節都是在為男女主角的愛情故事推波助瀾。
大女主敘事
回憶起最讓陸國強印象深刻的評論，還是那句調侃男主傅九雲「大概是一個仙人追了女主主演的這部劇，追了九季女主都是很慘的BE，第十季實在看不下去，就自己主動來參演了。」《三千鴉殺》勾勒了怎樣一個故事？或許從劇名的來歷或能窺見其中的故事。
「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這句詩來自日本作家高杉晉作，其中一個翻譯版本為成揮劍斬盡世間黑暗之後，只願與心愛的人共度黎明，暗藏想與心愛之人平淡度過之意。
反映到劇集上，在還原小說的平衡取捨裡，《三千鴉殺》的人物塑造上多出幾分命運的無常感。本是驪國帝姬的燕燕一朝之間國破家亡，為報國讎拯救百姓，改換侍女的臉化名覃川孤身上了仙山尋燈，試圖以身點燃殺盡妖魔。粗略一看，劇集的故事主線是「亡國公主復仇線」，而覃川的「事業型女主」定位，也是劇集情感線戲劇衝突的來源。「覃川的大女主氣質在內在精神層面，雖然外表甜美隨和，但內心非常堅韌。她為了復仇可以放下情感、生命等一切，來完成她的使命。」
這也是《三千鴉殺》試圖探討的精神內核。「這精神內核主要以覃川為代表來體現，她為了實現天下無妖的目的願意犧牲自己拯救蒼生，這種做法是在大愛與小我裡做取捨，這是我們想探討的一個命題。」
情感劇的核心要義是呈現男女主如何相愛，《三千鴉殺》的細微創新在於將情感主動權交給了女主角。覃川對於自身使命的重視大於兒女情長。不管是斬斷與青梅竹馬左紫辰的恩怨糾葛，還是對待男主傅九雲，她始終不曾忘記「救世人」的責任。這也是《三千鴉殺》突破常見情感劇女主角塑造的窠臼，開始賦予女性角色不一般的格局與氣度。
在這樣一個「大女主」形象塑造下，男主傅九雲的塑造落腳在了「守護」上。在這段仙幻戀的鋪展裡，陸國強認為「首先是仙人長壽，領略過塵世無數世俗，世間萬物已經很難再輕易打動他，那麼這樣的人物陷入戀愛本身就是挺難的，但是又很有趣的一件事。」
放在《三千鴉殺》裡，傅九雲不一樣的點在於「他雖然是個仙人，但他以上帝視角去關注了女主千年，在她受難時甘願逆天去救她，這種千年守望這種深情，讓仙人沾上人間煙火氣，也更能傳遞這份情感的可貴。」
爭議與回歸
除開少見的「事業型女主」，《三千鴉殺》的「AI爭議」在早期吸引了不少審視的目光。對此，陸國強更多展現出了歉意。「本來扮演青青的演員做出不當行徑，我們決定換人，但當時已經進入後期製作實在來不及重拍，再加上這項技術目前不夠完善，只能盡力地去規避調整，包括多減掉一些她的鏡頭，讓觀眾的不適感減到最低程度。」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在這樣的爭議下，劇集仍在上線的7天內收穫了不錯的輿情熱度。根據3月26日全網熱度雷達指標，其評論數第一、彈幕數第六。其中在3月21日與3月24日相關微博條數均出現峰值。
與此同時在彈幕詞雲等評論區裡，「還原原著」等評論出現頻率也較高。在改編與擴寫裡，劇版《三千鴉殺》並未進行大刀闊斧的改編，其還原重點放在了「幾組人物的情感糾葛上」，對人物設置及情感刻畫進行了再豐富。
另一方面，在原著本身只有五十來章的情節量裡，《三千鴉殺》並沒有刻意走上長篇累牘的敘事模板，三十集的體量裡專注用細節鋪墊男女主的情感線，做到了詳盡但不冗長的程度。
某種程度來說，《三千鴉殺》的硬通貨在於「保證劇作水準的基礎上，專注情感核心。」仙幻劇一路走來，世界觀與奇景成為不少製作者的發力重點。恢弘的故事背景、瑰麗的奇情固然能在劇集開頭吸引觀眾，但決定劇集長久生命力的，「還是要把故事拍好。」
另一方面，近些年來視聽語言裡國風元素的添加也組成了仙幻劇的辨識度與區分度，劇集在細節打磨上也稱得上精心：前期的服化道、「神筆馬良」式書畫的展現、細節特效、庭院櫻花、以及舞蹈音樂等，都來自傳統文藝靈魂基石的衍生。
《三千鴉殺》的野心並不大，它輸送給觀眾的娛樂指數在「審美的快感」與「身心的愉悅」兩個層面，這也恰恰論證了為何劇集市場甜劇、爽劇的大行其道。《三千鴉殺》的「以小博大」裡，暗含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無論情感劇的外延內涵如何變幻，傳遞高級審美也好討論嚴肅命題也罷，最終仍要落腳於「打動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