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大部分續集都比不上前作,《釜山行2:半島》也是如此。
《釜山行2:半島》是由延相昊執導,姜棟元、李貞賢主演的驚悚喪屍片。該片作為韓國大熱IP電影《釜山行》的續集,在背景設置上與前作《釜山行》發生在同一天,但故事主體設置在危機爆發的四年後。
此時整個朝鮮半島幾乎都已經被喪屍攻佔,倖存下來的男主俊熙和姐夫以「半島難民」身份生活在中國香港。為了生計,他們在黑幫組織的威逼利誘之下重返釜山,尋找一輛裝有2000萬美元的卡車。在此期間,與朝鮮半島上的喪屍展開殊死搏鬥的故事。
在好萊塢影視作品中,喪屍這一藝術形象已由來已久。喪屍題材最早出現於1932年維克託·哈普林執導的《白魔鬼》中,講述了一個糖廠的魔鬼督察員把他的工人變成殭屍的故事。作為西方傳統的喪屍文化,亞洲電影此前很少涉及。
但2016年,《釜山行》的上映給亞洲喪屍題材影片開啟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導演在喪屍題材中融入了大量的東方式的元素,不僅滿足了許多觀眾對於喪屍片中暴力美學的期待視野,還植入了對人性複雜與陰暗面的剖析。
該片在商業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上映首日曾以87萬2349人次刷新韓國影史首映日的最高觀影人次紀錄,接連斬獲了第20屆加拿大奇幻電影節最佳影片獎、第37屆青龍電影獎最高觀影人數獎等諸多獎項,豆瓣86萬人共同打出了8.6的高分。
而作為如此大IP的續集《釜山行2:半島》,在前作的加持下,口碑卻一路跌落到5.1,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釜山行2:半島》與《釜山行》兩部電影雖然都是延尚昊導演的作品,也都沿用了同一個IP,但完全是獨立的兩部影片,它們除了故事背景發生在同一天外,主要人物及影片類型毫無關係,續作更是採用了全新的故事線。
它的故事構思源自尚昊導演在拍攝電影《釜山行》時所想到的一些點子,他將這些素材梳理了一下,就製作出了影片的故事大綱。因此,相比於《釜山行》劇本的精心打磨,《釜山行2:半島》的劇情從出發點上就顯得漫不經心。並且,在《釜山行》取得巨大成功之前,主創團隊也從未想過拍攝續集。前作大火後才想拍第二部,《釜山行2:半島》更像是高票房下圈錢的產物。
第二,驅使主人公對抗喪屍的激勵事件的效能不同。羅伯特麥基在《故事》中寫道:「一個人激勵事件必須「勾住」觀眾,使之做出一種深刻而完全的反應」。在《釜山行》中,激勵事件來自喪屍侵入,主角們在密閉的空間中為了生存必須與喪屍搏鬥。
此時的激勵事件徹底打破了主人公生活中各種力量的平衡。而《釜山行2:半島》的激勵事件來自主角為了250萬美金的報酬,角色的唯一驅動力來自於金錢,主人公的行事動機從內驅動力變成了外驅動力,就不免顯得薄弱。
第三,從精神內核方面來說,在《釜山行》中,觀眾看到的是在喪屍片的外衣下,對本土價值觀的植入以及人性的探討。影片在敘事上沿用了好萊塢災難片常用的封閉空間敘事,片中大量喪屍隔著玻璃與人對峙的鏡頭,逼仄的空間形成了很強的視覺壓迫,將驚悚的氣氛帶到了頂點。
在這令人恐怖的末日景象中,導演加入了許多韓國電影的獨特元素,如東方式的家庭倫理,因果報應的東方式宿命感等。有《釜山行》金玉在前,人們難免對《釜山行2:半島》抱有更高的期望,但事實卻讓人眾望所失。在《釜山行2:半島》中,從頭到尾充斥著好萊塢電影模式,衝淡了韓國本土特色。而影片中的讓人類與喪屍的搏鬥情節,不免讓人想起西方傳統的鬥獸場,更是脫離了亞洲文化,充滿著違和感。
在前作中,導演將筆觸更多的落在人性的考量上,例如石宇由一個將孕婦關在門外的利己主義者到後來逐漸轉變為為他人奉獻自我的偉大父親,由本能的愛自己到愛他人,此時男主角石宇的形象真正得到了升華,人物弧光是完整的。
「人物在不同時間線上的不同表現、反應,乃至最終產生角色的屬性發生變化與豐富的過程,往往也是影視作品的「戲劇性」所能夠立足、依附與呈現之處。」
而在續作中,男主俊熙的角色定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非常正直,而如此正直的人,竟然會為了金錢而冒著生命危險重回半島,這不僅脫離我們的社會現實,而且顯得人物動機非常生硬。片中的幾個反派的人物建構,也都非常工具人化,完全沒有記憶點,導致影片最後的韓式煽情段落也很難打動人心。
其實影片中深挖的點有很多,比如四年前守衛釜山的軍隊,為什麼變成了喜歡殺人取樂的倖存者?小女孩一家在島上四年來是如何生存的等等,但導演似乎完全放棄了敘事上的野心,而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特效上。
誠然,《釜山行2:半島》與前作相比,加入了大量特效與動作戲,在場景上也更加的開闊與多樣,充斥著大量酷炫的特效鏡頭,向觀眾展現了更加獵奇的喪屍奇觀,還加入了一段長達10分鐘的飆車戲,展現出韓國電影工業的良好水準。單從這點上來看,如果只把該片定義成為一部爆米花電影,那還是合格的。
《釜山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後,韓國的喪屍題材影片也愈來愈多,從《猖獗》到《王國》系列再到《釜山行2:半島》,雖然口碑褒貶不一,但我們能看出韓國對於喪屍片更加多元化的探索,這是值得褒獎的。