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於公眾號不明飛行兔;
這篇文章不短,
因為我必須花一些篇幅,
把許多事的邏輯講清楚,把是非黑白講清楚。
所以,請不斷地往下看,越往後重點越密集。
想先講講我和媽媽的故事。
上幼兒園時,等媽媽下班,便黏到她身邊:「媽媽,我喜歡你!」「媽媽,我愛你!」
上了小學,「喜歡」「愛」這樣的字眼,覺得太羞了,說不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每年三八節時給媽媽畫一幅畫,期末時,給媽媽帶回💯,帶回三好學生的獎狀。
上了中學、大學,叛逆,跟媽媽較真、吵架,與此同時,周末給媽媽捶背捏肩,母親節時獻一束康乃馨。
工作之後,帶媽媽看病,給媽媽買 iPad 玩,教她用電子產品,她總是不注意自己的眼睛和胃,又時常聽信朋友圈裡的養生謠言,便特意擺一副嚴肅的姿態,提醒她,甚至批評她。
中國人的愛,常常是含蓄的。小時候,天真爛漫,有愛,便直接講出來;隨著年齡的長大,心智的成熟,逐漸長成一個傳統的中國人,沒有辦法像西方人那樣,每天對著媽媽說「I love you, mom」。
但是,每一件小事,我記得叮囑她;身體出了問題,我帶她治;思想跟不上時代,我給她講道理。
我是個急性子,說話直,不懂委婉,所以有時也會說氣話,會抱怨,會吵架。
「這種謠言信了多危險,說了多少遍怎麼還聽不進去啊!」
「要開空調製暖,不要省電費,再不用就把空調拆了得了!」
「好啊,你繼續看你的顯微鏡,繼續傷眼,隨你便!這樣下去可怎麼辦!」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重話,道理上是不妥,可是總會有忍不住的瞬間,誰的親媽誰著急。人非草木,我不管自己是不是一個完美的批評者、勸慰者,我只要她好,我就是要她好。沒有那麼多廢話。
講求實際、看重結果的愛,而不是每天把愛空洞地掛在嘴邊。我相信不止我自己,多數中國人對父母之愛,都是以這樣含蓄而深沉的方式表達的。
媽媽眼睛為什麼不好?
她是一名材料領域的工程師,在國企、私企都幹過,高鐵道岔的零件上,有她經手的工藝。
她完全可以呆在辦公室裡,畫畫圖、搞搞設計,可她偏不,一定要下車間,現場盯著工人和流水線,盯著他們不犯錯,盯著生產出來的材料是不是真的與工藝 100% 符合。
結果,眼睛被車間裡的化學物質傷到了。
她也完全可以把很多化驗、分析工作交給年輕人,可她也偏不,一定要親自盯顯微鏡,反覆確認顯微鏡下的金相是不是真的符合工藝要求,就算年輕人看過,她也要再確認一遍,100% 杜絕年輕人因經驗不足產生的紕漏。
結果,因為用眼過度,眼睛的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了。
為了讓你們坐高鐵的時候,只看到速度,只感受到舒適,能放心得完全意識不到材料和工藝的存在啊。
我可以負責任告訴這篇文章的每一個讀者:我的媽媽是完美的,她沒有任何缺點。
可我就是要說她,要批評她,要嚴肅地叮囑她,哪怕話說得過了點兒。我理解她,可我更心疼她。
媽媽沒有任何問題,但媽媽的眼睛有問題。
媽媽沒有任何缺點,但媽媽工作時廢寢忘食不顧身體的方式有缺陷。
以家喻國。
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每一位讀者:我的祖國是完美的,她沒有任何缺點。
但是,我就是要批評她。
愛與批評不矛盾。愛通過批評傳達,批評是愛的表達方式。
因為,祖國完美,但祖國的政府、制度、官員可能不完美。
因為,祖國沒有問題,但祖國的輿論氛圍、人心、風氣可能出了問題。
媽媽生病,我是獨生子,所以陪伴、掛號、拿藥、叮囑,這些事我一個人來做。
但是,祖國生病,我一個人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去做一切。
現代社會有著高度發達的社會分工。
有人負責醫治祖國的疾病,
有人負責發現病症的存在,
有人負責告訴祖國,你病了、你得重視,
有人負責研究病因,
有人負責提醒祖國記得吃藥,
還有人負責告訴其他子女:祖國病了,也許是小病,但我們要一起認識到這一點,然後做點什麼。
但也有人會跳出來,說:媽媽好好的,你說她有問題,你是不是別有用心,想咒她出事,好分遺產?
