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穎,圖片:Hibbard Nash Photography
引領世界現代舞潮流的瑪莎·葛蘭姆舞團的中國獨舞辛穎是個快言快語的姑娘,提起她深愛的舞蹈和瑪莎,更是有說不盡的話題。她與瑪莎·葛蘭姆的結緣如勵志片般,是一個關於夢想、熱愛和堅持的美麗故事。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裡,這位曾經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前輩,已經和她的人生緊密聯繫在一起。這次瑪莎·葛蘭姆舞團來華演出的《二十世紀三大藝術巨匠》,辛穎將會參演其中所有的劇目,並表演唯一的獨舞作品《深沉的樂曲》。
瑪莎·葛蘭姆舞團《20世紀三大藝術巨匠》演出預告
圖片由舞者本人提供
辛穎6歲習舞,從舞蹈專業畢業後,她走進四川文化藝術學院,成為了舞蹈系的一名老師。任教的日子平穩安逸,然而辛穎心中的夢想一直讓她不安。直到2008年發生在身邊的那場地震驚醒了她:人生短暫而脆弱,不能再蹉跎時光。
就這樣,辛穎決定出國深造,去追尋一個從6歲起埋藏在心底的「舞蹈家」的夢想。從學生時代起她就得知了瑪莎·葛蘭姆,在確定自己要學習現代舞之後,她報考了葛蘭姆舞蹈學校,並且只報考了這一所。「我那時沒有多想,只覺得要學就學最源頭的東西,也算是無知者無畏」,提起當初的舉動,辛穎略帶調侃的說。
圖片:Kah Poon
在葛蘭姆舞蹈學校,和辛穎有著類似經歷的學員很多,他們在各自的文化體系中接受了舞蹈訓練,然後帶著對瑪莎的敬意來到這裡。而讓辛穎覺得十分神奇的是,儘管大家的文化背景迥異,接受的舞蹈教育也千差萬別,接觸到瑪莎卻能完全進入到她的世界,仿佛自己是為她而生一般。這個在現代舞歷史上有著奠基人地位的名字,像磁石一樣吸引著世界各地對舞蹈的熱愛,也融合著各國文化的精髓,辛穎來自的亞洲地區,正是瑪莎廣為人知的靈感來源之一。
圖片:Lena Shkoda
憑藉著聰慧和勤奮,辛穎迅速找到了進入葛蘭姆體系的那把鑰匙,短短一年多後,她從一個在舞蹈學校學習獨立課程的編外學員,變為了瑪莎·葛蘭姆舞團的正式成員。
圖片:Yousuf Karsh
在辛穎看來,瑪莎·葛蘭姆和中國文化的相通性,莫過於情感表達的張力和厚度。葛蘭姆技術體系注重人體中段的訓練,認為一切情感來源於此,這和「氣沉丹田」的說法完美契合在一起。
丹田,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精氣之所,葛蘭姆舞者的情感由此而生,是源自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演繹瑪莎的作品不依賴於表情——誇張的表情會被認為是浮誇的——而是依靠肢體作為媒介,把融化在舞蹈中的情緒表達出來。學生時代的辛穎跟隨著老師的指導亦步亦趨,而葛蘭姆舞團推崇舞臺上情感和動作的雙重爆發,對於這一點,辛穎深有感觸:「在舞臺上突然就有那麼一刻,你的情感衝上來了,你的動作超過了既定的那個點。」
圖片:Cris Alexandre
瑪莎·葛蘭姆說過:身體永遠不會撒謊。
與真實的表達方式相對應的,是瑪莎在創作時融入的人生閱歷,她的很多作品都與時代背景緊密相連。《編年史》講經濟蕭條,講戰爭,講飢餓和屈辱,也講女性的堅韌和強大。《深沉的樂曲》是對西班牙內戰的深沉回應,表達對殘忍的悲傷和恐懼。瑪莎也熱衷於演繹希臘神話,側重於其間的人性與欲望。她把自己的經歷與思考編入作品,幾十年後,後輩的舞者跳她的作品,像是和她隔著時空對話。
也許,這是瑪莎·葛蘭姆成為經典的原因。
圖片:Marion Valentine
關於《悲悼》(Lamentation),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
如今成為經典的瑪莎在她生活的時代,是一個時尚而前衛的存在。對於藝術家來說,前衛意味著挑戰世俗的審美,意味著面臨質疑。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舞者在管狀的衣物中掙扎的《悲悼》,在它誕生的時候,就遭遇了這樣的不認可,人們嫌它怪異,難以理解。
