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歌 | Clair de Lune月光

上周全世界都在談論152年一遇的月亮，即便上海被霧霾籠罩依舊帶不走人們賞月拍照的熱情，於是我就在朋友圈欣賞了這輪月亮多變的臉。

古今中外，描寫月亮的詩、樂數不勝數；說起月亮，你會想到什麼？是歌劇《水仙女》中的《月亮頌》，還是貝多芬的《月光》？亦或是德彪西的《月光》？想到李白的《靜夜思》、《月下獨酌》還是李煜的《相見歡》、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蘇軾的《水調歌頭》？月亮，是寄託情懷的對象，也是照亮夜路的「守護者」。

法國藝術歌曲通常先有詩再有曲，所以常常會出現一首詩有諸多音樂版本，有些甚至有百餘個版本，流傳至今的可謂精品中的精華了。我將在這周和下周為大家送上兩首藝術歌曲《月光》Clair de Lune,今晚我們先來欣賞福雷版的《月光》。

Clair de lune《月光》 Op.46/2

作曲：Gabriel Fauré（1845-1924）

詩人：Paul Verlaine（1844-1896）

原調：降b小調

行板，近小快板

作品46號第二首，是福雷首次與Fêtes Galantes的作者，象徵派詩人魏爾倫（Paul Verlaine）合作。魏爾倫被稱為「詩人之王」，是一位反叛又傳統的詩人，與馬拉美、蘭波並稱象徵派詩人中的「三駕馬車」。相對後兩位的作品而言，魏爾倫的詩更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所以也受到普遍讀者的喜愛。

魏爾倫（Paul Verlaine）

福雷的這首《月光》創作於1887年，他還為這部作品寫了交響樂伴奏。歌曲前奏部分優美的旋律營造了如夢似幻的氣氛，然後聲樂部分在鋼琴的引領下進入，達到一種意境的和諧。ABC的三段結構，在降b小調的基調中，憂傷、思念、虛幻等都在曲中一一呈現，表達了一顆浪漫的靈魂。

音樂家將這首歌曲獻給了他的一位畫家朋友艾瑪努埃爾·加登先生(Emmanuel Jadin,1845-1922),他出生在一個路易十六時期就很著名的凡爾賽宮廷音樂家的家族，家族中最出名的成員Louis-Emmanuel Jadin(1768-1853)曾為路易十六的妻子瑪麗·安東尼皇后教授鋼琴。艾瑪努埃爾跟隨其父親Louis Godefroy Jadin以及拿破崙三世最喜愛的歷史紀實畫家Alexandre Cabanel學畫,1868年他參加了美術展，以此開啟了畫家生涯。

前兩期推薦的歌曲翻譯均出自我在巴黎期間寫的《福雷藝術歌曲集》。今天我不準備用自己的，而是借用我國著名的語言文化大家梁宗岱先生（1903～1983）的翻譯。1924年梁先生踏上他嚮往已久的法蘭西土地，留法期間，結識了法國象徵派詩歌大師保羅·瓦勒希(Paul Valéry)，並將其詩作譯成中文，寄回國內刊在《小說月報》上，使法國詩人的精品首次與中國讀者見面。此後又前往瑞士、德國學習 ，1941年～1944年擔任復旦大學外國文學系主任。

梁宗岱先生

Votre âme est un paysage choisi

Que vont charmant masques et bergamasques,

Jouant du luth et dansant, et quasi

Tristes sous leurs déguisements fantasques!

Tout en chantant sur le mode mineur

L'amour vainqueur et la vie opportune.

Ils n'ont pas l'air de croire à leur bonheur,

Et leur chanson se mêle au clair de lune,

Au calme clair de lune triste et beau,

Qui fait rêver, les oiseaux dans les arbres,

Et sangloter d'extase les jets d'eau,

Les grands jets d'eau sveltes parmi les marbres.

你的魂是片迷幻的風景

斑衣的俳優在那裡遊行，

他們彈琴而且跳舞——終竟

彩裝下掩不住欲顰的心。

他們雖也曼聲低唱，歌頌

那勝利的愛和美滿的生，

終不敢自信他們的好夢，

他們的歌聲卻散入月明——

散入微茫，悽美的月明裡，

去縈繞樹上小鳥的夢魂，

又使噴泉在白石叢深處

噴出絲絲的歡樂的咽聲。

（梁宗岱 譯）

說起月亮，你會想起……？（歡迎在文末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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