還有人跳出來,說:你說媽媽生病,你是不是被利用了,想讓醫院多賺咱家的錢?
還有人跳出來,說:你是不是隔壁老王的兒子?你覺得隔壁老王家好,你去做他家的兒子,別在我們家呆。
還有人跳出來,說:我只要負責每天說,媽媽我愛你,就夠了。
還有人跳出來,說:媽媽病了,但她有免疫力的,會自愈,我們只要好好呆著不添亂,就夠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那麼,你知道除了「無後」以外,另外兩個不孝是什麼嗎?
《十三經疏注》云: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
好好擦亮眼睛,看看排在第一位的不孝到底是什麼:
「阿意曲從,陷親不義」。
父母出了問題,不能堅持原則,站出來指正、糾錯,反而處處逢迎,讓父母犯下大錯,此之謂「一不孝」。
我們的國家出了問題,遭受著苦難,有些人嘴上講著愛國,非但自己不能站出來提出批評,討論解決之道,甚至還要堵住別人的嘴,也不讓別人提意見——這才是第一順位的不孝、不忠、不義!
阿意曲從者,陷國不義。
陷國不義者,常用的第一套藉口:「境外敵對勢力」。
境外敵對勢力是否存在?當然存在。據《環球時報》揭露,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僅 2007 年,便向反華集團撥款 600 萬美元。近年來如何,我沒有查到相關資料,但可以料想,必然是水漲船高。對此,我們的政府,我們每一位公民,都必須提高警惕。
但是,與境外敵對勢力的矛盾,到底是不是現階段中國面對的主要矛盾?
黨的十九大報告已經指出,中國當前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
據財政部公布的數字,2019 年中央一般公共預算中央本級支出公共安全預算約為 1800 億元。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麼?相當於境外敵對勢力拿出 1 塊錢來從事反華活動,可我們口袋裡有 1800 塊錢,等著打他們的臉。
(當然,公共安全預算並不都花在反制敵對勢力上,這裡指出的是,中國口袋裡的底氣。如果敵對勢力敢拿出更多的錢,中國也敢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更不要說國家安全部門、情報部門都在花錢,都在做事,捍衛中國的國家利益,保護著每一位中國公民免受反華勢力的明裡暗地的攻擊與傷害。
然而,在陷國不義者們的鍵盤上,我們看到的景象是什麼?簡直是全中國都已被境外勢力滲透了個底朝天。
每個中國人,都得時時處處提防、小心無處不在的境外敵對勢力。看到微博、公眾號上一點風吹草動,就有人跳出來扯著嗓門大喊:狼來了!
譬如佔豪、師偉、青年大院們,一邊嘶吼著境外勢力的名字,一邊絕不忘記開微信公號讚賞。正常的原創內容,請讀者付費,顯然沒問題,然而,就算是談疫情、談國難的文章,他們也臉不紅心不跳地,讓讀者給他們打錢。鼓動憤慨和恐懼,煽動仇外情緒,流量過處,他們譁啦啦地收錢。
這張截圖真是給我看笑了。
抬起一座人所共知的敵人,但故意放大它的威脅,刺激人們的情緒
↓
然後告訴讀者,你們注意到了別人沒注意到的威脅哦,所以,你們是在獨立思考的,而他們都被洗腦了
↓
只要一直跟著我,你們就一直能獨立思考
↓
好了,來,打錢
境外勢力要不要防?當然。
可是,對境外勢力的抵禦、抗爭,一要講政治,二要講專業。
李文亮醫生屍骨未寒,就看到有些人跳出來指責,說李大夫沒有權利向社會「公布」疫情,說他在微信群裡「公布」疫情信息,是「添亂」「沒有原則」「幼稚」「被人利用」,說他應該向衛健委上報,這些話說得好像有鼻子有眼——
呵,我倒想問問這些人:
李文亮等八位醫生,有心無意地通過網絡讓人們知曉了新冠病毒這個大敵的存在,沒有走衛健委逐級上報的程序,他們就是沒有原則,就是添亂;
那麼,你們,知道了境外勢力的存在,為什麼不去走國家網絡安全部門、公安部門乃至情報部門的程序?