然而在一次演出結束後,一位女觀眾去後臺找到瑪莎,對她說:「你不知道你為我做出了什麼。」在追問之中瑪莎得知:這位女觀眾剛剛目睹了自己九歲兒子的死亡,周圍人想盡辦法讓她哭出來都沒有成功,而在觀看《悲悼》的時候,她流淚了。她說她終於明白,悲傷不是一種令人羞恥的情感。
這個故事,瑪莎在她的採訪中講過,現在辛穎也講給我們聽。
圖片: Barbara Morgan
20世紀是一個開始浮躁的世紀,生產力的劇變改變了生活的節奏,也衝擊著整個社會的價值觀。但怎樣的時代都會產生大師,他們堅持著自己執著的事。瑪莎·葛蘭姆從不刻意取悅觀眾,不迎合大眾審美,她堅信觀眾席上會有一個人懂她。瑪莎的堅持使她成為20世紀最時尚的人之一,麥當娜奉她為女神,伍迪·艾倫稱她為繆斯,時至今日,紐約時裝周上依然有來自於她的靈感。
圖片來自瑪莎·葛蘭姆舞團Facebook
大師故去後,葛蘭姆舞團面臨重要選擇。作為由她創立的舞團,保護經典義不容辭。然而在時代的發展中,創新是必需的生存之道。如何平衡經典和創新的關係,是葛蘭姆舞團需要思考的問題。
現在的葛蘭姆舞團,既演出瑪莎的經典劇目,也誠邀新編導進行創作。這種模式可以保證舞團在根基不受傷害的前提下不斷補充新鮮血液。辛穎這一代舞者正是這一思路的受益者:「在新編導的作品裡,年輕的舞者會獲得很多機會,更容易脫穎而出。」悲悼變奏曲(Lamentation Variations)是經典與創新的完美結合,9·11事件後,舞團每年都會請編導以悲傷為主題創作作品,悲慟亡靈,向前輩致敬。
而對於舞者們來說,瑪莎留下的不只是180餘部作品,更是一種精神。在這種精神裡,有對藝術的堅持,對夢想的付出,還有開放和無私的分享。「瑪莎不藏著掖著,現在團裡的關係也是一樣,動作怎麼做,服裝和道具怎麼用,大家的竅門都願意分享。」瑪莎的音容笑貌,舞蹈動作的韻味,也這樣一代一代傳下來。
辛穎現在幾乎每年都會回中國,給舞校的學生上課。在美國,舞團和學校有很多合作項目,給小孩子講瑪莎,和大學生一起演出。辛穎希望葛蘭姆體系也可以在中國傳承下去。她的另一個願望,是在悲悼變奏曲裡,看到中國編導的身影。
圖片:Sinru Ku
《深沉的樂曲》:這部作品創作於西班牙內戰爆發後,是一個女生的獨舞,和白色長椅的對話。它沒有什麼劇情,表現的是內心深處的哀怨。這是本次演出裡唯一一個獨舞劇目,我有幸將跳這支獨舞。
圖片: John Deane
《編年史》: 這是一部非常有瑪莎· 葛蘭姆劇目特點的作品——飽滿的情感和抽象的意味。這部作品以二戰為背景,由女生表演。《紐約時報》每次談到這部作品總會提到所有女生光著腳從舞臺兩邊走出來這一幕,認為這最能體現瑪莎· 葛蘭姆的精神。而這一幕《走上街頭》,正是受畢卡索名作《格爾尼卡》啟發。
圖片:Antoni Bofill
《悲悼變奏曲》:這是21世紀的編舞家對葛蘭姆經典作品《悲悼》的感受和再發展。整個《悲悼變奏曲》是從2001年「911事件」發生後開始的。舞團每年都會邀請世界各地的優秀編導,讓他們先看《悲悼》原版,再進行編舞。每個作品都要短於5分鐘,編導只能用最簡潔的舞美、服裝,不能用道具,排練時間不能超過30小時。
圖片:COSTAS
《春之祭》:這是瑪莎·葛蘭姆最晚創作的作品。她曾在1930年前後表演過《春之祭》中的獻祭少女,與斯特拉文斯基結緣。而她直到80年代,自己的舞蹈技術最終成熟後才編排了個人的《春之祭》。這也表達了她對斯特拉文斯基很深的情感和尊重。葛蘭姆並沒有用80年代的舞蹈風格編排這部作品,而是保留了和斯特拉文斯基當初合作時的時代特徵。
圖片:Andrea Mohin
演出信息
10月28日(周三)19:15
上海大劇院
10月29日(周四)19:15
上海大劇院
11月01日(周日)19:30
天津大劇院
11月04日(周三)19:00
北京大學百周年紀念講堂
11月06日(周五)19:30
國家大劇院
11月07日(周六)19:30
國家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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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萬天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