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以西藏為背景的電影,「朝聖」是一個常見的元素。
不知勞苦的三步一跪拜、天地不可撼動的虔誠誦經、對於聖都拉薩的近乎超然的嚮往...超脫肉身,全情寄於信仰的朝聖,成為了藏族同胞的一種精神符號。在即將於10月26號全國上映的影片《阿拉姜色》裡,也出現了一位匍匐跪拜的朝聖者。
在前不久結束的第2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上,《阿拉姜色》一舉拿下金爵獎評委會大獎和最佳編劇兩項殊榮,堪稱本屆電影節最大的一匹黑馬。正如影片中出現的不普通的朝聖者一樣,《阿拉姜色》也不僅僅是一個關於信仰的故事。它用朝聖作為底料,輔之愛情和責任為主味,加上秘密調劑,釀出了這一杯飽含藏區風味的人性雜味美酒。
1:不孤獨的朝聖之路 更是一場愛與理解的救贖
說到朝聖者,他們常常是一群人結伴出發,跪拜的路途上互相照顧。在《阿拉姜色》 裡,朝聖的妻子俄瑪雖然是一人獨自跪拜,但是她的丈夫羅爾基和兒子諾爾吾一直跟隨在她的左右,故事也圍繞著這三個人展開。
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
妻子俄瑪,身患重病卻堅持往拉薩朝聖,不離身的背包裡裝著她一生最寶貴的秘密;丈夫羅爾基因為擔心妻子一路跟隨在後,雖然對於妻子不顧身體的行為有些怨言,但是他仍然選擇默默支持;兒子諾爾吾因為思念母親隨後也加入路途。從大人的交談得知,諾爾吾是俄瑪和前夫所生的孩子,也並未和母親繼父一起生活,對繼父羅爾基也似乎並不友好。
重組家庭的矛盾就這樣被攤開在了觀眾的眼前——滿懷秘密的妻子,有埋怨卻隱忍的丈夫,叛逆自閉的孩子,複雜的情緒暗潮湧動著;前半段,三人還能維繫著表面的和平,直到俄瑪在途中病故,故事急轉直下,父與子之間的矛盾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而故事真正主題也開始凸顯——理解和愛。
理解,是這對沒有血緣的父子,在後半段路途上一直在嘗試和學習的事。兩人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故意製造麻煩,但後來雖然沉默卻互相依偎,兩人真正走進了對方的世界;
而愛,更是貫穿全片最強的力量。對於妻子和媽媽的愛讓他們意識到,互相理解和扶持,是人和人之間真正寶貴的東西;而與生俱來的對於自然的敬畏和強大的信仰的力量,更讓他們咬牙堅持地完成了這趟朝聖之旅。
導演松太加在路演時強調過——《阿拉姜色》中朝聖的內容,並不是為了強化西藏的概念而強行加入。本片的製作團隊和主演們幾乎都是藏族人,對於他們來說,朝聖是生活的一部分,信仰已經紮根在他們的靈魂。《阿拉姜色》是他用藏族人民的視角拍的一個愛和親情的故事。
2:當秘密消失,讓我們把所有的相遇歸結為「緣分」
在本片中,「緣分」這個詞被羅爾基提起了好幾次。不論是朝聖路上偶遇的好心人,還是隨手解救的小生靈,羅爾基對於一路的遭遇都坦然接受,並且相信這一切,冥冥之中都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藏族人民淳樸的天性和對大自然的敬仰之情,在影片中以一種不刻意但卻直沁人心的方式表現了出來。可能是因為信仰的力量吧,貼近自然的藏區人民,似乎擁有著比生長在現代社會的人們更加純潔的心靈。面對陌生人,他們能帶著最大的善意;面對死亡,他們仍然能報以樂觀的微笑。
當然,松太加並沒有打算把影片拍成一部單純的藏族人民的讚歌,人性的黑暗面在他的鏡頭前也毫不避諱地被展現。
比如得知了妻子的秘密後,羅爾基那一閃而過的嫉妒心、諾爾吾選擇用拒絕溝通和故意搗亂來發洩自己對於父母的不滿、甚至是病故的俄瑪,當她朝聖的真相被揭開時,亦讓不少人感慨萬分...
片名取作《阿拉姜色》,在當地藏語裡有「請您幹了這杯美酒」的意思,也是嘉絨藏區一首有名的祝酒歌。在片中,主角們曾經兩次唱起了這首歌,第一次是俄瑪病發前的一個夜晚,丈夫、妻子和兒子三人伴著寒風,依偎在微弱的火光中,羅爾基撿起了一個像酒杯一樣的石頭,順勢將其當做祝酒的酒杯,唱起了《阿拉姜色》這首歌,俄瑪附和丈夫一起唱著。這歌聲融化著耳邊高原上刺骨的寒風,同時也是丈夫向兒子示好的聲音——希望現實的溫暖可以融化橫亙在兩人之間血緣的尷尬;
第二次《阿拉姜色》再響起時,只剩下丈夫和兒子兩個人了。這時候依然沒有酒,甚至唯一維繫他倆關係的妻子俄瑪也已經死去;但是這兩個並無血緣關係的男人,此刻心卻靠的無比近。
影片最終在兒子的秘密「真相大白」中戛然而止,羅爾基看到了雖然思念親生父母,但更多是已經釋懷的諾爾吾;而諾爾吾坦然著接受著「父親」為自己剃頭。兩人在羅爾基的這一句「記住,剪掉的頭髮不能亂撒。應該放在別人不容易踩到的地方」中,終於真正地理解了對方。
作為一部從內容到主創都流淌著純正「藏族血液」的電影,《阿拉姜色》全藏語原聲的對白,讓觀眾真正體驗到了一把純正的藏族風情;並且沿路壯麗的湖光山色,讓這一場朝聖之旅多了幾番不可思議的風景。
著名歌唱家容中爾甲更是首次挑戰了演員這一職業。原本只是作為投資人,想為家鄉出力的他,卻被導演松太加認為是丈夫羅爾基最好的人選。
換下標誌性的長捲髮和藏族傳統服飾,留著樸實的平頭,穿著普通中年男人的皮甲花襯衫牛仔褲的他,一下子就和影片融為一體。沒有任何表演經歷的容中爾甲,反而用他未經雕琢的天然表現,把羅爾基這個淳樸正直的藏族漢子呈現得頗為動人。
此外,他還重新演繹了《阿拉姜色》這首名曲。這首原本只是在當地人之間傳唱的祝酒歌,經過重新編曲和潤色,加上容中爾甲極具穿透力的深沉嗓音,伴隨著電影裡來往的人群和景色,聽起來更有著一番別樣的醉意。
10月26日,飲下這杯關於愛的酒,讓我們共同吟唱這首《阿拉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