為什麼不在體制內解決問題,逐級上報境外勢力滲透的信息?
為什麼未經批准在網絡上擅自公布境外勢力反華活動的相關信息?
是不是沒有原則?
是不是給國家添亂?
有沒有被人利用?
如果你注意到有疑似境外勢力滲透的跡象,你應當做的,就是按照制度和程序,通過體制內渠道,向有關部門反映。
任何網民、任何自媒體,都沒有權力去「公布」誰是境外勢力,哪些動向是境外勢力。
如果沒人給你講清楚過這個道理,那麼我告訴你,這才是正理。
李文亮醫生是一位眼科醫生,向衛健委和疾控中心匯報傳染病疫情的工作輪不到他,而是醫院相關領導的職責。他只是在校友群裡,以一名科研工作者和武漢大學臨床 04 級同學的名義,與其他有科研背景的專業人士一起,用嚴謹的語言討論病毒存在的科學事實。
這麼簡單的道理,任何有正常社會常識的成年人都能明白,他的做法絕無任何問題。沒添亂,有原則,成熟有擔當,專業負責,有人情味,好醫生。
他 12 月 30 日說的話,對我的親人提供了直接的幫助。正是因為看到了他的話,第二天,我就提醒要在過年期間去武漢探親的姨媽,要她去的時候記得戴口罩,做好防護。
紅色箭頭處,為李文亮醫生群聊截圖。
1 月 19 日,姨媽提前買好三個口罩,一路上戴著口罩去了武漢,一下高鐵,問路時,幾個武漢市民笑話她說,你看我們都好好的,你們這些外地來的還大驚小怪,戴口罩出洋相。
考慮到公共運輸交叉感染的風險,我當時立刻在微信上提醒姨媽要多加防範,於是她決定不坐公交地鐵,而是打車。開出租的女司機也戴著口罩,跟她抱怨說,我兒子在網上看到傳言,一定要我戴口罩,說了半個月,到昨天實在跟他說不過,兒子態度很兇,沒辦法,只好戴上,今天接你這一單是第一次戴。
20 天過去,單日確診人數由 59 人變成 2693 人,我姨媽還在武漢居家隔離中,身體一切健康,在武漢的親人也都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救了自己的命,也沒有給國家增加醫療壓力。
這才叫做:不添亂。
我要感謝張繼先主任這樣的醫生,通過向衛健委的報告,她在拯救整個社會、拯救我們所有人;同時,我也必須感謝李文亮醫生,他並沒有能力拯救所有人,但他拯救了我的親人,拯救了那位不知名的計程車司機和她的家人。
偶爾治癒,常常幫助,總是安慰。這就是李文亮醫生對我和家人的幫助。
李大夫是一位普通醫生,不在其位,我們不能要求全武漢每個在 12 月 30 日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醫生都一窩蜂向衛健委打報告,醫院領導自然會去匯報,否則,衛健委電話接得過來麼?
但他同時是一名醫學專業人士,更是一名黨員。
什麼是專業人士?普通專業人士公開討論專業問題,無論是微信群討論、寫文章還是發表演講,都受到憲法和法律保護,跟衛健委的公布權沒有任何關係,根本不是一件事兒。
什麼是黨員的黨性?當一位專業人士身為黨員,他就不再僅僅是科研鏈條和醫療衛生事業上的一枚亦步亦趨的螺絲釘。有些人,非要發明邏輯,給屍骨未寒的李醫生扣一頂無組織無紀律的帽子。可是,我告訴你們,恰恰相反,黨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繫,正是許多有足夠覺悟的普通黨員構築起來的,能意識到病毒可能給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帶來潛在的危險,能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力所能及地警示身邊的人。他們知道什麼是最大的實際:病毒有隱患,人民有危險,這就是最大的實際。
所以這幾日,人們為什麼會在網上悼念李醫生?是被境外勢力利用來做文章麼?當然不是!
