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一直很冷,每年冬天是我最難熬的日子,但是提起雪花心中卻是有一種獨特之情。
喜歡在雪落的時候,看平日裡喧鬧的世界,在雪中被重新洗滌,天地變得清淨而悠遠。置身雪的世界,靜靜傾聽靈魂的交匯,靜靜聆聽雪落下的聲音。
都說只有懂雪的人,才能真正聽到雪花落下的聲音的。
這些年北方的冬天也幾乎很少看到雪花,要盼望一場雪很難。但是2020年的冬天卻隔三差五地就下雪,前一場雪剛下完,還等不到路上,山澗、房屋、樹木上的積雪全部消完,下一場雪已經迫不及待地趕在路上了。
早上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由於氣溫太低,地上已經落了白白的一層。看路上的行人艱難的小心翼翼地挪著貓步,就生怕一不留神摔個四腳朝天。
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心頭一熱小跑到附近的文化廣場,偌大的廣場白茫茫的一片,一個人影都不見,只有平時鍛鍊的那些健身器材,休閒的椅子靜靜地佇立在風雪中。
沿著跑道走了一圈,周圍靜悄悄滴,雪越下越大,這時候只能聽見自己腳踩著雪花發出的咯吱聲和每一片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每朵雪花都是一個妖嬈的魂靈,它們從不肯直直落地,它們左右搖擺著身體,媚態萬千,從我的頭上飛過,輕撫我的臉頰,穿過我的衣領,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輕輕地落在我的身上。
伸出手來接住幾片雪花,冰冰的,涼涼的,想看看這六瓣的晶瑩花朵是怎樣的姿態,卻不料它在掌心瞬間化成水珠,從指間滑落。 她就在眼前,那麼真實,那麼可感。像是一個清冷純潔的孩子,它有它的美麗,它有它的晶瑩,但更多的是它的寂寞。遠離陽光,這是它的長處,也是它的缺憾;這是它的幸運,也是它的悲哀。如果不是這樣,它根本不會如此晶瑩剔透,也不會如此寂寞。它從一開始就伴著寒冷的冬而來,它沸沸揚揚地下著,給孤獨的大地蒙上了一層潔白而又美麗的面紗。
我站在雪中,靜靜地聆聽每一片雪花窸窸窣窣落下的聲音,竟能強烈地感覺到它的美。它時而像一對戀人在悄聲細語,時而像翩翩飛舞的蝴蝶;在冷冷的冬日裡,忘我地編織著純潔、素雅、清純的美景,時而像一位美麗的仙子晶瑩、潔白;小鳥依人般用它柔柔的溫情化解這個冬的寒冷,時而像群鳥歡歌,百鳳鳴朝,那歡快有力的聲音傳了很遠、很遠……
雪繼續下著,起初是雪粒,就像半空中有個人在灑白糖似的。不一會兒,雪粒變成了雪片,像鵝毛似的在空中飛舞,盤旋、輕飄飄、慢悠悠的往下落。一陣寒風吹過,跑道兩邊的那些樹木不時拋晃著身軀,把雪晃到地上,可是它們剛晃下去一些,一會兒又披上了一層白紗。雪花用它優美的舞姿,緩緩勾勒,那跑道,那人工草坪,那樹木……不著濃墨,淡淡的素雅的白,宛若滲透著古典中國風的魅力畫卷,在天地間徐徐展開。
又一陣寒風吹過臉頰,布滿地下的雪花飛上了天空。真像白色旋渦在空中飛著,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縮了縮身子下意識地裹緊了棉衣。這時我想起了毛主席的那首《沁園春.雪》「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好一個「惟餘莽莽」「頓失滔滔」,自己仿佛如進其境,如聞其聲。想起了唐代詩人柳宗元的那首《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那一幅幽靜寒冷的畫面:在下著大雪的江面上,一葉小舟,一個老漁翁,獨自在寒冷的江心垂釣。天地之間是如此純潔而寂靜,一塵不染,萬籟無聲;漁翁的生活是如此清高,漁翁的性格是如此孤傲。又想起了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賣炭翁》,「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我好像看見一個滿面灰黃,十指黑黑、衣衫襤褸的老人在冰天雪地裡正吃力的拉著一車木炭往集市上趕。我又看見一黃一白的宮廷使者騎著高頭大馬手把文書口稱敕,所謂的半匹紅紗和一丈綾,朝牛頭上一掛,充當炭的價錢實際上就是公開的掠奪。我看到了老翁的無助和無奈,同情他不幸的遭遇,我也痛恨當時那個腐壞的社會。
「阿姨,你能幫我們照張雪景的相嗎?我要發給遠方的爸爸,讓他看看我們家鄉的雪景有多美!」一聲清脆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沉思。轉過身一個小男孩已經把手機遞到了我的眼前,男孩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容不得我去拒絕。小男孩很調皮,和他的媽媽在雪地裡變換著不同的姿勢,我趕忙為他們把這美好的瞬間捕捉下來。拍完照片小男孩似乎還不過癮,在雪地裡鬧著玩著,順手抓起一大把雪捏成一個雪球邊跑邊扔向他的媽媽,一不留神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媽媽的嗔怪聲和小男孩乾淨清脆爽朗的笑聲在空中飄蕩。
「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今年的雪可真及時,它們把土壤裡的越冬的害蟲全部凍死;雪水滲進土層深出,又能提供莊稼生長的需要,明年就能大豐收。我們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我們沒有賣炭翁老人的不幸遭遇,我們不用為了口中的食和身上的衣而困苦,我們生活在一個國泰民安豐衣足食的和諧社會裡,這麼冷的天我們生活的城市有暖氣處處充滿溫暖。呵呵!我們可以玩微信,拍抖音,還可以有這份閒情逸緻盡情地在雪地裡享受這份天賦的美景。
雪還在悠然自得的飄落,心惟有無言的聽雪,靜靜的聽雪,此時此刻塵世的煩惱與疲憊似乎都離我遠去,剩下的只有純淨的心靈與暢然,在這個沒有塵埃的世界裡,連生命的呼吸都是那麼的自由與恬淡。聽雪也是聽心,寧靜的心在此刻領悟,這美妙的天籟之音,能使你深深地陶醉;能使你遠離紅塵喧囂的煩惱;能使你忘記世間的繁雜浮躁;能使你在潔白的世界裡淨化心靈,洗滌塵埃,回歸生命如初的純淨。
你的城市也下雪了嗎?你聽到雪花落下的聲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