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讀這本書時,書裡所透露出的失望、焦慮以及憤怒的情緒讓人很是難受。但是讀完後的認真思考,會讓人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在年少的霍爾頓的眼裡,孩童的世界如同美麗的田園,而成人的世界就是那斷崖下的深淵,每一個從孩童到成年的過程,就如同懸崖的跌落一般,這種感覺好像已經遠遠超越了恐懼,更多的是一種絕望。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成為這樣一個「守望者」,把那些奔向懸崖的孩子捉回去。可是,真的能把那些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兒跑的孩子捉回去嗎?真的能把每一個奔向懸崖的孩子都捉回去嗎?
霍爾頓就是這樣一位少年,他的成長裡最多的感受就是膩煩、討厭、厭惡、無聊,他對未來是迷惘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該走向何處。
誠然,他是善良的,他愛自己的妹妹,當看到妹妹時,他希望自己能夠做一個麥田的守望者。
可是即使有這些善良,也無法讓霍爾頓做到自我拯救,因為這些善良只是一些本性,而在現實的生活中,面對他所厭惡的世界,霍爾頓依然是軟弱的,他的善良只是停止在理想的階段而無法向前一步。他在厭惡周圍的人的同時,他也時常顯得和其他人一樣虛偽、吝嗇、膚淺。這種變化,這種軟弱,讓霍爾頓感到不安,但他無能為力,他能做到的只是焦躁和憤怒。
所以我想,《麥田裡的守望者》之所以能夠得到很多人的肯定,是因為他寫出了人們,尤其是青年人在面對現實時那種孤寂、彷徨、痛苦,這種曾與過的共同體驗引發了人們的共鳴。
可是這種共鳴,只是讓人們的情緒找到了一個宣洩口,但並不能讓人們做到自我拯救。試想,一個連自己的生活該是怎樣的人都不知道,他又怎麼能很好的為生活設定邊界呢?沒有了邊界設定的人,又怎麼能做好一個守護者呢?他更多的可能會成為一個狹隘的禁錮者,或者一個虛無的理想主義者,在偏執或頹廢中生活著。
那到底該如何讓我們從不如意的生活中得到拯救呢?後來我想到了那個我們說過了很多遍的故事——蘇格拉底之問。
蘇格拉底問學生們,如何除掉曠野裡的雜草,學生有回答「用手拔」「用鐮刀割」「用火燒」等等,但一年以後,答案揭曉。
一年後,每個學生都來了,在他們除草的地方已不再是雜草叢生,不過還是參差不齊的長著一些小草在風中搖擺。而另有一塊地方,不是他們除草的區域,那裡不但沒有雜草,而且旺盛地長著綠油油的麥苗。在那塊區域的正前方擺放著厚厚的一摞書,他們湊上去看,那是老師的著作,在這摞書的上面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要想除掉曠野裡的雜草,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在上面種上莊稼。」
是的,所有的嚴防死守都無法去掉雜草,但種上莊稼卻能。所有的嚴防死守可能去掉了大的雜草,但也導致了地的荒蕪,但種上莊稼,卻讓土地煥發了生機。
想想蘇格拉底學生的做法,這也曾是我們很多人的思維吧!我們帶著崇高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努力的去除「雜草」,但結果往往是雜草除不掉,春風吹又生,除草人卻心力交瘁,疲憊不堪。「除草人」和「土地」都在經歷一場巨大的消耗戰,兩敗俱傷。
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樣,我們永遠也無法守望一個執著奔向懸崖的人。與其膽戰心驚的嚴防死守,不如在孩子們的心中築籬。讓孩子們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種形態,不是只有麥田,麥田之外會有新的風景,但也會有懸崖。孩子們可以遠望懸崖,但要遠離懸崖,甚至如果可能,他可以做一個開拓者,填平某些「懸崖」,開闢新的「麥田」。
我想,這就是「種莊稼」的價值所在,當種下的種子發芽,長成後,無論現實的生活如何,我們都能坦然面對。無論選擇如何艱難,我們依然可以做出自己的抉擇。
所以,從現在開始,希望我們不再僅僅是一個「麥田的守望者」,更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個「種莊稼的人」,讓土地長滿綠油油的「莊稼」,讓每個人心中自有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