恰恰相反:人們悼念,人們批評,人們發聲,正是因為大家希望,無論是政府還是整個社會,都能更好地去認識人民所面對的這個實際,去反思過去的一些不夠從實際出發的做法。
比如人民面對疫情的恐慌情緒,它是一種社會意識,由社會存在決定,而這裡的社會存在,就是一種類 SARS 的病毒已經出現,人民生命安全可能受到威脅。那麼,政府工作的出發點,到底是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還是社會意識決定社會存在?到底是疫情已經客觀存在,用一切辦法保證公民知情權,讓社會意識符合、反映社會存在,還是去壓制社會意識在曲折中的自然發展?
再比如疫情前期的確診標準,它是人們對疾病的一種認識,科學上制訂地很是嚴謹,但對臨床和公衛實踐而言過高了,連在一線從事臨床實踐的醫生都在 1 月 10 日警示,這個標準可能有問題。那麼,到底是實踐決定認識,還是認識決定實踐?是臨床實踐和公衛實踐決定確診標準,還是確診標準決定臨床實踐和公衛實踐?
無論政府的工作還是確診標準,目前都正在返回到尊重實際的道路上,這必須肯定;然而,一兩個偏離從實際出發的疏忽,帶來的,就是 10 天、20 天的戰機貽誤。
在無口罩防護的情況下,在不科學的居家隔離的狀況下,病毒的自然傳播是指數級的——而這也正意味著,如果最初的 10 天、20 天抓住了,我們對疫情的控制力也將是指數級增長的。
如果人們在 12 月 31 日武漢市衛健委的新聞發布會上就被告知「不必恐慌,但請戴上口罩」,
或者考慮到科學認識需要時間,那麼 1 月 10 日要求人們戴上口罩而不是去強調「未見明顯人傳人證據」,
又或者,像潛江市領導所做的那樣,1 月 17 日即封城消殺,
那麼,疫情的危害性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超過非典。
主流民意,正是希望政府更加務實,一切從實際出發,密切聯繫群眾,也因為如此,才會出現批評的聲音,反對的聲音,抱怨的聲音,甚至一些更加偏激、非理性的聲音出來。
你可以說,有些聲音不夠理性,不夠客觀,但你不能因為這些聲音偏激的表象,就給他們扣上「境外反華勢力」的帽子。許多九零後自媒體人,不學歷史,不了解十年浩劫,不知道黨和政府之所以得民心恰恰是因為願意及時接受批評監督,不斷糾正黨史國史上曾犯下的一系列錯誤,摸著石頭過河,最終探索出一條中國之路。
毛澤東同志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曾指出:「對於人民的缺點是需要批評的……但必須是真正站在人民的立場上,用保護人民、教育人民的滿腔熱情來說話。如果把同志當作敵人來對待,就是使自己站在敵人的立場上去了」。
把正常的批評和監督,視作「境外敵對勢力」,當作敵人來對待,請問有些人,你們是不是站到了敵人的立場上?
網民對政府有意見,是正常的、合理的輿論監督,即便有時用詞偏激,但這些意見本身是反華麼?非理性的用詞能說明他們別有用心?恰恰相反,因為在乎這個國家,愛這個國家,才會為這個國家提意見。更何況最近的輿論中,許多意見毫不偏激,相反,是直言敢諫,所謂武死戰、文死諫。許多網民寧可不要自己的微博、微信帳號,也要發聲,也要提意見,也要批評政府做得不夠好的地方,這種對國家的在乎,對政府的在乎,對民族前途的在乎,我必須說,這樣的熱情令人感動。
而有些人,居然要把他們打成敵人的同夥,其心可誅。
政治之外,還有專業。
李醫生是醫學專業人士,所以討論病毒。可是那些張口閉口境外勢力的自媒體,我倒要請問,你們是國際關係學和外交學的專業人士麼?
你們在外交、外事、外貿以及國安、情報一線做過什麼,研究過什麼,讓你們有膽量大放厥詞,今天說這些網民是境外勢力,明天說那些網民是境外勢力呢?
股評都寫不好的人,暢談國際局勢;
銷售都幹不好的人,縱論美歐風雲。
為了發不義之財,居然把「打擊境外勢力」發展成了一個內容產業裡的細分行業。
寫上面這句話時,這種荒誕感,讓我幾乎笑出聲來,可是,這件事其實一點兒也不好笑:
花 2 小時寫一篇「揭露」所謂「境外勢力操縱輿情」的文章,就可以賺得 8 萬元的賞金,這相當於什麼?
相當於正戰鬥在抗擊疫情第一線的武漢醫生 10 個月的工資。
越無根據、不查證、脫離一手資料地亂寫,內容生產速度越快;
越迎合仇外情緒,來錢越容易;
利用國難熱點,快速吸金;
吸金之後,再「擴大再生產」,更快地製造內容垃圾,更快地吸金。
這些人,嘴上批判資本如何萬惡,但他們絕對不會告訴你,他們一年的公眾號收入,甚至超過一個上市公司一年的淨利潤;
嘴上批判資本如何血腥,但他們絕對不會讓你意識到,他們自己就是資本家本家。而且,他們血腥積累原始資本的速度,要遠遠快於開廠、接訂單、壓貨、找貸款、苦心經營的實業家。
正如馬克思所言,有 50% 的利潤,他們就會積極的冒險;有 100% 的利潤,他們就會不顧一切法律;有 300% 的利潤,他們就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如果動亂和紛爭會帶來利潤,他們就會鼓勵它們。
比之過去的產業和金融資本家,這些人,是在 21 世紀新誕出的「自媒體資本家」,是更加值得每個中國人警惕的一個新生階級。
我每周都在關注「鬼谷說」和「巫師財經」這兩個高水平自媒體。為了生產優質的頭部內容,他們每期視頻都要下很大的功夫搜集資料,研究、調查、考證,向專業人士確認,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分析邏輯脈絡,生產接地氣又不失準確的文案。這些好的自媒體工作室,利潤率其實並不高,很多人甚至是貼錢做科普,偶爾才很不好意思地恰飯。
但販賣境外勢力的這些自媒體,他們的文章,受過任何專業的國關、外交訓練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們是在毫無依據地瞎講,捕風捉影找一些五手、六手材料佐證自己剛編的觀點,連文案的語文水平都是高考不及格的那種。
恰恰因為粗製濫造,他們的內容生產速度極快,內容生產成本極低。所以,他們的利潤率甚至遠遠超出馬克思所料想的 300%。
為了 300% 的利潤,這些自媒體資本家什麼都敢說,怎樣的紛爭都敢鼓動,嘴上講著大局意識這樣的高調,自以為政治正確,媚上、媚國,其實他們對黨的作風、對國家的傳統、對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外交戰略沒有任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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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們可以渾水摸魚?原因其實不難明白:因為人們不知道誰是「境外勢力」,不知道如何清晰地界定他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一個個揪出來。
動輒把自己國家的同胞打成所謂的敵對勢力,這正是十年浩劫中反革命集團慣用的伎倆。每個善良的普通人,並不知道那麼多網民中,哪些人是好人/革命群眾,哪些人是壞人/反革命。於是,在煽動下,只能捕風捉影,只能腦補,每個人憑藉著自己非常膚淺的常識(而這些所謂的常識,又很可能來自各種理論素養和思想水平並不高的公眾號的洗腦),去判斷身邊是否有被境外敵對勢力操縱的人和聲音。然後,就莽撞地揪鬥起來。
而煽動者,通過鼓譟出這樣一片「天黑請閉眼」式的內鬥氛圍,坐收漁利。
解決之策,其實很簡單:如果每個人都知道哪些人是境外勢力,那麼,自然可以確定,剩下的人,都是黃皮黃心的中國人。
讓有些人不愛聽的一些批評意見,反對聲音,或者諷刺、抱怨等非理性的聲音,其實是「話糙理不糙」或者「話糙理也糙」這種程度的次要問題,是人民內部矛盾。而由此匯聚成聲流,反映出的輿情,恰恰是黨和政府傾聽群眾心聲、密切聯繫群眾、保持與人民群眾血肉聯繫的好機會。都是值得尊重的聲音,都是陽光下的聲音。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怎樣分辨境外敵對勢力?
就像各級衛健委每日都在發布包括新冠疫情在內的衛生事務信息一樣,國防部、外交部、中聯辦以及各省市外事辦等各部門,也都定期向社會公布國防、外事、涉港澳臺相關信息,其中也包括對反擊境外勢力相關信息的發布。此外,黨領導下的各正規媒體,也都在傳達有關境外勢力的權威信息。
通過信息公開和新聞發布,中國人有足夠的正規渠道去了解哪些人是境外敵對勢力,如何提防,人們相信國家可以保護自己免受境外勢力的侵害,相信政府可以御外侮於國門外,即便有極少數境外勢力狡猾地滲透進國內,也都在第一時間被政府有關部門揪出來,被國家堅決肅清。各位自媒體資本家們,這可不是你們藉機斂財的場合。
面對境外敵對勢力,人們對國家、對政府的信任,是新的國際形勢下我們自己陣腳不亂的底氣所在。
但同樣值得警惕的,還有上面所論述的自媒體資本家們。
拿著雞毛當令箭,偽造反對境外勢力的黃馬褂,打壓建設性批評,打壓來自人民群眾中的呼聲,把自己打扮成衛道者,抹黑了國家對輿論監督海納百川的態度,混淆視聽,阿意曲從,陷國不義——
這少部分的自媒體資本家,其實是「境內反華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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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他們是境內反華勢力?因為他們的立場,究其根本,是反對改革開放。
舉個例子,這些人,喜歡動不動就把人民的批評聲音,打成「對體制的攻擊」「否定我國制度的優越性」,這種做法的本質,每個中學政治和大學馬哲不逃課的人,都有能力分辨出,這是故意把人民內部矛盾強行拔高成敵我矛盾。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老一輩傑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習仲勳同志到廣東工作時曾說:如果對現行政策提一些不同意見,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那還有可能改革嗎?
大部分網民都是愛國的中國人,他們提出的不同意見,就算不好聽,也是諍言,是在表達自己對改革的期待。
少數境外敵對勢力混入輿論中,那麼有關部門要做的,是及時把他們揪出來;
網民們要做的,是按制度、按規定、按程序向國家安全和網絡安全部門報告,這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
而不是瞎猜、瞎說、瞎打擊。
在法定義務之外,在不違法的前提下,你當然也有討論、批判境外勢力相關信息的自由。但是,自由是有邊界的。如果你濫用這種自由,去壓制別人行使批評監督政府的權利,你的做法,就會堵塞輿論監督之言路,讓有利於改革的不同意見發不出來。如果你是有意為之,那麼你可能才是那個真正別有用心之人。
這是對改革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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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對開放的傷害:鼓動中國人的仇外情緒。
外交、外事,是一項政治任務,也是一項專業任務。民間對國際外交的討論,應當服從我國外交事業的大局。
但是,少數自媒體資本家們,並不具備這種大局觀。
十二年前,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曾作為學生記者,被學姐帶著採訪校友吳建民老師,並撰寫專訪稿。他是共和國資深外交官,前駐法國/荷蘭大使、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特命全權大使、外交學院院長。我在這裡把他作為外交人的一些觀點分享給讀者:
「今天的中國,要消除封閉的慣性。大的開放思路要違背了,中國要倒黴。歷史上凡是我們正確地認識了世界,就有大發展;凡是錯誤地認識了世界,就要倒大黴。世界現在最大的變化是和平與發展。我們要看到這個世界,貧富差距過大,窮人太多,所以只有發展才能解決問題,發展是主題。中國外交戰略是三不:不擴張、不稱霸、不結盟。中國外交「結伴不結盟」,中國結盟之後新冷戰就要開始,世界要倒黴。中國目前面臨很多問題,靠發展才能解決。發展是硬道理,最大的利益就是保持發展的勢頭。儘管中國的力量起來了,但要完全發展起來,至少還要三五十年。切記不要「夜郎自大」。」
在外交戰線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為了我們的國家利益,要堅決打擊境外敵對勢力,但另一方面,更不能夜郎自大,「最大的利益就是保持發展的勢頭」,而要發展,中國就要在國際上、在外交舞臺上,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多交朋友,互通有無。
壞的就是壞的,好的就是好的。外交戰線有外交戰線的辯證法。你做自媒體,傳播國家的外交方略,很好,但是你要曉得辯證法。西方國家攻擊中國,冷靜批駁,很對,但是你只宣傳境外反動勢力,不懂辯證法,不宣傳境外友好勢力,而且捕風捉影、不顧依據、夾帶私貨、煽動仇外情緒,不好意思,給改革開放添亂、給中國外交添亂的人,就是你。
請警惕這些境內反華勢力,務必警惕。境外敵對勢力的老虎要打,境內敵對勢力的蒼蠅蚊子也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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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今天的中國網際網路上,出現了以少數自媒體資本家為代表的境內反華勢力?
我想到一件事,寫在這裡,不一定完全合適:
2013 — 2017 年間擔任過國家網信辦主任的魯煒,在 2017 年底落馬,成為十九大之後的「首虎」,被中紀委斥為「四個意識個個皆無,六大紀律項項違反」。據《財經》雜誌報導,魯煒「喜歡提拔老鄉和對他阿諛奉承的人,在內部容不下不同的意見和聲音」「幹了很多違背傳播規律的事情」「辜負了黨中央對他的信任」。2019 年,魯煒被判刑十四年,據新華網報導,他在任期間「為有關單位和個人在網絡管理、企業經營、職務晉升及工作調動等事項上提供幫助」,「非法收受、索取上述單位和個人給予的財物」達 3200 萬元。
魯煒一虎,當然不可能撼動十八大以來我國網宣工作的重大意義;
但是,值得每位中國網民引起注意的是,魯煒執掌中國網際網路的這五年,也正是微博和微信公眾號快速崛起的五年。
一些自以為聰明的自媒體資本家,是否還沒從 2017 年之前緩過神來?
魯煒的流毒,有沒有從各個自媒體平臺裡肅清?
找魯煒跑關係的那些「單位和個人」被肅清了沒有?
貪官魯煒容不下的那些「不同的意見和聲音」,現在被平反了沒有?
我不做紀檢監察工作,我沒有資格對此提出任何觀點。這裡提醒的是,斥罵壞人的人,不一定是好人,所有讀者,都應知悉一些國家大事,知悉網際網路輿論內外鬥爭的複雜性。
請每個人多聽、多看。堅持原則,先想清楚,再下判斷。莫做時代變革的犧牲品。
尾聲
我希望想要為國家提出中肯意見的人,被尊重,被傾聽,被理智對待,不被原子化;
我希望因政府工作中某些粗糙之處受到不應有的委屈的人,被溝通,被幫助,被伸出援手,不被視作異類,不被扣莫須有的帽子。
除了境外勢力,我們的敵人還有病毒和瘟疫,更有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
把境外勢力當槍使,堵老百姓的嘴,阻擋改革,這些自媒體資本家,是不折不扣的「境內反華勢力」。
人民幣不應當譁啦啦地流向別有用心的自媒體資本家,而應當流向真正在建設祖國的人;
輿論風向不應倒向煽動仇外情緒、孤立批評諍言的境內反華勢力,而應當倒向自覺監督政府、促進深化改革的真正的愛國者。
假如有一天,治病救人的醫生變少了,做「愛國」生意的人變多了,請別忘記,這是以價格機制為基礎的市場所做出的選擇,而這市場,是我們每個人組成的。
(文章來源於公眾號不明飛行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